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花月夜

花月夜

世子也看向來處,以為他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誰知本來平常冷言少語、有點孤僻的他,卻主動向世子拱手道:“世子殿下。”

世子眉頭一豎:“做什麽?”

顧簡此時的感覺是與未婚夫走在路上,遇到了自己的男小·三,她心虛的眼睫飄忽不定。

劉飓一掃而視,看到她此刻慌亂的眼神和嘴角自己留下的印跡,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想問問世子要不要乘船賞荷花,無名可以為世子劃槳。”

對于劉飓的建議,世子眼神一振,看向顧簡,“阿芷,要不我們……”

顧簡哪裏願意與世子坐他的船,忙回到:“荷花只開了那麽幾朵,沒什麽意趣,我看還是算了,随便走走吧。”

終究是襄王有情神女無意,世子只好作罷,随顧簡向前走了。

劉飓知道她定是不願意,只不過想趁機過來戲谑她一番。

看着方才的一番景色,他滿足地淡淡一笑。

顧簡心不在焉地應付了世子一會兒,借口要回去看書,便将其打發走了。

昨晚的事,顧簡總是懸着一顆心,她想與無名好好談談,問問他究竟想做什麽?

原路返回,他果然還在船上,顧簡走到他面前凜然地看着他:“我要賞荷花,你幫我劃槳。”

“……好。”

此刻他的眸子柔如秋水。

Advertisement

有過落水的恐懼,這時春杏急了,“女郎君,還是算了吧。”

“沒關系,你在這裏等着。”

有無名撐船,春杏倒也沒再阻攔,

他伸手預要扶她,她卻提着裙子無視,徑直擡腳踩了上去。還是高估了自己,沒什麽乘船的經驗,踩上去根本站不穩,向前一晃便撞到了他胸前,她雙手撐着他堅硬的胸肌,臉霎時間一陣潮紅,情急之下忙又縮回手來,還是又前後搖晃。

劉飓就那樣冷眼看着她慌亂無措的樣子,像是在懲罰她剛才的不屑。

片刻後,他終于雙手扶住她的雙肩把她按在甲板上。

“坐好。”他道。

顧簡心裏不忿,翻看了劉飓一眼道:“劃船。”

劉飓知道她要與自己談話,于是支起船槳往花池中劃去。

一片一片的荷花從中,船在池中心飄蕩。

顧簡醞釀半晌終于鼓起勇氣開口:“你想做什麽?”她瞪着他。

一時間空氣中很安靜,只有船槳撥水的聲音。

半晌後他看着她道:“只想看看你。”眼神深邃又銳利。

顧簡的心一窒,他在說什麽?

她木然地看着他,他依然雙眸如鷹與他對視着,不畏不讓,讓人難以招架。

他一向如此,上一世讓她見即生畏,這一世又讓她措手不及。

顧簡心慌,忙回看了一眼岸邊,感覺春杏應該是聽不到二人的對話,才又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想見你。”他又言簡意赅說了這麽一句。

顧簡閃爍着纖長的睫毛,看看周邊的荷花,又看向他:“無名……你膽子真大,竟敢觊觎未來的世子妃,我念你……念你腦子不好使,你還是自己離開侯府吧。”

顧簡其實想說念你算半個故人的份上,放你一碼。

劉飓卻不以為意地一笑看向遠處,邊劃槳邊道:“如果我不離開呢。”

一個小小的奴仆,竟然如此膽大!

顧簡又瞪着他,“如果你不離開,就老實一點,不要心生妄想,如果你再有什麽越軌的舉動,就算你不想離開,我也會讓阿父把你攆走。”

劉飓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眼神中毫無被震懾的神色。

“我的話說完了,送我回去。”

劉飓無言其他,劃着槳把顧簡送到了岸邊。

這時吳姨娘與沈清蘭從水榭的方向走來。

“看來阿姊今日心情極好,竟有興趣乘船賞花。”

春杏扶着顧簡上了案,向沈清蘭笑道,“今日世子來向我請罪,心情确實舒暢,所以乘船游了一回荷花池。”

看到無名,吳姨娘又被點燃那顆躁動不安的心。說起來,她也不過剛三十多歲,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

侯爺本不好女色,如今更是不惑之年,早已沒了年輕時候的心氣,又整日忙着公事,是以很少登吳姨娘屋子的門。

如今府裏來了個樣貌堂堂,又身材高挑健碩的無名,雖說整日肅着一張臉,可正是這種冷冽的陽剛之氣吸引着吳姨娘春心蕩漾,一看到無名便想向其搭讪。

只見她摸了摸鬓角,轉眄一笑道:“說起來我也很少乘船觀景,今日趁着有無名劃槳,我也想去游玩,賞景一番。”

吳姨娘說完看向劉飓,沒想到他卻把船拴好,徑自上了岸,向吳姨娘道:“我馬廄還有事,請別人來吧。”說完他又掃了一眼正看向別處的顧簡徑自走了。

吳姨娘本滿面嬌笑的臉頓時僵在那裏,看着那個離去的倒三角背影,嘴角不禁扯來扯去。

沈清蘭不明所以道:“自家荷花池,有什麽可游的,想游玩待一日去郊外的沁陽湖游玩一番那才有意思呢。”

吳姨娘勉強一笑,心裏暗暗嘆氣:那裏又沒有這樣英俊的船夫。

顧簡擡眸看着劉飓遠去的側影,回想着他剛才說的那句“想見你”,心裏莫名泛起一層漣漪。

春杏看到顧簡出了神,喚了一聲:“女郎君。”

“啊?哦,姨娘想坐船的話,那便在此等一會兒吧,阿芷要回去看書了。”

吳姨娘讪讪一笑:“不了,不了,随便走走罷了,待一日還是去郊外游玩的更好。”

“阿娘,我要與阿姊去坐一會兒,就不陪阿娘了。”

吳姨娘展顏一笑:“好好,你們姊妹去吧,我自己轉一轉。”

沈清蘭又與自己的婢女梧桐道:“梧桐你且先回去吧,我與阿姊坐坐一會兒就回去。”

沈清蘭與顧簡一同回了清芷閣,春桃拿着醫官給配的丸藥道:“女郎君今日還沒吃藥呢。”

顧簡接過小瓷瓶倒了兩粒出來,接過春桃遞過來的水吞了下去。

“阿姊這藥要吃到什麽時候?”

“我也不知道,其實要我自己來看,不吃也罷。”

“阿姊還是聽醫官的吧,別烙下病根可就麻煩了,之前醫官說阿姊傷到了頭,現在有些事還記不得,這怕不是永久性的吧?”

顧簡欣然笑道:“記不記得也沒什麽要緊,忘了便忘了,也不影響今後的生活。”

沈清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阿姊說的倒是,過去的事便過去了,今後的日子還是一樣的過。”

這時麗娘端着一盤小點心進來,看到沈清蘭也在,不禁鈍住了腳步,春杏看到她笑到:“你阿娘又給女郎君做好吃的了?”

麗娘這才又往進走,“是,今日做了核桃乳酥。”說着把盤子放到桌案上。

沈清蘭擡眸看了一眼麗娘,“給我送了嗎?”

“已經讓雨燕送過去了。”雨燕是庖廚的廚娘。

顧簡笑道:“想吃,現在吃便是了,難道阿姊這裏的吃食你還吃不得?”

“阿姊不知道,他們只惦記阿姊這個女郎君,根本不顧及我這個小女郎君,有一次他們做了杏仁酥讓麗娘給你送來,卻沒我的份,若不是梧桐遇到,我還不知道他們竟也狗眼看人低,這樣的事指不定私下做過多少次呢。”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俱是一怔,面面相觑。

麗娘登時面如青棗,哭聲道:“那次本是讓茗兒送的,不想她偷偷吃了,這才少了小女郎君的,哪是我們故意不給您的,都已經查實的事,小女郎君何故揪着不放,白白作踐人?”

“你還有理了?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樣頂撞家主?”沈清蘭被氣的七竅生煙,橫眉直豎。

經過多日的相處,顧簡知道這個妹妹有些主子脾氣,只是沒想到她如此得理不饒人,上次因為被奴婢漸了幾點泥點在身上便嚷嚷半晌,如今又為點吃的跳腳,還愛口舌是非,這樁樁件件讓顧簡越來越對她生不出多少好感來。

“好了好了,這點小事何必動氣,既已是查明的事,清蘭你又何必再奚落旁人,家主不像家主,委實不好看……麗娘你且回去吧。”

麗娘淚光盈盈向顧簡行了禮退了出去。

沈清蘭被顧簡訓了一通,表面雖不言語,卻又憋了是一肚子邪氣。

回到自己的蕙蘭塢,看到桌案上的核桃乳酥便擡手一揮掃了一地。

本就一雙狐貍眼此刻更立了起來,胸口被氣的一起一伏,兩手緊緊攥着拳頭,眼看就要厥了過去。

梧桐深知自家小女郎君的心性,知道又是受了氣,照往常一樣,先讓她自己冷靜着,自去收拾地上的點心。

把點心收好放到桌案上,又給她倒了一杯茶後,這才跪到桌案下的毯子上道:“小女郎君何故又生氣,不是說好了今後要改改自己的性子,好好過眼前的日子麽?”

“我倒是不想生氣,可如今沈清芷她越來越同我擺起長姐的譜,幫着一個奴婢訓斥我,當真我在這府上是越來越沒位置了!”

有一句話叫胸大無腦,可沈清蘭胸不僅胸大,也不長腦子。對着自己身邊梧桐這個奴婢,還口口聲聲不把奴婢當人。

只見梧桐臊着一張臉道:“女郎君一直對小女郎君謙愛有加,想必小女郎君是錯會了女郎君的意思。”

“哼,如果緊這一次可能是會錯了意,可她幾次三番地訓我,難到我是個傻子不成,看不出她那高高在上故作姿态的神氣?”

梧桐:“……”

“她分明是看我處處不入眼,只怕我不出現在她的眼前才稱了她的心。”

梧桐聽沈清蘭這麽一說,眼神驀地一聚:“女郎君不記得以前的事,別不是裝的吧?難不成想教訓小女郎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