第67章 章

第 67 章

聽他的描述,自己豈非睡得跟死豬一樣,還夢中踹人?她從來都是乖巧的小淑女好嘛,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她不信!

還在疑惑,他不容分說地将她壓在榻上。

晨起才梳好的頭發又松散了,他嫌她發上的花钿礙事,伸手取了下來放在旁邊的桌上,一只手輕拍上她的小臉。

男人的氣息近在咫尺,她覺得臉上發熱,瞪他道:“玉知微,你別血口噴人,我睡覺從小都乖。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個意外。你要怎麽與我算賬啊?”

“不急,我眼下無事。”“啊,你……”

“緊張什麽,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不是說肩膀脫臼了嗎?受傷了就要好好養傷,折騰個什麽?”

“照理說是如此,但我發現了一件事。靠近你的時候,我就不疼了。”他一面說着,看着她笑,眼角眉梢都在笑,是一種不懷好意的笑,有些欠揍。

小姑娘瞪着葡萄眼睛無辜看着他。

“是你把我踹傷的,所以你得把我治好。”玉知微笑意愈濃,忽一手扯上了被子蓋住兩人,整個身子趴了下去,尹黛霜“喂”了一聲,推不開他,捏着小粉拳對着他後背捶了兩下。

這兩拳頭就像毛毛細雨,對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走開!”

“還在生氣呢?”他擡起臉,近在咫尺地與她相對。

她也不躲,直視着他的目光。

這下莫名其妙的和好了,也不知之前聖旨的事情他可還介懷?他如今又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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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不清不楚的。是你說過,無論我做什麽都會愛我。”

他疑惑了一瞬。“那是自然。”

她委屈道:“可是你已經有了別人,你不可以再碰我了。”

“是嗎?那你又是以什麽身份與我說這句話呢?若是以皇後的身份,皇上有三宮六院再尋常不過,皇後如此說乃是悍妒,朕可以廢了你。”他笑吟吟看着她,繼續逗弄。

“你……”

他探頭在她耳邊摩挲道:“可你若是以我妻子的身份這樣說,我倒是可以不計較。

你這樣說,說明你很清楚自己在朕心裏的位置,你恃寵而驕啊。”

她呆呆地看着他,又聽他寵溺地笑着問:“那麽,你是要以妻子的身份這樣說,還是以皇後的身份?你承認,我就依你。”

她微微癟嘴,在他寵溺的目光中有些無所遁形,“我是你的妻子,那麽你呢?你又有別人了。”

“霜兒,我不曾有過別的女人。我和那位姑娘從未發生過什麽,也從未給過她位份。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拿來試你罷了。我始終不能确知你對我的心意,來來回回兜兜轉轉,讓我幾乎要發瘋。”

她聽得腦子嗡嗡的,看不穿這個男人的鬼心思,“你是說,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位阿嬈姑娘,都是你有意拿來氣我的?”

“你被禁足在此,消息來源有限,自然是聽到什麽就信什麽。朕就是想看,你會不會生氣,是不是在意我。”

黛霜蹙起眉頭。

那她這幾天的傷心難過算什麽?一切都是他故意的罷了。

“這樣做不只是幫我,也是幫你,幫你看清自己的心。”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她心口的位置,“在此之前你失憶了,自己都無法确定是否愛我。”

她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一直堵在心口,此刻都爆發出來了,“我愛不愛你就這樣值得你花大功夫反複确認?

每個人表達感情的方式都不一樣,我為你的江山又何嘗不是為你?心眼兒真小,跟個小姑娘一樣。”

玉知微:……

“哼。”

“我就是心眼小,怎麽的。你心眼兒更小,睚眦必報,昨天踹了朕一晚上。你說,你是不是蓄意報複?”

“我那不是故意的。”

“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咱兩這下扯平了。”

“不過霜兒,以後像那樣的事情,你不可以再做了。這一次我能幫你壓下來,不能保證下一次,你不可以把自己置于險境,不論是為了什麽,我都絕不允許。”

“我那是為了拉住你。大渝你已經滅了,對周邊那幾個何必要趕盡殺絕?做得太過只會讓天下人指責你為暴君。”

“天下人如何評說與我無關,我也不是為他們當的這個皇帝,我是為了你。”

“不論你初衷是怎樣,在其位者謀其政,你已經是晉國的皇帝了,你要為你的子民負責。”

“霜兒,你不讓我攻打有你的道理,我也自有我的道理,也不單是為你徹底的報仇這麽簡單。此番沒有将北境諸國一舉殲滅,你以為他們會善罷甘休?不出二十年,指不定又有下一個大渝,而我本不想給他們喘息之機。”

“所以就要為此耗損國力、生靈塗炭嗎?與大渝的那場仗本是不必有的,起因是為我。你可知我一路回宮看到了多少慘景?有很多百姓在戰争中失去父母妻兒,皇城裏的人看不見。”

“有戰争就有流血犧牲,有所得則必有所失。我想将北境一舉殲滅,雖眼下會有諸多犧牲,卻是為了晉國北邊更長久的安寧。”

“難道為了遙遠的将來,就要讓當下原本和樂的普通百姓失去親人,失去性命?大渝無非與我們立場不同。每個國家都有好人與壞人,都有勤勤懇懇的小老百姓。戰事一起最遭殃的就是他們。

陛下是好戰之人,我必須拉住你。勸不住你,我只能采取那種方式。”

他撫摸她的臉頰,“是。我很想打,卻最終要為你妥協。如果你不想我發兵,甚至不惜采取把自己置于險地的方式,我也只能為你放棄。我可以答應你以和治國,你也答應我不可再做出那樣的舉動了,好嗎?”

“若陛下能夠做到,我自是不會再冒險。”

他長嘆一聲,似含了無盡的心事,“那個女人是伯父送進來的,她與你長得有五分相似。你可知伯父為何這麽做?”

“玉将軍?”

“那一日他帶兵返還,朕還不知你矯诏之事,難免有些訝異,後來雖改了口,卻在他心裏種下了懷疑。你做的事八成是被他查出了,只是沒有證據。你可知此事若被拿到明面上來,朕也再難護你。

朕一是氣這個,氣你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二是氣你矯诏的行為,擺明了是不夠在意朕,或者說你恃寵而驕。”

她紅着臉與他對視。未料他會如此坦誠地将真實想法和盤托出,自己之前對他感情的懷疑與不信任,都在這一刻雲散煙消。

“伯父必定是極為氣惱,才趁着你被禁足送了一名與你相似的女子進來,他不想朕為你所迷。朕會想個法子暗示他收手。若他執意不改,朕亦不會容情。”

她一滞,想到玉文仲諸多戰功,又對玉知微頗為關照,如他的父親一般,因勸道:“不必如此,玉将軍他也是為了陛下好。”

他自嘲一笑,“可惜朕生來就是個親緣淡薄之人。無論是誰,只要傷害到你,朕都不會手下留情。”

“你不要這麽說自己。”

“這些時日忙碌,都忘了慕容沛的首級,已在城牆外吹幹了。朕回頭讓人取下。”

黛霜:……

“對,差點忘了正事。”他再次靠近她,濕熱的氣息噴在她頸上,“這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

……想?

一個“想”字還沒出口,她正羞澀着猶豫沒有回答,玉知微鋪天蓋地的吻忽然襲來,腦子一片空白。

秋水般的目光像兩把小鈎子,生生牽引着他。半月來沒有親近,一得手便思之如狂。

她的皮膚細嫩,摩挲幾下就紅了,他吻遍她的肌膚,在她身上種下他的痕跡。她無處可逃,和第一次一樣生澀地回應。

“你……輕點兒。”

他聽見了她這微小的聲音,“疼?”

“……嗯。”

于是他放緩了動作,多了些溫柔克制。

紅藥早已看穿一切,把房間裏外都布置過了,忠誠地守在門口。

“我們……算是和好了嗎?”半個時辰以後,兩人并肩躺在床上,她悄悄向他求和,小腹感覺有些脹。

“我想你。”他大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腦袋下還枕着幾縷她的青絲。

“那淑妃怎麽辦?”“她沒有名分,朕也沒和她發生過什麽,回頭朕會派人暗中把她送走。”

“玉将軍那邊呢?”

“你不用操心,交給我。以後只有你我二人的時候,少談別人。”

此刻在床上躺着,她忽然想起來自己昨晚确實做了個夢。

夢到自己忽然變得很小,就像個小玩偶似的,被他提溜在手上,她想掙開,卻擺脫不掉,于是四肢亂踢……

想來是為此?

看向他的目光有了一絲絲愧疚,馬上又裝作不知,開始假寐。空氣裏甜甜的。他睜開一條眼縫觀察她,将她剛才的神色變化都盡收眼底。

“霜霜,你現在可愛我?”

……嗯?

她睜開眼睛。

這個男人就是如此執拗。

索性親了他一下。

他呆住,有一絲不可置信。

“你就執着于讓我親口說出答案嗎?”

“是。”

她改了主意,迎上他滾燙的目光。

“我都想起來了。”

*

阿嬈抱着葡萄酒回去,一路走一路打噴嚏。昨天狂風暴雨的在殿外站了一晚上,今兒有些風寒,也沒個大夫來給她看。

算了,她不喝就不喝嘛。

離開西域那麽久,她也有些想家了。

葡萄酒是家鄉之物,她還巴不得一人獨占了呢。

既然是皇上過來阻撓,那就不怪她辦事不利,就算玉文仲知道了也沒關系。反是這葡萄酒,時間放長了就不新鮮了。

你們都沒口福,我要一人獨享。

她打定了注意,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在梧桐樹下開了酒壇子。酒香四溢,她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看樣子皇上和皇後是要和好了。他們和好了,對皇上來說她的任務是不是就算完成了呢?完成了該要給她很多錢然後把她送走吧?

先來享用一壇葡萄酒,然後等着皇上來送錢,把她送出宮,多麽美滋滋的事兒!

她心情愉快地坐在草地上,抱起酒壇子噸噸下肚,酒壇子很快就咕咕見底了。

那頭将軍府卻亂成一團。玉文仲派去監視的人回來報告,說阿嬈去送酒不成,就自己将那壇酒喝了,喝了個幹淨。

“将軍,怎麽了?”小粉看着他發白的臉色覺得害怕。“将軍……将軍,還請您饒了阿嬈姑娘,她就是一時貪嘴罷了。”

玉文仲此時卻什麽都聽不進去了。這個消息傳來如晴天霹靂,他壓根沒想到她會自己把葡萄酒喝掉。

能找到一個和尹黛霜有五分相似的人并不容易,太可惜了。

此路不通,必須另想他法。

侍衛們摸不清皇上的脾性,卻覺得這樣的事還是應該通報一下。此時此刻鳳儀殿內點着甜香,玉知微正深情看着他的黛霜,眼皮子都舍不得眨一下,整個人一動不動,似乎這是他此生最滿足的時刻。

“起初得知了你的真實身份,我很抗拒你。我從宮裏逃跑,你又将我抓回來,如此往複……我在大婚之夜駁了你的面子,你反而以身犯險去雪山為我母親尋藥。他們将我擄走,你與我一同墜崖落水;你因我而怒,滅了大渝。

我從未覺得自己在誰的心裏如此重要過。

那段時間,雖然覺得與你相識相知甚淺,卻擋不住你烈火般的情意,我不知我是怎麽想的,也許有很多其他事情牽絆了我。直到那一次,他們要殺了你……我才意識到,我願與你同死。若非後來失憶,想來早該與你坦言了。”

他的情緒随着她說的話起起落落,眼中随之盈滿了溫柔。親口聽她承認在意自己的感覺,真好啊。

“我也記得那天。我很震驚,也很幸福,雖然很短暫……”目光轉而陰鸷,“是莫如淵,逼得你忘記了我。”

他這下提醒她了。那次分開以後,也不知莫如淵怎麽樣了。但她按捺着沒提,不想叫他不悅。

他卻對她的心思了然于胸,淡淡道:“你是想問他嗎?他死了。”

雖說早有預料,她還是愣了一瞬。“走了?”

“他辦事不利,大渝王自然要處置。”

她點了點頭。

或許是莫如淵投奔大渝又擄走她的行為,或許是将她關在玫瑰城堡中欺騙她的那段時日,又或許是逼着她忘記所愛,他已不是她從前記憶裏的那個男孩……

他或許終于得到了他想要的,哪怕那只是虛妄的泡沫,卻也因此不再是她舊時回憶裏深藏的那縷月光。

走的時候,他腦中想的仍是和她在城堡裏的那短暫時光,似乎一瞬可以當成一輩子,他終于完成了與她的幼時婚約。可這對她來說,卻是痛苦與欺騙。

人生若只如初見,多好。小男孩與小女孩一起打雪仗,雪花落了她一身,他伸手為她拂去,然後将她冰涼的小手暖在掌心,絲毫不覺得冷,目光純粹而熱烈。

如斯美好的童年,走到最後,卻只剩下一張銀狐面具,并風雨中大朵落下的玫瑰。荊棘環繞的城堡,為她編織了一個盛大的幻境與謊言。過往碎片如雪花般紛紛揚揚零零落落,被春日的太陽融化。

玉知微見她并不多問,反是疑了,“你不問別的了?關于他你不是總有許多挂心的嗎。”

“我不問了。若雨清回了,給她一個說法吧。”她的眸子幽幽如水,睫羽垂着。

“也是,雲安郡主與他畢竟是親姐弟。”

“我已經告訴你我的想法。你可以試着給我信任,別總是懷疑我。”

他寵溺地笑了,眼眶微微泛紅。“好,我答應你。

你這個機靈的小丫頭,總會與我談條件,是仗着我愛你不會不答應吧。”

她想過許多與他坦誠相見的方式,卻沒想到這些話就這樣說出來了,還挺順利。再對上他的眼睛,那裏頭藏着的溫柔缱绻就像一把烈火,又要讓她渾身灼燒起來。

她背過身去。剛才一鼓作氣說了許多心裏話,這會兒有些不好意思了,“皇上若還有其他事要忙,臣妾也不留您了,您請自便。”

他悄悄抓住她的手腕。

“真想就這樣和你從天亮待到天黑,相對相望到在人間的最後一日。

霜霜,你也要相信我對你的感情。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永遠愛你。”

她看進他的眼睛。

這位年輕帝王,平日裏都是神情森冷迫人的,唯有對着她時才會露出溫柔如斯的目光。她瞅着他,覺得他的眼睛像兩方冰晶琥珀琉璃,純粹無瑕,不染塵埃。溫柔和寵溺幾要溢出眼眶,亦為時間按下了暫停鍵。

“永遠嗎?”

“永遠。”

“可‘永遠’聽起來很虛幻,誰也無法對自己保證永遠。”

“我明白我自己的心,可以保證我對你的情。”

“謝謝你,陛下。可換做是我未必做得到。我只知我現在是愛你的。至于将來,誰又能保證感情不會在平淡的日子裏變淡呢?”

他看着她,對她的這番話認真思考了一下,終是淺淺一笑。“無妨的。

只要曾擁有過你哪怕是片刻的愛,對我而言就足以支撐一生。”

“我就這麽重要嗎?”

“你在我心裏有多重要,你自己知道。”

“我曾眼睜睜看着你嫁給別人。我告訴自己,若不能走到最高那個位置,這輩子就注定與你無緣。

所以我一定要做那件事。我堵上全部,告訴自己,若不能成功,我便帶着對你的愛,埋骨于亂臣賊子的罵名裏。”

她聽着他的話,覺得鼻子酸酸的,一時說不出別的話來。

一片七角楓葉從窗外滑落,劃出一道靈動的弧線。紅藥忽然進來了,在門口道:“陛下,娘娘,打擾了。事出緊急,剛才有人來報說,宮裏出人命了!”

二人正如膠似漆着,皆是一驚。

“到底怎麽了?”

“他們說,是阿嬈姑娘……”

“阿嬈是誰?”玉知微一時想不起來。

“就是那個姑娘吧。”黛霜道。

玉知微下了榻,“朕去看看。”

黛霜跟上他,“我也去看看。”

阿嬈萬難相信自己死在了最快樂的時候。

這是怎麽回事?明明只差一點點,她就可以帶着一大筆錢離開了。

她會擁有很多的錢,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她都已經想好了,要開一家甜品鋪子,自己當老板娘。要找到她在鄉下的父母,把銀錢砸在他們臉上,讓他們對當初把她賣給人販子的事感到痛悔,跪在她腳邊請求原諒。還要找到曾經一起玩的夥伴,大家一起去酒樓大吃大醉三日。

玉将軍給的葡萄酒裏竟然有毒,他又原本是要她把這酒送給皇後娘娘的。玉将軍,皇後,為什麽?

将軍和皇後就算有再大的過節,也不至于要她死吧?

可我也不想死啊,我不想死……我還沒有拿到錢,還沒有去實現那些願望,為什麽?!

玉知微和黛霜匆匆趕到的時候,阿嬈還留着一口氣。她的眼神裏盡是不解、不甘,還有痛苦。

他很快看到了旁邊的葡萄酒壇子,臉唰地一下黑了。

“快傳太醫啊!”黛霜有些着急,就要過去,玉知微拉住了她。

“你幹嘛?”“不要過去,當心有詐。”

“她都要死了,我去看看!”“她是別人的棋子,指不定臨死還要忠人之事陷害你,我不許你過去。”

大監在旁邊說:“娘娘,禦醫剛才就來看過,人已經沒救了。這酒裏不是普通的毒,是沒有解藥的。”

葡萄酒……

二人對視了一眼。

黛霜驚了一身冷汗。如果玉知微沒有及時出現,現在躺着的就是自己了。原來他說的沒錯。

可依阿嬈現在的神色,她應該不知情,多半是她幕後之人要她這麽做的。玉将軍和自己有什麽深仇大恨?

玉文仲讓不知情的阿嬈送酒給黛霜,借她之手下毒,事後兩個一起除去,反正阿嬈對他來說無關緊要,最主要的目的是除去黛霜。玉知微鐵青着臉,攥緊了拳。

伯父啊伯父,您這又是何必呢?

阿嬈躺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努力了許久,她的嘴動了動,黛霜見狀道:“她想和我們說什麽的!”

玉知微看向她。這個陪自己演戲數日的替身,還算盡職盡責,幫他探知了霜兒的心意,還沒來得及給她報酬,她卻要去了。

“陛下快聽,她在說什麽?”

在他的允準下二人向前了一步,阿嬈竭力發出聲音來。雖然聲音不大,黛霜卻挺清楚了。

“你聽見了?她說的什麽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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