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山雨欲來風滿樓
門外劉飓下車，小六向劉飓低聲道：“女郎君在前院呢。”
劉飓未語徑直向門口走了。
進門他便看到顧簡那有點不自在的神色，怔怔地站在那裏像做了錯事怕被人發現的小孩子。
他真想過去捏捏她的臉。
顧簡心裏躊躇：他怎麽這樣臉不紅心不跳的！
兩條大長腿幾步就邁到自己跟前，顧簡忙做樣子欠身行禮：“九王叔，阿父去軍營了。”
她明知道他不是來尋沈光的，可樣子還得做的，若不然這一院子的人怎麽遮掩。
劉飓一臉平靜，深銳的雙眸盯着她，好像有點不愉快的心事，“哦？那我來晚了，既然來了不防與阿芷下幾盤棋也可。”
這個理由好絲滑，似乎順理成章。
顧簡點點頭：“……好。”
春杏越來越機靈，于是她便回跑去拿棋去了。
衆人都向劉飓行了禮，這時袁伯從正院迎了出來，“九王爺安。”說着也彎腰行了禮，“九王爺可是有什麽事？”
“無事，只是來找侯爺閑敘家常，既沒見着侯爺，我與阿芷下幾盤棋，袁伯自去忙便可。”
袁伯賠笑：“好，那我吩咐人給九王爺備茶點。”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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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爺是去水榭還是思賢堂？”
“思賢堂。”
水榭雖說涼爽，可那裏做什麽不太方便，他毫不猶豫選擇了思賢堂。
袁伯随即去吩咐人在思賢堂茶飲果點。
顧簡讓到一邊：“九王叔請。”
二人來到思賢堂，同時袁伯分派的侍婢端着茶點進來，放到一個食案上。
袁伯也跟着過來問：“女郎君和九王爺還需要些什麽？”
顧簡笑到：“不用了袁伯，您去忙吧。”
于是袁伯和侍婢都退了出去。
思賢堂內只剩劉飓和顧簡兩個人，顧簡看到他便想起昨日那讓人羞澀的種種，說話不由帶着一些扭捏。
“你……有什麽事？”
她等着他回答，他卻眉心淺淺皺起，看着她沉默了數秒，随後上手輕輕捏了捏顧簡的臉頰。
“沈清蘭鬧清芷閣的事，昨日你走了以後我才知道。”
原來他是在心疼顧簡，是他給她惹的麻煩，讓她受人指摘，受人非議，而她昨日卻什麽都沒對他說。
昨晚小六在外面與姜彥說了沈清蘭大鬧清芷閣侯府上下圍觀非議的事，顧簡走後，姜彥便把事件頭尾向劉飓說了一遍，所以今日一早他便忍不住過來了。
顧簡明白了他今日突然造訪的原因，問：“那你今日來要做什麽？替我報仇麽？”
“來讓你撒氣。”報仇無從下手，撒撒氣完全可以。
顧簡笑了，“怎麽撒？”
“只要你高興。”
他一臉誠懇，認真地看着她。
顧簡看了她幾秒，随後抓起他的手，掀起他的衣袖便在他精健的手臂處狠狠咬了下去。
他一臉平靜，似乎咬的不是他，當她松開後兩排整齊的齒痕已經快要溢出血跡。
顧簡自己看了又突心一頓，有點心疼！
劉飓卻笑彎了嘴角，“牙還挺齊。”
顧簡手指輕輕觸了一下：“疼嗎？”
“疼，倒是很過瘾。”
顧簡忍不住撲在了他懷裏，緊緊環上他的腰，沒有一點多餘的肉，好精壯，好結實，好舒服，好想……伸進手去！
剛抱上不到一分鐘，春杏抱着棋盤棋盒到了門口，由于經驗豐富，春杏先喊了一聲：“女郎君棋盤來了。”
顧簡不舍地松開雙臂。
春杏進來将棋盤擺好，自覺地站在門口背沖着二人。
有了崗哨，劉飓便無所忌憚重新将顧簡拉回懷裏，氣聲道：“再抱一會兒。”
安靜了一會兒後春杏生怕聽到什麽熟悉的聲音，要是真聽到了自己又不能離開，那豈不是要瘋了。她閉氣凝神，微皺着眉心，半閉着雙眼，內心祈禱：千萬別，千萬別……
又過了一會兒春杏便聽到棋子碰撞的聲音。她終于松了一口氣。
也不必再死盯着門口，于是春杏不時給兩人倒倒茶。
半個時辰後，沈清蘭不知在後園子裏從哪個奴仆嘴裏聽到了劉飓來了侯府的消息，是以她專門跑回去整理了自己的儀容一番，又換了一身可心的衣裙後扭着腰肢來了正院，遠遠看去活脫脫又一個吳姨娘。
這時春杏正站在門口，看到沈清蘭時心裏一震，忙向裏邊報信，喚了一聲：“小女郎君！”
顧簡和劉飓聞言相視一眼，二人達成默契不予理睬，繼續下棋。
沈清蘭沒搭理春杏，咧開了自認為最美弧度的嘴角徑直走進了思賢堂。
她也沒看顧簡一眼，顧簡也沒在意她，只見沈清蘭站在桌案邊向劉飓欠身一禮道：“王爺！”
她夾着嗓子，全然不像平常說話的聲音。
劉飓垂着的雙眸半點未擡，只淡淡“嗯”了一聲。
沈清蘭又繼續道：“聽王爺來了，清蘭便急忙過來向您請安了。”
劉飓并未回應。
沈清蘭等着回應未果，一時有點摸不着頭腦，又道：“王爺想吃什麽清蘭可以喂王爺。”
沈清蘭的這句話差點讓顧簡心梗了，沒見過這麽——厚顏無恥之人！
顧簡正不開心，随後只聽見劉飓冷冷一聲道：“嗓子壞了還不少說話！”
“……”顧簡驚愕地輕擡雙眸看他，這麽直接的嗎？
春杏噗嗤一聲。
沈清蘭當即一個大紅臉，怔在那裏好半晌不再說話。
可她厚顏無恥啊！賊心不死，不讓說話便不說了，只見她又拿自己手裏的團扇開始給劉飓扇風。
剛美滋滋地扇了兩下，劉飓卻扭過頭冷眼盯着她，沈清蘭被他凜冽的眸子看的一頓，也不敢說話。
劉飓又冷冷一聲：“你站遠點，味道太嗆。”
“……”顧簡又是一愣，看沈清蘭驚目的樣子有點開心！
“……”沈清蘭當即喉頭一梗，這明明是在針對自己，定是沈清芷在王爺面前說了自己的壞話。
她不服氣地瞪向顧簡，但想起沈光給她的那個大耳瓜子也不敢再發瘋，瞪了幾秒後氣鼓鼓地轉身走了。
顧簡看着劉飓那張好整以暇的臉，開始學着沈清蘭捏着嗓子的語氣道：“王爺，你這是在為阿芷出氣嗎？”
這時劉飓落下一顆棋子，接着突然站起身走到顧簡身邊将她一把提了起來，“開心了嗎？”
顧簡還是捏着嗓子，撒嬌道：“開心，王爺想吃什麽，阿芷可以喂王爺。”
劉飓盯着她看了數秒，突然他勾着她的腰轉到了一旁的屏風後面，氣聲道：“想吃你！”
春杏還是沒能逃過那讓自己腳趾扣地的聲音，“#/﹌★”
不過好在沒一會兒便停了下來。
她望着他那黃金棱角的臉，壓着略喘的氣息道：“魏清璃已經離開了。”
聽到這句話，他又捧着她的雙頰狠狠親了一口，“嗯。”
這邊柔情蜜意，沈清蘭那邊回到蕙蘭塢又發了一通風，将能扔的東西又扔了一地。
嘴裏罵罵咧咧道：“沈清芷她心眼真是壞透了，知道我對九王爺有心她便在九王爺面前說我的壞話，她就見不得我好！”
梧桐知道中間的內情，勸沈清蘭：“女郎君不是那樣的人，小女郎君會不會是誤會了。”
“誤會什麽？那日我揭發了她的事，迫使魏清璃離開了候府，她定是恨死了我，所以她開始報複我了。”
梧桐聽着沈清蘭在這裏瞎分析一通，自己也是無奈。
自此，沈清蘭對顧簡的恨意更加深了，心中那邪惡的念頭又發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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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飓離開候府時已經是正午了。
出了侯府他并未回安平王府，而是去了城中小院。
不一會兒一個老農打扮的探子來到報信，見到劉飓便單膝跪地，“王爺，與魏清璃在農家院子的那對父子離開了，他們根本不是老農，看他們後來的穿着打扮像是富貴人家，他們一路向北，我們的人還跟在跟着。”
像富貴人家，一路向北？
看來自己心中的推測越來越得到了論證，魏清璃是大魏的人，大魏沒聽說過有姓魏的人，這魏清璃很有可能是他的化名。
“有消息繼續來報。”
“是！”
探子退下，劉飓拿了兩卷大武國和大魏國先前的史籍來翻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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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日沈光大動了幹火，顧簡這日親自下廚為其做了一頓勉強能吃得下去的飯菜。
這是她為數不多的一次親自下廚做幾道像樣的菜，上一世她工作很忙，幾乎都是外面吃或者外賣，做的最多的便是煮各種面，各種速凍水餃。
食宴齋內只有沈光和顧簡兩個人，沈光沉默了許久，看着一桌飯菜老淚縱橫。
顧簡為其夾了一塊顏色有些發黑的魚放到沈光的碗裏，赧色地笑道：“阿父，嘗嘗女兒的手藝。”
沈光眨眨淚眼看看碗中的魚，又擡眸看看顧簡，“芷兒怎麽親自下廚，燙着可怎麽好？”說着他夾起來吃了一口，“……好吃！”
顧簡也嘗了一口，好吃談不上，只是能吃而已，味道有點淡。
只是在這個老父親眼裏，這一餐勝過各種山珍海味。
接着她又夾了一塊豬小排給沈光。
沈光吃得津津有味。
“如果你母親也在就好了，我們一家三口，我和你母親一起吃着女兒親手做的飯食，多好……”說着他止不住流出一滴淚。
指揮千軍萬馬的猛男落淚，想必他很愛沈清芷的母親，顧簡內心感嘆。
沈光又一次想到自己唯一深愛的女人，當年她也是如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年紀，也是一樣明豔動人。
那時他跟随前輩出征，大勝歸來後赫赫揚揚走在大街上受衆人稱贊時，一眼便看中了人群中的那個清麗脫俗的女郎，當時自己的心便猛的一跳。
自那以後他經過多番打聽，直到一年後才找到她，皇天不負有心人，最後終于将自己心愛的人娶回家。
後來生了女兒沈清芷，自己又屢立戰功，一家人何其幸福。
只是沈光戰功卓著，聲望甚高，人又長的儀表堂堂，一些不安分的女人便一個勁兒的想将自己送上去，能侍候在沈光身邊，即使做個妾也都心甘情願。
只是沈光一心只有沈清芷的母親，對于其他女人的投懷送抱，他都置之不理，就連每次出征在外其他戰友都不免摟摟抱抱，而他卻潔身自好從不沾染一點別的女人的氣息。
只是千防萬防，萬萬沒想到竟會被自己府中服侍沈清芷母親的貼身侍婢給自己悄悄下了藥，做下了讓自己後悔又痛苦一生的事。
這個侍婢就是吳姨娘。
就那一次吳姨娘懷了沈清蘭，沈光當時本想趕走吳姨娘，可沈清芷的母親念其服侍自己多年，難過之餘還是沒忍心将吳姨娘趕出府，把她留在了府裏。
多年後，沈清芷長大了不知從哪裏聽到了這一段故事，便對沈光和吳姨娘耿耿于懷，從那後對沈光總是冷淡的很，所以當女兒落水醒來後對自己改變了态度，便高興的像解除了自己的刑罰。
沈光邊吃邊嘆：“我的芷兒長大了，你阿母泉下有知定是很欣慰的！”
顧簡陪沈光吃完了飯，她躊躇了片刻，準備就沈清蘭大鬧清芷的事展開來向沈光坦白自己與劉飓的事。
她一直不敢與沈光正面談這個問題，之前只是劉飓告訴了她沈光知道了他們之間的事，但是自己總歸要與這個父親正面将此事說清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