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章

第 68 章

黛霜道:“她要錢。”

“我……”阿嬈嘴角淌着一道血,伸手向皇上,努力了很久,終于發出喊聲:“我要錢,我要錢!”

“我要錢,給我錢!”她爆發出最後一聲,忽地氣兒一斷,躺在地上,漂亮的臉蛋沒了生氣。

玉知微沉着臉,黛霜看得戳心,對大監道:“把她安葬了,好好撫恤她的家屬。”

玉知微道:“她是自己要錢,不是想給家裏人錢。”

“可她已經不在了。”

“用銀子給她陪葬吧。”玉知微嘆了口氣。“霜兒,你先回鳳儀殿,沒事不要輕易出來,朕去處理一些事情,回頭再來找你。”

她沒來得及答應,他已拂袖離去。

他必須要好好和伯父談一談。

從小到大,他是玉家唯一待他不錯的長輩,這些年來也對他幫扶甚多。他要叫他明白,她是他的底線,任何人都不可以動,哪怕是他,也不例外。

然而他還是慢了一步。玉文仲從知道阿嬈獨自喝了葡萄酒開始,就已經着手下一步的計劃。

他決定兵行險着。

有的時候,最坦誠直接的辦法反而最容易達到目的。

黛霜剛走到鳳儀殿門口,便有将軍府的人來,說玉文仲邀她一見。

很好,她也想有個機會與他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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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将軍現在何處?”

“将軍最近染了風寒不方便出門,他就在府上恭候您,勞煩娘娘移駕。”

紅藥有些擔心,“真的要去嗎?我去喊落星來保護您。”

“娘娘,将軍有話,說只要您一個人去。若有其他人跟随,他便不見。”

“這怎麽可以?”紅藥第一個不答應,“玉将軍只要娘娘一個人去,能确保娘娘的安全嗎?若出了什麽事,他擔待得起?”

“紅藥,不可無禮。”

玉文仲是皇上的伯父,對他幫扶甚多,皇上待他甚至親如父親,她應該給面子。他借阿嬈之手給自己下毒,必定是有什麽原因,但總歸是對自己有所不滿,必須開誠布公地一談。

他是他的長輩,她應該争取讓他接受自己。如果有什麽心結,也早日開解了好。

紅藥道:“娘娘,奴婢也是擔心您的安危,您不要自己去。您是君、他是臣,他憑什麽這樣要求?”

将軍府來的人說:“如果娘娘不願,将軍也無法強求。只是日後怕要與娘娘為敵了。”

對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倒是超出了她的預料。

“紅藥,你先回去,在鳳儀殿等我回來。”

“娘娘!”

“玉将軍德高望重,本宮相信他不會做出什麽不合理的糊塗事來。你先回去,這是命令。”

玉文仲兵行險着,卻沒想到她真的會按自己要求獨自前來。

其實她選擇來與不來,他有兩手打算。來有來的辦法,不來則有不來的辦法。

*

“玉将軍。”

“皇後娘娘。”

二人打了照面,玉文仲也不多說,徑自道:“娘娘敢不敢和我去一個地方?”

黛霜蹙了蹙眉,“有什麽您就直言吧。”

玉文仲按動牆面上的機關。“還請娘娘靠近一些。”

牆面轉動,二人一起被旋轉進了裏間,他拿着一盞燭臺走在前面,她随後。兜兜轉轉幾番後,來到一張挂畫面前。

畫中是個美麗的女子,手裏捧着橙白色的虞美人。她隐隐覺得畫中人和玉知微長得像,不由仔細端詳。

“你知道她是誰嗎?”

玉文仲去掉了“娘娘”的稱呼。他現在就是長輩對晚輩說話時的語氣。黛霜也覺出了不對,看向他,微微搖頭。

心裏有一絲隐隐的猜想,等着他的回答來印證。

玉文仲打量着她,悠悠道:“想來你已經猜到了。”

“她是皇上的母親。”

嗯。長得這麽像,想來是母子了。不過玉文仲在府中密室裏挂一幅她的畫做什麽?黛霜依然看着他。

“也是我的妻。”

玉文仲的下句話如晴天霹靂,黛霜睜大了眼。他不是他的伯父嗎,原來竟是親生父親?那麽玉将軍與他母親之間……

怪道他至今不娶,原來早有所愛,也早就有了孩子。

“我這輩子最遺憾與痛切的事情,就是辜負了她。她愛了我半輩子,又恨了我半輩子,走的時候不能瞑目。我畫了一張她的畫像,後半生在這陰暗的密室中睹物思人。時至今日我也沒有什麽能補償她的,只能盡全力保護好我和她的孩子。

我知道,她不是真的恨孩子,她是因為恨我。”

“将軍與本宮說這些,是需要本宮做什麽嗎?”

“不錯,還算聰明。”他轉過面來看向她,眼中寒芒乍現,“我現在以他父親的身份和你說話,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好。”

“半月前我接到聖旨,急急帶兵返還,果真是因為皇上放棄了殲滅北境諸國的計劃嗎?”

他直直看着她,目光犀利,似乎心裏早已有了答案,只等着她親口承認。

“你放心,這裏沒有外人,我是不會害皇上的。”

如若他不知道,就不會這樣問。他只是想要我承認。聯系到他找了一個和自己相似的人進宮伴駕,也就能解釋得通了。原來他是為此要除掉她?怪不得。他是将她視為牝雞司晨的禍水了。

為今之計說假話已然沒用,不如坦誠。

“不是。”她坦言。“您都已經知道了,還特意要問我?”

“是。我要你回答這裏邊的一應始末。你為何要矯诏?”

“因為北境不能再打了。戰火紛紛,民不聊生。晉國初立,根基未穩,我不能看着他為了我一再沖動行事。”

“當真是為此?你就沒有別的私心?”

“我既然做了皇後,便要對皇上行勸谏之責。勸谏不成,我只能采取我的方法。”

“即便如此,你也不該矯诏。此事若非皇上護着你,你早已身首異處。如若事情敗露,非但你保不住性命,也會有損皇家的聲譽。僅憑這一點,你已經是死罪。”

她笑了笑,說道:“矯诏,天子不能反悔,戰事休止,死我一個。放任不管,北境諸國皆滅,再死成千上萬人。孰輕孰重,結果利弊,我自有取舍。”

玉文仲有一絲震驚,似乎不敢相信這話出自她之口。那不過是一個嬌軟小女娘、一個只會迷惑皇上的禍水,怎能有這番考量?是不是她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這些話都是有人教她說的?

黛霜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你既問我,我答了卻又不信我,那你想怎樣?”

他被她說得有些啞然,默了默,微揚起下巴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該行牝雞司晨之事。倘若你是錯的,豈非亂了國政?”

不再等她回答,他說:“我再問你下一個問題。”

“你愛他嗎?”

“自然。”

“他為了你,不惜推翻楚國的統治。從始至終你逃他追,你逃跑三次,他追回你三次,為了你他差點殒命雪山,又為你不惜用舉國之力北伐。可你又為他做過什麽?你給他的只有傷害。”

“我逃跑自有我的原因,他起初也并未與我坦誠相見。

将軍,我知您對我成見頗深。但從始至終,無論是先皇诏我入宮為妃,還是皇上給我皇後之位,我都沒有選擇的權利和餘地。”

“你倒是把自己摘得一幹二淨。”玉文仲犀利地看着她,“若非你蠱惑皇上,他能為你冒生死之險?能包庇你矯诏之事?你早已死了千回萬回。”

“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您若有不滿,應當去找他說,而不是找我。他要怎樣,我左右不了。”

“你既然覺得自己什麽錯也沒有,我也實話說了,我就是看不順你。”

“皇上身邊需要的是一個賢內助,一個能幫扶他又不至令他喪失理智的女子,你不是。他為你發瘋發狂,你的一舉一動都影響他的行為,就像一根刺紮在他的心裏。他不忍心拔掉,只有我這個父親來幫他。”

她覺察到了對方眼中的危險,卻也沒有退讓。“将軍是要現在動手嗎?”

“現在?我倒也沒那麽傻。”他冷冷盯住她,“你若真的愛他,回去後自我了斷。他為你做了那麽多,這就算是你為他的犧牲。”

她覺得有些生氣,不成想說了這麽多,還是無法讓對方轉變想法。她也是有脾氣的,就算沒有他在身邊保護,也不會任人宰割。

“我為何要自我了斷?自我了斷了就能證明我愛他?”

“冥頑不靈!”

“多說無益。”

她轉頭要走,被他攔住。

“皇後娘娘好容易貴步臨賤地,我怎能叫你白來?把這個吃了再走。”

他拿出一粒藥丸,眼神犀利而不容拒絕。

此處只有他們二人。

“你這麽做,就不怕被皇上知道?”

玉文仲定定道:“即便他恨我,我也不能容你這樣一個女子待在他身邊,大不了我與你玉石俱焚,也算是彌補我對雲書的虧欠。

如果你想讓皇上和他的親生父親反目成仇,就只管把這一切都告訴他。我在這裏等着。”

“我不和他說。往事已矣,再次撕開傷疤只會加深他的痛苦。”黛霜道,“你就這樣厭惡我,一定要你死我活嗎?”

“倒也不完全是。”他看着她。這女子傾城之姿,倒讓人有些不忍。“他現在已經色令智昏。你若離開他,我便放過你。

我便給你一個機會,三日為期。你若想通了,對我們都好。我會為他另選一名賢德的女子為後,他會慢慢忘記你。而你可以更名改姓去過自己的日子,我保你衣食無憂。”

黛霜心中并不答應,但眼下情況,只能先假意答應。

“容本宮考慮一二。”

“本将軍靜候佳音。”

與皇後見面只是其中之一,阿嬈死了,皇上必會查清死因,知道她是自己派去的,又必會來責問,或者更糟。

以皇上的性子,誰敢打皇後的注意,下場必定是百倍千倍的凄慘。阿嬈之死過去的時間越久,皇上越沒有動作,反叫他越是心中不安。他若來責問他,他還能苦口婆心地勸谏一番。可他不來,什麽反應也沒有,倒像是暴風雨前的夜晚,氣氛沉重得像讓人喘不過氣來。

按捺不住,他秘密派人去打探皇上最近的動作,卻什麽消息也沒有,一切如常。

太正常,就不正常了。

如果皇後能夠想通,自己離開,那會是最好的結果。

黛霜很清楚玉文仲的意思。他只給她三天期限,若三日後她沒有如他所願離開,他會拉上她玉石俱焚。

原本,她是君,他是臣,她不應懼怕他。問題在于,他手中握有兵權,亦是晉國開國功臣之一、皇上的親生父親。

她有些不舍。

才剛與他敞開心扉呢。

他這兩日朝務繁忙,她拾起繡花針,打算親手給他做點什麽東西,算是自己走後留給他一點念想。

知微,原諒我吧,我不想看到你和自己父親兵戎相見。如果我的離開可以讓事情和平解決,我願意承擔由此帶來的後果。

荷包上繡了一朵西府海棠。靈巧的手穿針引線,心思重重,針将指腹紮破了一點,也毫不在意。

紅藥憂心地看着她。

玉将軍定是不懷好意,她從他那裏回來後就是這樣,神情恹恹的,郁郁寡歡。想問他到底和她說了什麽,她也不講……就連我也不能說呢!

“這是我見娘娘繡得最漂亮的一朵花,皇上一定會喜歡的。”

“是麽?”

“已經很好看了。娘娘,去休息一會兒吧。”

“不,還沒完。你看這裏,還差一點顏色。想來這麽久了,我還從沒給他繡過東西。”

“您都繡了一個上午了。娘娘這麽用心,陛下肯定高興壞了。”

她恹恹地放下針線,“明天幫我把這個荷包交給他。”

“好。”

“我們去宮外轉轉吧。”

這大概是她在京城的最後一天,最後看一次這裏的風物人情。她戴着帷帽走在街上,紅藥走在旁邊,不敢多說什麽。

她喜歡和紅藥兩個人出來逛,不再帶上其他侍衛。暗中被人跟着的感覺一點都不好。以前玉知微時常會讓落星或雲隐暗中跟着保護,但最近幾天他們都忙,也沒空來跟着。

琳琅滿目的小飾品小攤子,叫賣的小商販,酒樓裏飄來的飯香,街頭表演雜技的藝人……從前每一次路過,沒覺得有多特別。如今就要離開,才忽覺不舍,覺得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麽可愛。

他送過她很多禮物,幾個房間都堆不下。但凡她對某樣東西表現出一點喜愛,他就要把全京城的這種東西買空送到她面前來。

之前還讓紅藥帶人清點過,所有的禮物,不算那些散發出去送與街頭百姓們的,共計兩萬零七百二十三件。有黃金的璎珞,南疆的銀飾,各色珍貴的寶石和碧玉,還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華貴之物。饒是她見識不俗,也并不樣樣都認得,但它們代表了他的心意。如今她就要離開了,也帶不走。

只能選一兩件喜歡的,當是念想吧。

她回想起自己曾經從他身邊逃走。那時候,是真心想要逃離他。如今,卻是被逼離開……

比起之前被大渝人擄走,幾近死別,此番則無異生離之苦。她可以忍住心頭洶湧的感情去承受,他也必須承受。

心思沉沉的,忽迎面遇上了一個人。舒寒夜一身常服,和她在同一個首飾攤前伫立。他買了一對翡翠玉镯,才剛付了錢。

“舒大人?”她拾起笑容與他打招呼。

兩人到沒人的街角去說話。

“娘娘最近還好嗎?”

她點點頭,但他看出了她笑容勉強,心下暗自嘆氣。

玉文仲送了個人進去,給她下毒,此事他已查得明明白白,才剛秘密與皇上複命過,就在這裏遇上了她。

“您沒有說實話。”他倒是兵不客氣地一語道明。

黛霜看着他,對紅藥道:“你先下去,在街邊等我。”

“有話還請明言。”

“娘娘等會兒就打算離開皇宮,是吧?”

她一驚,面上不動聲色。

“不必否認。娘娘和雨清情同姐妹,下官會幫您,您也可以信任我。”

“舒大人果真明察秋毫。”

“恕下官直言,您若離開,非但不能解決問題,還會逼瘋皇上,後果更嚴重。他是什麽脾性,您不是不清楚。如果離開就能解決問題,當初他又為何要執着地将您追回三次,囚禁宮中?”

與玉文仲的談話在他的密室裏,她雖不知舒寒夜是怎麽知道具體事情的,眼下卻也不是糾查這個的時候。

默了一瞬,她直言問道:“你說的這些,皇上知道嗎?”

“知道一部分。”

“哪一部分?”

“之前那女子喝葡萄酒中毒而死,皇上命我細查了此案。玉将軍的意思他已然知道,這幾天會找個機會和他攤牌,望娘娘不必插手此事。”

舒寒夜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說了一部分的事實。

“我知道了,謝謝你。”她不打算繼續與他談,就要離開。舒寒夜伸手攔住她的去路。

黛霜看他一眼,“我知道你奉命辦事,但有些事情,皇上也未必知曉全部。要我一切都聽從他,再眼睜睜看着他們起沖突,是不可以的。”

“此事本就和你無關。即使有沖突,起因也是玉将軍對你的敵意。”

兩人正在說話,舒寒夜耳朵微動,忽然感受到了殺意。

他一把将她拉在身後,很快就有幾個人影從天而降,将他們圍住。

來人有些意外。

“是她嗎?”

“這麽漂亮,肯定錯不了!”

“她身邊怎麽還有個人?那是誰?”

“不管,咱們完成任務就可以了!”

“來者何人?!”舒寒夜厲聲道。

為首的人拿彎刀指向他,“不幹你的事!現在滾,否則休怪我們!”

“今天只要我在這裏,你們就別想把她帶走!”

“你先走,他們要的是我。”黛霜道:“我不想起沖突連累你,雨清回來會怪我的。”

“我不幫你她才會怪我!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皇後娘娘,您和将軍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您沒有履行承諾,那就由我們帶您走!将軍交代過,不會傷害您,您是自己過來,還是我們來動手?!”

“紅藥?!”黛霜一驚,只見另兩個人拿刀架在侍女脖子上過來了。

“若您執意不肯,那就先拿您的侍女開刀!”

“姑娘,不用管我,他們是壞人!”紅藥沖她喊道。

“我跟你們走,放了她!”

黛霜沉着臉,一手按下舒寒夜擋在自己面前的胳膊,走上前幾步道:“你們若傷了我的侍女,我便是死在這裏,也絕不讓你們回去複命!玉将軍的确不怕死,怕是我死了會連累到你們。皇上的脾氣你們是知道的,包括你們父母妻兒在內,一個也別想活!”

“姑娘……”紅藥內心震顫。她的姑娘甚少這樣疾言厲色,卻為了保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心裏也很害怕吧?

她竟會為了身邊一個侍女……舒寒夜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的意味。

小時候她常來莫府串門,從來是個嬌嬌軟軟的樣子,沒想到發起狠來,還挺有氣勢的。

“把刀放下!”

“好,放下刀!”為首之人一聲令下,紅藥得了喘息之機。

“娘娘之言,想來必然不悔。将軍點名只要您一個人,不可帶上其他人。”

紅藥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似的。她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了,這幾天黛霜一直不高興,眼下就遇到這夥人,他們奉了玉将軍之命要把她帶去哪裏?不讓自己跟着,遇到了危險怎麽辦?

“我自己和你們走。紅藥,舒大人,保重。”

她原本就是要走的,不過遇上舒寒夜耽擱了一刻,卻沒想到玉文仲這樣的急不可耐,根本沒有完全信她。

“娘娘莫怕,只要您乖乖聽話,将軍是給您留了活路的。”

“把人放下!”一道女聲從天而降,樹葉淩厲如刀片,剎那一片,劃傷了那些人的手腕腳腕,登時倒下幾個。

舒寒夜睜大眼睛,剛剛松開的手猛然握緊了劍柄,上前幾步想要看得更真切些。

“雨清姐?”紅藥一時間歡呼雀躍,“是雨清姐來了!”

秀發,長劍。

腰間飛舞着的是那把流蘇。

舒寒夜眼眶一熱,顧不得與她相認,拔劍同那夥人厮殺起來。

“雨清!”情急間莫雨清抓住了黛霜的手,把她護在身後。

“你先帶着紅藥走,這裏交給我們!”

她秀手一揚,淩空扔給黛霜一把匕首,轉身又拿手中長劍刺向一人,“拿着防身!你趕快去阻止,皇上和玉将軍都在渭水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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