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從悶熱裏解救
從悶熱裏解救
“我之前的檢查結果是沒懷孕。”祝苘看着報告單,眉心擰成“川”。
侯醫生把他之前的報告單提出來看:“我和這邊的醫生會診過,對比你現在的檢查,評估出還是因為抑制劑。”
祝苘的神色變得迷茫。
侯醫生盡量說得淺顯:“一開始的B超沒發現,是因為這類抑制劑給量大,孕囊生長受限;現在停用了,孕囊快速增長,你身體還沒适應,産生排異反應。”
“它剛好和不适應抑制劑的反應相似,”alpha醫生頓了一下,看着他的各項指标,“也可能是胎兒和抑制劑不調劑的原因,身體才會呈現誤導性的體征表現。”
omega的瞳孔抖了一下:“那現在……”
“現在在調節,”alpha醫生安慰道,“抑制劑停得及時,孩子也沒事。”
得虧是給祝苘開的調節身體的東西,要真的是藥物還有點棘手,不過他看着omega的臉色,心裏泛起淡淡的不安:“這孩子……孩子的父親知道嗎?你想要嗎?”
祝苘看着單子上的影像,再擡眸時眼神有些尴尬:“侯醫生,這件事先不要給任何人說行嗎?”
侯醫生輕輕皺眉:“你爸媽都不說嗎?”
“不說,”他搖頭,“等我思考一下……”
他需要思考怎麽辦……
醫生沉默了一小會,把東西收撿好:“行吧,不過調理的藥你還是需要定期吃,現在加了肚子裏的孩子,要改一改,還得住幾天院觀察。”
祝苘點頭,侯醫生繼續說:“現在你的情況,如果有alpha的信息素會好很多,你剛停抑制劑,這個孩子可能會磨點人,我覺得你需要和那位商量一下。”
他沒深入探究具體是哪個alpha,從檢查單看,祝苘的情況沒自己剛接到電話時那麽嚴重,說明能給到安撫信息素的alpha離得不遠,omega身上沒有其他痕跡,也說明這個alpha不是粗/暴的人,甚至還有所照顧,至于具體是誰,屬于患者隐私。
祝苘的指尖抽了抽,臉色白了一下:“是保胎困難嗎?”
“那倒不是,”侯醫生搖頭,“是對于你來說,這個孩子給你的孕期反應會比正常的omega更重一些,你住院期間我都會在這,不用太過擔心。”
當時祝苘還不知道這個“更重”有多重,直到他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完就跑進廁所狂吐。
嘔吐到他都不相信自己喉嚨裏會發出那麽難聽的聲音。
許助理沒被允許聽檢查結果,以為這嚴重的病症是累出來的,雖然醫生說沒什麽事,但還是很不放心,不敢過多的告訴他工地上的現狀。
他在廁所外聽着動靜,拿着水杯給過來詢問的嚴助理回消息:
- 就說不能太卷吧!太勞累只會害了自己,祝總這會還在吐呢!
- 你也要告訴餘總,別太拼,勞逸結合,這樣他好祝總好,你好我好大家好T^T
祝苘洗了把臉,食物就在胃裏過了一趟,有空腹痙攣的感覺,侯醫生來看完還是決定挂瓶葡萄糖。
餘燼忙完排水給祝苘發消息,讓他放心,淤泥和積水都清理完了。
他想來醫院,omega趕緊拒絕。
但毫無作用,祝苘靠着床頭的熏香睡到半夜,雙腿的酸勁又上來,他不自控地把腳蹬緊,翻身睜開疲憊的眼睛。
本該許助理睡的陪伴床上,餘燼仰躺着,五指交疊地放在胃部,聽見床上的動靜就醒了過來。
祝苘又側躺,小聲的問:“你來這睡着幹什麽?”
alpha半眯着眼睛,聲音也恍惚:“和你躺一起久了,一個人睡失眠。”
祝苘:“……”
淩晨兩點,他起來倒水,只開了床頭小燈,坐床沿按着大腿捏。
厚實又溫暖的手掌蓋住他的膝蓋:“腿?”
兩人已經不需要太多的語言,omega咽下溫熱的水說:“酸。”
餘燼就坐了起來,閉着眼睛要散信息素,被祝苘打斷:“你睡吧,待會就好了,你也忙了一天,昨晚……昨晚上也用了不少信息素吧?”
他看了看那瓶熏香,要不是自己的信息素使用透支,餘燼不會指使着用這個。
“我沒事,”alpha散了些安撫信息素,放在他膝蓋的手沒松,睜開眼睛往他腿靠了靠,一顆大腦袋放床沿,問“檢查結果怎麽樣?你連許助理都不給看,聽他說你晚上吐了。”
祝苘看着他漆黑的發叢,掃着手背有點癢,手指蜷了蜷:“我沒事。”
“說沒事,結果拿藥吃了,”餘燼的眼睛清明了幾分,濃密的眉毛皺起,“昨天也說沒事,結果暈倒進醫院了,我是小孩嗎?”
他急切:“醫生到底怎麽說的啊?”
alpha的目光由下至上,真像一個要發脾氣的小孩。
omega撇開目光:“沒說什麽,就是停用抑制劑的問題。”
他不擅長說謊,只能嘴硬着避重就輕。
小孩适時忍住了脾氣,突然直愣愣的換了個問題:“是不是真的沒拜好風水?确實我生病你不好的,趕明兒我去請一下人來看看。”
祝苘立刻正了神色:“請人來看不如把昨晚的監控拿來我看看。”
餘燼嘆氣:“我去看過了,晚上雨大,風也大,有水珠糊了鏡頭,而且也被人扭了方向。”
他當時把祝苘送到醫院就回去查,可惜一無所獲,就是沒拍到人,omega捏自己腿的力道更大了點。
“他們對現場熟悉吧,”祝苘說,“其他地方的監控呢?“
關鍵處的設備都是這個現象,排水被人為堵塞的幾率很大。
他沒來得及看到最初的現場,問:“什麽時候開始挖的淤泥?誰叫着挖的?”
“負責人接到電話就叫工人去挖,”餘燼覺得這一塊沒問題,“當時積水挺深,一怕真的淹得更深,二怕你罵。”
流程正确,但祝苘老是覺得不對勁。
他明明挨着挨着檢查過的,他眼睛過過的東西還沒出過問題,但這次暴雨就淹了。
omega的眉毛皺得更深,垂着腦袋問:“你那邊的監控呢?”
餘燼抹了一把臉:“情況差不多。”
被人動過,鏡頭上被濺上水珠。
祝苘拍了一下自己的腿:“他們很熟悉,而且熟悉我們兩邊,要麽是工人,要麽是盯了很久。”
“既然工地的攝像頭看不到,”他忍不住用牙齒磕了下拇指骨節,“街上的攝像頭能不能照到我們兩邊的工地?”
餘燼看了眼時間,讓他先休息:“天亮了我找人去問,你先睡。”
“可以找季銘和季朗吧?他們沒有熟人他爸估計有熟人?”omega一副現在就要發信息的模樣。
餘燼趕緊按住他,起身拽走他的手機:“大家都睡了,你別着急,我也有他倆的聯系方式,我去辦。你腿感覺怎麽樣?”
精力被分散了一大半,又有信息素,祝苘覺得好了很多,被按着肩膀依着枕頭:“好點了。”
“那行,”餘燼坐回陪伴床,“生着病就別這麽操心了。”
幫omega拉好被子,他沒急着往下躺,跟思考似的坐着不動。
alpha五官比例協調,在沒開燈的房間裏被陰影修飾得十分立體,月光下膚色白皙,思考事情的時候格外認真,像一座沉靜下來的雕塑。
祝苘有一瞬間想張口問,問自己真的懷孕了,這個alpha會有什麽反應,他有沒有怎麽辦的計劃。
餘燼卻轉過頭來,輕啓唇瓣:“睜着眼睛怎麽睡得着?你有事要和我說嗎?”
他們好像不止是信息素契合了……
祝苘覺得危險,被窺破般,渾身一震,趕緊躺下去裹住被子,突兀回嘴:“沒什麽要說的。”
他蒙住臉,卻依舊能感受到alpha的注視。
餘燼看着病床上鼓起的一團,眸子在月光與黑暗糾纏的光線裏暗了暗。
他一天都在跑建霆那邊的現場,積水排淨後的各項工作安排花費了不少時間,還要寫一份報告。
祝苘生病,他想着幫着做一點,去辦公室找點商圈的材料和工作進程報告,問過許助理,跟着他的指引拉開辦公室的抽屜。
他卻看見了一份檢查結果。
被人複印一份放桌子裏的,時間正好是今天早上。
他看不懂影像,但看得懂文字。
孕囊大小和估計周數,再視線上移,他看見了“祝苘”的名字。
夏夜還帶着熱氣,餘燼卻覺得身上泛冷。
今晚的祝苘說着沒事,回避問題,看樣子就完全沒想讓他知道懷孕了。
應該是不想要孩子的吧……
alpha撐着腿,用力的雙手合住,脊背安靜地躬起來,繃了不知道多久,才渾身放松,眼眶紅了一個度,再看向床上的一團被子。
“別讓自己受傷。”餘燼輕輕說。
祝苘在被子裏陡然睜開眼睛,他覺得很悶,熱氣往眼睛裏鑽,蜷着身子緊緊地抱着被子,腿上的酸勁仿佛往身上和心口走了。
被子上多了兩只手,他趕緊閉眼,被餘燼從悶熱裏解救出來,也聞到了令人心安的酒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