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女孩

#31 小女孩

12月12日下午5點，清水縣小學門口。

現在正好是孩子們放學的時間，因為放學時間不一，所以孩子們是陸陸續續出來的。這正方便了在門口等待的一男一女，他們兩人身着便服，看似是在等待自己的孩子出來，實際上他們的目光在每個孩子身上都浏覽了一遍。

陳嘉嘉和譚麗娜沒有見過福利院的孩子，只憑看是沒有辦法認出來的。何魁說過，福利院的孩子特征就是瘦小以及衣着破舊，他們只要将目光鎖定在這兩點上就可以了。

從學校裏出來的孩子不乏有瘦小的，福利院在學校的東邊，可這些孩子們卻沒有幾個往東走的，很快譚麗娜發現在學校北邊停着一輛小貨車，有幾個孩子看見貨車後腳步輕快地跑了過去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顯而易見，他們是上了這輛貨車。

“看來對方警惕意識也很強。”譚麗娜有些苦惱的搖搖頭，他們總不能接近貨車直接從貨車上把孩子拽下來吧。雖然不知道福利院以前是否用貨車接送孩子，但現在來這麽一出一定是發現了什麽，好在他們不敢限制孩子的人身自由。

“現在怎麽辦？”

“嗯...，靜觀其變吧，福利院那麽多孩子，她總有沒有通知到的。”

陳嘉嘉同意這個辦法，可這樣漫無目的的等待終究不是個事，他們在觀察別人的同時別人肯定也在觀察他們，如果一直在門口很容易引起懷疑，所以他們不能久留。

兩人不動聲色地靠近貨車旁，貨車裏的司機是一個中年男人，他此時雙眼昏昏欲睡，無聊的在駕駛坐上等着，似乎很不情願做這種事。他身後車廂裏時不時有叽叽喳喳的聲音傳出來，這讓他眉頭随着聲音的起伏一會兒松一會兒緊，看起看起來随時要爆發一樣。

陳嘉嘉故意大聲道，“小嘉怎麽還不出來，我去給老師打個電話。”

貨車司機聽見了這聲叫喊，視線不經意間瞄了過去，但是沒有放在心上。

陳嘉嘉到一邊去聯系孟星涵了，譚麗娜還在原地徘徊着，正當她在思考下一步要如何進行時，視野中忽然多出一抹紅色。

顏色來自于一個穿着紅色外套梳着羊角辮的小女孩，女孩皮膚較黑身材幹癟，看起來才一年級的樣子，身後卻背着一只笨重到比她身體還大的書包。這本來不能引起譚麗娜的重視，可是譚麗娜清楚看見，小女孩的書包上挂了一只熊貓樣式的玩偶，這只玩偶模樣稀奇并不多見，好巧不巧的，正和于新新失蹤時所攜帶的一模一樣！

“小朋友...。”譚麗娜下意識的開口，沒想到小女孩正巧在看她。

“啊，你是雲雲媽媽！”小女孩沉思半晌才展露笑顏，一邊小跑着一邊來到譚麗娜身邊，她主動牽住譚麗娜的手，看上去十分親熱。

雲雲？譚麗娜很快反應過來，小女孩是把她錯認成了朋友的母親，不過這樣正好。她蹲下身子摸摸小女孩的頭，“你媽媽呢？你怎麽自己回家？”

小女孩沒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貨車，似乎是在暗示着什麽。譚麗娜很快明白原來小女孩也是福利院的孩子。

“...雲雲出來了嗎？阿姨好久沒有見你了，想帶你去吃晚飯。”譚麗娜盡量使用母親的口吻，當然她說完這句話後就後悔了，最關鍵的雲雲不在，她該怎麽找借口和小女孩解釋呢。

“雲雲今天請假了，阿姨你...不知道嗎？”小女孩眼中露出些疑惑，可很快被平靜所替代。

譚麗娜頓時愣在那裏，她在冰冷的寒風中熱的渾身流汗，她的大腦飛速運轉，要是讓她抓個犯人她義不容辭，可是面對孩子她真不知道該說什麽，還容易說錯話。孟星涵只是覺得有女性在更容易讓孩子感到親切，殊不知譚麗娜并不喜歡小孩，也從來沒接觸過。

看見譚麗娜一時語塞，小女孩忽然笑着貼近她的耳朵，小聲耳語着，“我知道了，姐姐你是警察吧。”

譚麗娜呼吸驟然停止，她難道表現的很可疑嗎？可為什麽小女孩最先聯想到的是警察？

“你怎麽...。”

“晚上10點，在福利院旁邊的小房子裏見，”小女孩快速道，随後離開譚麗娜朝她揮手告別，“雲雲媽媽再見！”

譚麗娜緩緩起身，此時陳嘉嘉剛打完電話過來，他看見有個小姑娘接近譚麗娜後跳上貨車，不禁欣喜不已，看來譚麗娜成功接觸到福利院的孩子了。

“麗娜，怎麽了？”陳嘉嘉正要詢問，卻發現譚麗娜的表情十分不明朗，連帶着他的語氣也都冷卻下來。

譚麗娜深吸一口氣，擡手挽住陳嘉嘉的胳膊，“親愛的，剛才小嘉和雲雲的同學來了，她說雲雲奶奶把兩個孩子接走了，我們回去吧。”

陳嘉嘉明白了什麽快速點點頭，和譚麗娜一起消失在了小學門口。兩人回到車上，譚麗娜将方才小姑娘所說的話對陳嘉嘉講了一遍，陳嘉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同時害怕其中有詐。

“會不會是大人故意教她這樣說？”

“可能性很大，但我覺得不像。”譚麗娜回憶起小女孩的神态，不覺得是有人指示，一個孩子怎麽可能會這麽自然的說出這種話呢？

陳嘉嘉思考片刻道，“那我們就過去吧，先到附近觀察一下情況。”

兩人達成共識，開車朝着福利院的方向前去。

小女孩所說的福利院旁邊的小房子，是院子後面一棟三層小樓，原來的住戶名叫步遼，現在這棟小樓已經空置了一年，周邊疏于打理，所以雜草叢生。

現在正值冬季，到達膝蓋的雜草變得焦黃枯萎，亂糟糟的成團生長在那裏，令人難以下腳。

他們就在這裏一口氣等到十點，因為車輛在此處太明顯，兩人特地下車躲到了樓後的樹叢中，他們凍得瑟瑟發抖，可是那個小女孩并沒有任何動靜。

兩人一度懷疑自己被孩子的童語給耍了，或者就是那個小女孩發生了什麽不測，大概到十點半左右，雜草從中忽然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陳嘉嘉看了一眼福利院，方才還燈火通明的福利院此時已經滅了燈，看來福利院是十點準時休息。他示意譚麗娜等他，自己貓着腰腳步緩慢的朝聲音的發源處走去。

聲音存在雜草從中，所以可以肯定來者不是一個成年人，當然也有可能是野貓野狗之類的，陳嘉嘉借着月光剝開那片草叢，紅色的影子再度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是誰？！”一個身材嬌小的小女孩就這樣蜷縮在草叢中用草叢來掩蓋自己的身影，她看見陳嘉嘉這個陌生人本能的發出驚呼。

“噓。”陳嘉嘉心裏一驚趕緊伏下身子将女孩的頭壓下。他們在草叢中僵持了一陣，周圍沉寂了很久，所幸別人沒有聽見女孩的聲音，陳嘉嘉松了口氣。

“你到底是膽子大還是膽子小啊？”陳嘉嘉難免吐槽起這個小姑娘，她有膽子叫陌生人晚上來找她，卻沒有膽子和陌生人見面。

小姑娘臉上露出些難堪，她很不喜歡被別人小瞧，“我明明叫的是那個大姐姐，我不認識你當然害怕了。”

小姑娘頭腦還挺清晰，她有防範意識這一點倒是沒錯。一直關注這邊情況的譚麗娜心驚肉跳，直到确認危險解除她才趕緊過去。

小女孩看見譚麗娜開口道，“你們兩個都是警察嗎？”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警察？”陳嘉嘉好奇發問。

小女孩沒有過多思考，“我就是感覺你們像呀，昨天有兩個大哥哥過來，他們說他們是警察，所以我覺得警察肯定還會來的。大姐姐在學校門口那麽盯着我看，可能是昨天那兩個大哥哥和你們說過我的事。”

然而并沒有說過，只能說這一切全部都是緣分。小女孩對自己還挺自信的，他堅信何魁和舒樂成對自己有印象。

“你叫我們過來幹什麽？”

終于扯到了正事上小姑娘臉色一變朝周圍看了看，随後領着兩人來到了小樓後面的一處葡萄棚下。

“我希望你們救救我的朋友。”

“你哪個朋友？”

“她叫新新，她說自己已經上高中了，可是她自從來到福利院之後院長阿姨沒有讓她從屋裏出來過，她說她是被壞人抓到這裏的。”

新新？難道是于新新！

譚麗娜趕緊蹲下來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很久之前了。”

“為什麽你不早告訴警察呢？”

小女孩有些猶豫，“因為我害怕院長阿姨打我...。其實我沒有見過新新長什麽樣子，她被關在了福利院地下室的一間房間裏，那是我玩捉迷藏偶然發現的，我們只隔着大門說過話，新新和我說話的時候一直在哭，但是我太膽小了，我一直不敢幫她。”

“你能告訴我地下室怎麽走嗎？”

“從二樓的樓梯向下，右邊的門就是。”

“好的，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把你朋友救出來，”譚麗娜安慰着小女孩，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如果小女孩害怕院長打她，那麽她是不會把這個情況告訴別人的，現在她卻主動找警察，莫非...，“難道新新出了什麽事嗎？”

小女孩像被戳到我的痛處，眼眶紅了一些，她艱難地點點頭，“前幾天我去地下室找她，但是她在屋子裏面沒有動靜了，而且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很害怕...。”

“你已經很勇敢了，謝謝你能把這些告訴我們。”譚麗娜輕輕抱住小女孩顫抖的身體，原來這麽小的孩子也能擁有這樣的勇氣，她怎麽會讨厭這樣的孩子呢？

“誰在哪裏？！”

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突然傳出，惹得葡萄棚下的三人渾身一顫，寒冷瞬間傳遍全身氣氛，頓時緊張到了極點。

白色的手電筒光芒照射到葡萄棚，譚麗娜的眼睛卻一時失去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