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十輛車
#23 十輛車
“我叫張長遠,我做這行生意已經10年了,我保證我從來沒有幹過違法亂紀的事情。”
何魁給張長遠解開手铐,又讓他穿了上衣,舒樂成不動聲色的将口袋中的錄音設備打開,現在才開始正式的審訊。
每個接受審訊的人基本上都會說自己是正義老實的公民,畢竟沒有一個罪犯會直接告訴警察他就是殺人犯。所以張長遠說的這番話可以忽略不計。
“剛才你在和誰喝酒?”舒樂成收好筷子重新道。
何魁讓他拿筷子去檢驗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從這裏到懷海市要花兩個小時,時間根本就來不及。
“和...和我一個朋友...,他來我這邊還車的時候順便喝了幾杯。”張長遠撓撓頭,似乎很不想提起這件事。
“你那個朋友借的哪輛車?”
“一輛面包車,他說他拉貨用的。”
面包車?何魁與舒樂成警惕起來,舒樂成趕緊追問道,“是車牌號9465的車嗎?”
“對,但是你們怎麽知道?難道說...?”
“我們接到舉報,有人駕駛車牌號為9465面包車在高速公路收費口強闖閘道,嚴重危害了公共秩序,所以我們才追蹤到了這邊。”
這是他們事先想好的借口,他們不可能對張長遠明說案件詳情。
張長遠有些難以置信,他臉上的肥肉随着他的情緒起伏而顫抖,“啊?我朋友借車的時候沒說他要上高速啊,而且他也沒有上高速的必要,他們公司的大型貨車最近都被限行,他只是為了去市裏面拉一些建築材料而已。”
舒樂成:“這個你不需要管,把你的汽車租賃記錄拿出來。”
張長遠:“我這裏沒有租賃記錄。”
舒樂成:“那你怎麽知道誰在什麽時候借了你車?”
張長遠:“實話說最近生意很不景氣,不然我也不會大半夜的和朋友訴苦。這段時間來借車的都是熟人,我也不好意思收他們錢就讓他們給個油費。既然這都不算生意上的來往,那我還記錄什麽?”
何魁:“借面包車的人是誰?他什麽時候借用的?什麽時候歸還的?”
“他應該是前天借的吧,也就是12月9號,還車那肯定是今天剛還,大概下午五六點的時候他把車送過來了,然後我們喝酒喝到十點多才回去。他說他們公司前幾天給棟寫字樓搬辦公用品,沒有想到車輛太大影響了市裏的交通,然後他們公司所有的大型車輛都被限行了,現在想搬些小物件還需要借車。”
給寫字樓搬辦公用品?這個事件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
“你朋友到底是誰?”何魁神經緊繃起來。
“他叫李甲,公司叫什麽甲乙丙丁什麽運輸公司?具體名字我記不太清了。”
何魁和舒樂成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他們怎麽都想不到借用面包車的人竟然是前幾天遮擋住關鍵攝像的外包公司,更驚訝的是那位公司管理人竟然叫李甲。
當初他們查了李甲這個假名,系統上顯示光懷海市叫這個的都有一萬多人,他們也不能一去核對,但現在一個叫李甲的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看兩人臉色不太好,張長遠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這有什麽問題嗎?難道李甲犯了什麽事?”
“剛才我說了,他涉險破壞公共秩序。”
“哦...。”張長遠這頭嘴上答應着,但他心中發現這件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他還帶着酒意的眼睛上逐漸布滿疑慮與算計,他龐大的身軀在沙發上調整了一個坐姿,面上分外誠懇,“同志,我認真的,他到底幹了什麽你們給我透露一下,我如果有知情的一定告訴你們。”
舒樂成眉頭一緊:“你們不是朋友嗎?這麽容易就能出賣他?”
“說是那樣說,其實我們關系沒有那麽好,而且我對他還有一點私人恩怨。”張長遠雙手在胸前搓了搓,一口黃牙在外露着。
舒樂成:“說來聽聽。”
張長遠:“當初他公司資金短缺的時候是我幫忙拉到的投資,可是那李甲非但不感恩,還把我股份的合同給銷毀了。當初我可不知道運輸公司能開這麽大,如果我合同還在,我現在早就百萬身家了。”
舒樂成:“你怎麽不去告他?”
張長遠:“別提了,李甲就害怕我去告他所以早早的用其他好處誘導我,你看外面那些車都是他幫我搞到的,我收了他好處我還怎麽去告他?”
舒樂成:“那你還能心平氣和地和他喝酒?”
張長遠無奈嘆了口氣, “唉,人情世故都是這樣,我也不能明面上跟他鬧翻吧。”
看張長遠還頗有苦衷的樣子,舒樂成對他這番話暫且保留一個相信的态度。那邊何魁則陷入沉思,那輛面包車如果真是李甲來的,那麽杜雲生的案件是否牽扯到了運輸公司?但是僅憑一家運輸公司怎麽可能暗中殺害一名警察并且隐藏了這麽多年,說不定是他上面還有更大的勢力。
這就不得不聯想到天恩集團,天恩集團身為全國最大房地産開發公司之一,其産業發展不僅僅止于開發,高級商場、運動事業、娛樂事業等多種領域都有涉及,可以說人脈廣到足以在懷海市一手遮天。
如果是天恩集團,完全可以動用身邊所有力量隐瞞此事,同時張長遠說的這些汽車,僅憑一個運輸公司怎麽可能搞到10個連號車牌?現在最關鍵的,能利用如此龐大勢力的人究竟是誰?
“和我們走一趟吧,”何魁思考完畢後開口,“放心,只是讓你回去做個筆錄,在那之前先把另外兩間廠房的門打開。”
一聽要打開廠房,張長遠立馬變得很不樂意,“你們讓我去做筆錄就做,可是李甲的事情和我這兩間廠房有什麽關系?那兩扇卷簾門有毛病,打開就很難合上,裏面什麽都沒有啊!”
“例行公事,只要你肯配合,我們可以幫助你解決合同的事情。”
何魁斟酌着道,他當然不會幫張長遠什麽,而且以他的身份也不能這樣做,張長遠既然十年沒有向李甲提過這件事,那麽也不會因為這句話就和李甲鬧翻,他們之間還存在一定的利益關系。可警察說出來的話很有信服力,張長遠害怕警察把這件事鬧大,自然不會往這上面引。
張長遠果然沒有辜負何魁的期望,他急忙搖搖手示意不必麻煩,随後慢吞吞地起身從衣服口袋裏摸出那串鑰匙在前面帶路。
此時清水縣公安局的民警們已經到場協助,很快租賃站周圍被警車環繞,刑偵一科的其他同志們在定點守候,孟星涵站在其中一間廠房前若有所思。
他看見何魁和舒樂成領着張長遠過來,張長遠沒有想到外面竟然還有這麽多警察,所以格外緊張。他在衆人注視下依次将庫房打開,裏面确實空空如也,只有許多汽車零件的碎塊在那裏。
“你放有貴重物品的地方不鎖,為什麽這兩間鎖着?”孟星涵覺得這件事越來越可疑。
“我剛才給兩位同志說了,我喝酒喝大了給忘了。”
“我看不單單是忘了這麽簡單吧?”孟星涵走進其中一間庫房,“這裏這麽多汽車引擎和維修零件,難道你不是在非法改裝車輛嗎?”
“這...這是我的一點小愛好,我平時就喜歡鼓搗一些車,但是我絕對沒有用這些獲利。”
“你這裏總共有多少車?”孟星涵無視了張長遠的狡辯。
張長遠:“ 10輛。”
孟星涵:“剩下來3輛在哪裏?”
張長遠:“都送到市裏面維修了,不在我這兒。”
孟星涵:“什麽時間送過去的?”
張長遠:“這...我記不太清了。”
孟星涵眯起雙眼,“你自己的車什麽時候送去維修的都不記得?”
張長遠:“那家維修公司和我關系不錯,所以我從來沒有記過這些,他們修好就會運過來。”
感覺張長遠并沒有派上什麽實質性的用場,他們當下還是要把張長遠帶回去,這裏一定要封鎖起來。
很快黃黑色的警戒帶将租賃站攔住,此時天色已經明亮,天空翻滾着魚肚白的雲,一輪旭日逐漸升至天空。
汽車租賃站雖然離清水縣中較遠,但周圍也有不少居民陸陸續續地出門準備工作,他們看見租賃站被完全封鎖,難免會上前圍觀。
衆人只見張長遠被幾位警察推進警車,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這遠哥組裝車的事終于暴露了?”
“我估計是昨晚的事,聲音那麽大還以為要出人命呢。”
“我就說這個人早晚有一天得進去,所以做人良心不能那麽壞。”
這些閑言碎語傳進了孟星涵的耳朵,孟星涵讓陳嘉嘉走訪附近的人家詢問一些情況,再查找附近有沒有監控好确定車輛歸還的具體時間。清水縣民警則在這邊保護現場,等待市裏檢驗偵查科過來協助,冀超與孟星涵要帶張長遠回局裏。
“我先把他送到局裏,”孟星涵對何魁道,“你是和我一起走還是在這裏等?”
“我留在這裏吧,讓樂成來幫一下我的忙。”
“好,那一會兒見。”孟星涵将張長遠的雙手铐在車裏,三人便朝着懷海市的方向出發。
舒樂成此時毫無困意,他很期待接下來和何魁的行動。
何魁讓舒樂成查找那家福利院的位置,自己拿出手機撥通了管書南的電話,對方很快接通。
“管阿姨,不好意思這麽早打擾您,我因為任務所以人在清水縣,路遇癸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麻煩您幫我照看一下。”
管書南輕笑兩聲,她現在還不知道杜雲生的事情,所以心情和平時沒有兩樣,“我早就已經在你家了,事情我都聽小宋說過,你就別操心這裏的事了。”
“謝謝您,...路遇癸現在怎麽樣?”
“他呀,現在剛睡,他昨天晚上好像等了你一夜,今天早上我來的時候看見他正瞪着眼睛守在門口。剛才我把他哄睡了,不用擔心。”
他等了自己一晚上?何魁胸口湧起一股酸痛,原來那個家裏還有等他回來的人。路遇癸沒有通訊設備,他無法聯系路遇癸所以才讓他傻等了一夜,等待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何魁對此有些愧疚。
挂了電話,舒樂成也查到了福利院的位置,何魁坐上車道,“先去一趟手機店吧,我買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