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鄉
回鄉
姜春棠決定回誼春鎮是在她離職的一個月後。
坐在她對面的姜許站起身圍着好友轉了幾圈，似乎想要找到讓她反常的原因。
“沒有開玩笑，最近我都在想這個事情，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與其在外面茍着，還不如回去老老實實的創業呢！”
“創業？回去種植莊稼？但是我們好像只會吃，不會種。”不是她有意打擊好友的積極性，而是現有條件擺在這裏，她們這一代人，小時候上學，長大後先是出來上學，畢業後直接在外工作，連回去的機會都少。
她說的這些，姜春棠都有考慮過，在心裏也又了個大概，“不會可以學啊，哪有什麽是一出生就會的，再說了現在科技發展這麽快，已經不像我們小時候那樣複雜，我最近一直在做這方面的功課，放心吧。”
看着她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姜許沒有再說什麽，問了她回去的時間，還有一些前期的準備工作。
她說：“我需要先回鎮上看一下，後面具體的安排要根據實際情況來定，今天找你，是想把‘兒子’放在你那照顧一段時間，等我回去确定好之後，我再回來接它。”
安排好所有事情後，姜春棠買了第二天上午回去的高鐵票。
一個小時的車程，她站在家門口的院子前，看着已經生鏽的鐵門，猛吸一口家鄉的空氣。
回家的感覺真好！
很久沒有住人的房間落滿灰塵，上下打掃完衛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鐘，站在院子中心的她，雙手撐在後腰處，看着和城市夜晚完全不同的夜景。
口袋的手機這時響起，是姜許的視頻通話，接通後，她先展示了一下自己忙碌的成果，然後又通過手機逗了一會“兒子”後，她把手機放回桌子上點開免提，“你今天不會到現在都沒來得及吃飯吧？”
被她這樣一說，姜春棠才覺得肚子癟癟的，“我等會去鎮裏面找家小店随便吃點。”
“我說大姐，你還以為自己在城市呢，什麽時候都有飯吃，友情提醒你一下，據我所知鎮上的小店九點關門。”她看眼時間接着說：“恭喜你還有半個小時。”
因為時間問題，視頻很快挂斷，空曠的房子中安靜的只能聽到院子中各種蟲子地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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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換衣服了，她簡單的洗了手和臉，臨出門的時候從拎回來的包包中，拿出乳液擠在手心，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塗着。
果然，當她走到鎮中心的時候，一些店面已經打樣，走進一家已經在做收尾衛生的快餐店，點了僅剩的飯菜，拎着走出來後，又找了家便利店買了些洗漱用品。
往回走的路上，她一手拎着滿滿的東西，另一只手拿着還在冒着冷氣的礦泉水，奈何只有一只手根本擰不開瓶蓋，就在她試圖用牙齒打開瓶蓋的時候，“我來！”突然傳來的聲音吓得她直接僵立在原地，手中的瓶子被來人接過去。
“啪嗒”一聲後，沒有蓋子的瓶遞到她面前。
回過神來的她，視線越過面前的水瓶，直接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好久不見！姜春棠。”他先開口喊了她的名字。
姜春棠用了三秒鐘再次整理了一遍自己的大腦，臉上露出一個無比假的笑臉，“夏聿川，好久不見！”
五年的時間，青春不再，時光給人留下的大部分回憶都變得模糊。
一句簡單的好久不見，像是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隔在兩人中間。
姜春棠看一眼還被他拿在手中的水瓶，慌忙擡右手去接，而夏聿川呢，看到她左手拎太多東西，微傾身想要拿過她手中的東西。
就這樣，兩人分別像兩側錯開的身體，從遠處看就像是舍不得分開的情侶緊緊抱在一起。
鼻息間聞到的全是他身上的味道，不同于之前在公司或者是交際場合遇到的那些男士身上濃郁的香水味道，他身上是淡淡的味道，應該是沐浴露的味道。
這時腦海中傳來一聲來自靈魂深處的拷問：“姜春棠，現在是想他使用什麽沐浴露的時候嗎？”
她立馬彈開，兩人拉開些距離後，她拿過水瓶大口的灌了一口後，“謝謝，還是我自己來吧。”
說着就要從他手中接過自己買的東西。
便利帶透明的購物袋不知什麽原因，在兩人手中一個來回，它居然裂開了，這還不是最社死的，看到散落在路邊的各類型號的東西，姜春棠只想就地挖個地洞鑽進去，真TMD太丢人了。
“哈哈哈哈……”姜許肆意嘲笑的聲音通過手機傳過來。
坐在客廳地面上的姜春棠，看着眼前擺放整齊的大大小小5包東西，再次垂下了頭，“我為什麽偏偏要在今天買這個？”
姜許好不容易止住笑意，繼續啃着手中的蘋果，“這其實也沒什麽了啦，大家都是成年人，生活必需品嗎理解理解。”
買是完全沒有問題，現在的問題是，她一下子買了5包，5包啊，還是各種型號的，又不是囤貨。距離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了，姜春棠還是能夠清晰的回想到，它們紛紛從購物袋中落下，在路上滾了幾圈後的樣子。
那端像是完全沒有體會到她社死的心情，接着問：“我比較好奇夏聿川的那個時候的表情。”
什麽表情？
在看到眼前那一幕的時候，夏聿川先是愣了一下，在意識到是什麽後，先是揉了下鼻子，然後脫下身上的外套，彎下腰把東西全部撿起來放進去，兩只袖子交叉系上後，他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真不愧是夏聿川，夠紳士！”姜許欣慰的誇獎。
這邊頭已經垂到地面上的姜春棠并沒有體會到她口中說的紳士，唯一能夠感受到的是自己活了27年來最頂級的社死場面。
晚上躺在床上的她打開微博賬號，發了一個極度瘋狂社死的表情包，然後合上手機在床上瘋狂的打滾。
“叮。”在她發出微博後，裸着上半身頭發還在滴水的夏聿川拿着毛巾，從浴室走出來，拿起手機打開微博，在看到她發的微博後，嘴角上揚，如果這個時候周浦在這裏的話，一定會懷疑自己的眼睛，還會懷疑自己從小到大的好兄弟是不是被掉包了。這個時候他的臉上哪裏還能見到那種生人勿近的冷漠感。
這一夜有人失眠到天明，有人少有的一夜好眠。
清晨五點一刻，姜春棠躺在床上睜大雙眼看着透過窗簾傳來的光亮，一夜不知數了多少只羊，睡意卻始終不來光顧。
從床頭滾到床尾，她趴在玩偶身上發了最新一條微博。
【感覺要升天了】，文字下方附上随手拍的卧室一角。
發完微博的她，又試圖醞釀睡意，但是無果，只好起床接着收尾昨天最後的清潔工作。
七點半的時候，傳來有人敲院子鐵門的聲音。
姜春棠走過去，忘記帶眼鏡的她，加上昨夜失眠，眼睛模糊的不行，眯着眼睛試圖看清敲門的人。
“不認識我了？”門外的人開口問。
聽到聲音後，她在這短短一段路程中建立起的社交防線，應聲撤下。
“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在問出口的一瞬間她就後悔了，因為好不容易在忙碌中忘掉的社死瞬間，在她想到那人名字的時候，又再次無比清晰的回想起來了。
穿着運動服，擡手摘下運動耳機的周浦，看着她說：“姜小棠你真的回來了，我還以為我媽眼花看錯人了呢？”
“你媽？”姜春棠問。
周浦不樂意了，“你怎麽還學會罵人了呢？”
姜春棠無語的看他一眼後，轉身走回屋裏，周浦跟在她身後。
他進屋後，看着已經收拾幹淨屋子問：“你真的要留在鎮上？”
“這有什麽真的假的，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來掙紮一下也沒有什麽問題吧？”在廚房開火煎蛋的她頭也沒回的反問。
走近倚在廚房門框上的周浦，看着她不熟練的手法，“謙虛了哈，我們姜小棠什麽時候自暴自棄了，其實回來也好，最起碼在自己的地盤底氣足！”
一個不太完美的煎蛋出鍋，姜春棠問門邊的人：“吃嗎？”
周浦探頭看一眼明顯糊了一面的雞蛋，後退一步頭搖的像撥浪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至于這個煎蛋我就婉拒了哈。”
對于他嫌棄的表情，姜春棠“切”了一聲後，取出從面包機中彈出的土司，還特意挑了一個比較美觀的盤子，煞有其事的擺了個盤。
周浦很不理解的看着全程，直到還挂在耳朵上的那個耳機中傳來電話的鈴聲，“嗯，我在啊，你有事找她嗎？”
他看眼站在餐桌上，拿着手機對着餐盤各種角度拍照的人，耳機中傳來聲音，“她昨天沒有休息好，你打完招呼就可以走了。”
這句話中的字都是正常的沒有任何雜念，但是連在一起後，他腦海中不由自主的理解成另一種意思。
懂事的他，立馬回：“我知道了，我馬上就滾！”
說完，對着好不容易拍到滿意照片的姜春棠留下一句“再見”後，快速的溜出去。
似是已經習慣了他作風的姜春棠，絲毫不感到意外，先是拿出手機發了早餐的微博，然後慢慢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
同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的夏聿川，在提示音響後打開微博，點開那張圖片看了看，嘴角的笑意放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