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財迷

慕雲期和白斂将百裏師徒二人請進醉仙樓,換了個雅間,叫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這才哄得二人有了好臉色。

慕雲期最關心的,自然是百裏蕪墜崖的事情:“你說推你下去的那人,同白斂長得一模一樣?”

百裏蕪正吃得嘴角都是油,聽聞這話,便擡頭看了慕雲期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去。她一邊戳着盤子裏的菜一邊悶悶地說道:“是,他诓我去了斷崖,說你要見我,然後就把我推下去了。”

旁邊的白斂聽得膽戰心驚:“難怪我隔着老遠聽到你罵我。”

而慕雲期對這件事則細思恐極:“倘若這世上真的有一個人長得同白斂一樣,又深知我們之間的關系,騙得你毫不起疑,這個人要麽是白斂本人,要麽,便是在暗中盯了我們許久的人。”

白斂無辜又委屈道,情急之下吐露了心聲:“真的不是我,那日你讓我帶人去追阿蕪,我怕追回來你會為難她,所以故意放她走的,我又怎麽能害她?”

慕雲期瞪了他一眼:“你還不如把阿蕪追回來呢,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白斂低下頭來:“屬下有罪。”

百裏堯原本是要來找慕雲期給自己的徒兒讨回公道的,但是看到二人如此愛護百裏蕪,心中的氣也就消了大半。

那個假白斂出現得時機太過巧妙,他為的是害百裏蕪的性命,定然是有人精心安排的。

而安排這一切的人究竟是誰,不用說也能聯想到太後。

那晚在白雲寺中太後與那群“雲蒙谷”的人說的話,百裏蕪已經盡數告訴了百裏堯,那些話中存在着諸多的錯誤和漏洞,百裏蕪不知道,百裏堯卻是知道的。

他将太後的話掰碎了說給慕雲期聽。

“你的母親,也就是老夫的師妹,當初确然是我親自從皇宮将她接回來的。她之所以離開皇宮,只是單純的因為重病難治,想在離世之前看一眼自己的父親,葬在雲蒙谷老家罷了,并非太後口中說的因為情傷,不肯與別人共侍一夫……”

“師妹本就不想讓你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她情願你一直以為自己父母雙全,也好過你與太後心生隔閡。這也是你父皇為什麽在臨終前将你托付給老夫的原因,要不是看在你是師妹的孩子的份上,老夫才舍不得把乖徒送過來……”

“雲蒙谷早前是因為老夫管理不善才解散的,與太後并無半分關系,也不知道這老娘們……太後怎麽想的,胡謅八扯地将你皇兄墜馬昏迷的事情栽贓在雲蒙谷身上,這個鍋我們雲蒙谷可不背……”

“還有那些自稱雲蒙谷的人,是有多大的臉啊說自己是雲蒙谷的人,老夫作為雲蒙谷谷主,可不認這群烏合之衆……”

慕雲期試探道:“百裏師父的意思是,他們也是假的?”

百裏堯說了這麽多話有些口幹,連連飲了三杯酒酒:“那可不咋地?”

慕雲期冒着挨罵的風險又問了一句:“那您有何證據證明他們是假的呢?”

百裏堯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說道:“老夫雖未見過他們,但是徒兒已經将他們說的話轉述給老夫聽了。他們說當初你父皇來雲蒙谷拜師學藝時,認識了師妹。後來師妹有了身孕,你父皇才帶着她回了京城……”

慕雲期小心翼翼道:“不是這樣麽?”

“放他娘的狗屁!”百裏堯一拍桌子,吓得慕雲期和白斂俱是心頭一跳,百裏蕪對師父這暴脾氣見怪不怪,依舊低頭努力吃飯。

“師妹因為生了病本不願意嫁給你父皇的,是你父皇死乞白賴地非要娶,師妹才同他回京的。”百裏堯酒喝多了有些上頭,說話也不再顧及起來,“你父皇忒不是個玩意兒,當初帶師妹離開雲蒙谷之前,老谷主千叮咛萬囑咐千萬別讓師妹懷孕,這樣師妹還能多活幾年。你父皇倒好,把師妹帶回宮不到半年,便讓師妹有了身孕,生下你之後,師妹的身子自然就撐不住了……”

慕雲期心頭一涼,難以置信道:“怎麽會是這樣?”

百裏堯哼了一聲:“你若不信,去找當年的接生婆問問,問問你到底是幾時出生落地的?”

慕雲期放佛被人兜頭澆了一桶涼水,讓他從頭到腳都害冷起來:他先前總覺得太後說的話有些不對勁,卻又找不到可以挑破的地方,如今百裏堯說的這件事,會不會就是突破口?

百裏蕪見慕雲期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捅了捅百裏堯,小聲道:“師父,我突然想起來你先前好像說過,說先皇同你看上了同一個女人,那女人選了你沒選先皇,你說的是百裏菁姑姑嗎?這樣說來,根本就是百裏菁姑姑沒有看上你,看上的是先皇嘛……”

“閉嘴!”百裏堯瞪了她一眼:老子不要臉的啊。“他搶了老子喜歡的女人,老子嘴上占點便宜怎麽了?”

百裏蕪捂嘴道:“你這糟老頭子壞得很嘛。”

雖然百裏堯說了很多,但要慕雲期全部接受,還是需要些時間的。只不過他早就對太後生了疑心,如今雖然沒有全信百裏堯的話,但至少給他指了一條路,讓他可以摸索着去查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百裏堯原想着帶着百裏蕪取宮裏鬧一場的,但是看到慕雲期還算明曉事理,不是愚笨的人,也便沉下心來,想着再給他些時間叫他自己理清楚。

師徒二人吃飽喝足便要離開,慕雲期看着百裏蕪,不舍道:“百裏師父,您和阿蕪在哪個客棧住宿?我讓白斂先送您回去,我還有些話想同阿蕪說……”

百裏蕪聽罷,往百裏堯身後縮了縮,分明是充滿了抗拒,不想同他待在一起。

百裏堯見自己的小徒兒不情願,便主動開口替她拒絕:“天色不早了,有什麽話改日再說吧。”

慕雲期見百裏蕪顯然還在生他的氣,今日若是不能解釋清楚,恐怕他回去也是寝食難安,于是顧不得百裏蕪願意不願意,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然後給白斂使了個眼神:“白斂,你先送百裏師父回去,百裏師父還得在京城多住幾天,你順便房錢給付了,再買些京城的特産送去……”

百裏堯和百裏蕪一樣,都是面冷心熱見錢眼開的主兒,聽聞慕雲期要幫自己付房錢,又有特産可以拿,立即将自己的小徒兒賣了:“徒兒,既然當初墜崖是場誤會,你們還是要及早解開心結的好,為師就先回去了,你一會兒給為師再打包一份紅豆酒釀小圓子送回去,乖……”

白斂看着慕雲期緊緊握住百裏蕪的手,心中雖是不願意留他們二人獨處,但誰讓慕雲期是他主子呢:君讓臣走,臣不得不走啊……

白斂随百裏堯走後,雅間中便只剩了慕雲期和百裏蕪二人。

百裏蕪甩了甩手,想讓慕雲期放開她,誰知慕雲期非但不放,反而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裏揉了揉:“阿蕪,那日是朕糊塗了,朕不該懷疑你,對不起。”

他這樣低聲下氣地同她道歉,反倒叫百裏蕪一時有些不自在了。她板着臉道:“那天晚上情況确實有些複雜,我也是着了別人的道兒才被你誤會的,你那時懷疑我,也在情理之中……”

慕雲期聽了這話,心中歡喜:“那你的意思是原諒我了?”

百裏蕪剛要點頭,轉念一想:那晚他何止是不相信自己,他目光冷漠,态度生硬,還要讓白斂捉她回去審問。她那時候氣得心口都疼了,如今只抱着她說一聲“對不起”就行了麽?

想到這裏,百裏蕪一把推開了他,委屈道:“可就是因為你懷疑我,派人追我,讓人得了機會推我墜崖。我大難不死是因為我運氣好,倘若運氣不好,早死在崖底讓野狼啃了去。”

慕雲期看這情況,知曉自己當時确實是傷了她的心了,一時半會兒的恐怕哄不好了,于是便耐着性子,循循誘導:“你吃飽沒,不若我再叫些飯菜上來?”

“……”百裏蕪摸摸肚子,沒吭聲。

慕雲期想起方才她筷子就沒停過,這會兒撐得小肚子溜圓,食物已經勾不起她的興趣了?

“要不再喝點東西?我去問問有沒有羊奶賣?”

百裏蕪的腮幫立即鼓了起來:“……”再提羊奶我跟你急。

“好好好,不喝奶,不喝奶……”慕雲期趕忙又換了一個主意,“聽白斂說,城東有個勾欄,裏面有戲曲表演,要不咱們去瞧瞧?”

“……”百裏蕪氣哼哼地瞥了他一眼,顯然也興致缺缺。

慕雲期對皇宮外的吃喝玩樂并不了解,他以前也沒有哄女孩子的經驗,這會兒見百裏蕪怎麽都不肯搭理他,心中也是着急了,總不能直接給銀子吧?

說起銀子,出宮之時白斂倒是給了他一個滿滿當當的錢袋。慕雲期将腰間的錢袋取下來,塞到百裏蕪手裏:“這些銀錢都給你,京城中白天城東有集市,晚上城西有夜市,你沒事的時候可以去逛逛,想買什麽都可以。”

捧着錢袋子的百裏蕪:“咯咯咯,我現在就沒事……”

慕雲期見她笑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得虧這小祖宗是個小財迷,可算是哄好了。

兩人去了夜市,百裏蕪兜裏有錢,她從夜市這邊逛到夜市那邊,把那些沒見過、沒吃過的東西都買了一遍,慕雲期給她當小跟班,幫她拿着東西,不一會兒就挂了一身。

百裏蕪逛得十分開心,回到客棧才想起師父要她帶紅豆酒釀小團子的事情。

這麽晚了醉仙樓早就打烊了,她指定是買不到了,就幹淨利落地認錯了。

“師父我真忘了!”

“滾!”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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