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山雨欲來風滿樓
劉飓漠然未語。
世子又道:“這安平郡能讓九王叔看上的人也沒幾人,不知九王叔看上了誰家的女郎?”
“……子吉你醉了,回去歇着吧。”劉飓沉默了幾秒淡淡一笑道。
說完徑直往內院走了,世子依然撐着脖子喊:“九王叔可別讓鄉君知道了!”
他喊完又咯咯地笑了,随後長籲了一口氣漸漸淡去了那燦笑。
劉飓回到自己房屋門口,陳如饴若有所思地垂眸站在那裏,看到劉飓便一下來了精神,迎上前一步道:“九恒,你去哪裏了?一個下午都沒看到你。”
劉飓未答進了屋子,陳如饴跟了進來。
“是不是又去了密雲山?”
劉飓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句。
陳如饴眉頭一皺,随即将門關上,低語道:“安平王與那山匪真有來往?”
陳如饴來之前知道劉飓是來查案的,可她一知半解,并不知道其具體查的是什麽案,到現在她都只以為安平王不過是收了些好處,做那些匪首的保護傘而已。
劉飓依然不語,陳如饴又嘆道:“如果真是這樣,那皇上要怎麽責罰安平王?奪了他的爵位嗎?”她驚疑地看着劉飓。
劉飓淨了手,坐在桌案邊又開始翻看大武國和大魏國的前史書卷,同時垂着眸淡淡地向陳如饴道:“這些事不是你該探究的,你只顧吃喝玩樂,與王嫂閑敘家常即可。”
陳如饴見他無心與自己說這些,撇了撇嘴又讪讪地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麽。”
劉飓又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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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問那些便不問了,那我問更重要的。
她沉默了片刻又道:“九恒,待這邊的案子了結了我們是不是就回京都了?”
“對。”
“那回去後……你有什麽打算?”陳如饴謹慎又有點羞澀地看他。
劉飓聽出了陳如饴言語中的期待,擡眸瞥了她一眼,冷淡地道:“沒什麽打算。”
沒什麽打算?陳如饴當即心涼了,咬着唇角。
本來以為經過這次一同出行,可以增進兩個人之間的情誼。而且上次在山中別業自己也吐露了自己的心聲,可現在看來他好像并無所悸動,仍然一如往常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
陳如饴不解,他身邊明明沒有親近的女子,為何會對自己無動于衷呢?
為了自己後半生的幸福,你不主動,那我再主動一回。
于是陳如饴心一沉,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氣又道:“九恒,我們回京都後成親吧!”
陳如饴說完便直直地盯着劉飓。
劉飓聽到這句話後沉默了幾秒,後擡頭定定地看向陳如饴,“如饴,我們兩,不可能!所以你不要多想。”
陳如饴驚愕,不可能?為什麽不可能,怎麽就不可能。他身邊明明沒有其他人啊!
她怔了半晌後不甘心地追問,“究竟為什麽?別的王爺在你這個年紀時候小郡王都已經滿地跑了,你還要獨身到什麽時候?”
這時他又看向手裏的書卷,淡淡地道:“不會太久。”
什麽?不會太久?
決然地與自己說沒有可能,又說不會太久!這分明是有人選了啊!
陳如饴滿腦子問號,十指緊緊越縮越緊,眼睫閃爍不停。
自己期盼了這麽多年,本以為這次回京後能順理成章的嫁給他,沒想到竟是空歡喜一場。
“九恒,你身邊一直沒有其他人,怎麽突然就說不會太久?”她小心翼翼地問,含着笑,仿佛在等他與自己說一句“騙你的”。
可等了半晌他卻道:“這是我自己的事。”
“……”陳如饴心一頓: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的事。
她沒有勇氣再問下去了,平常愛笑的眼睛此刻噙着淚光,怔怔地轉身開門出去了。
劉飓擡眸看了一眼,輕嘆了一口氣。
想想陳國公,自己似乎有點不近人情,可在這種事上不能拖泥帶水,含糊不清。
*
顧簡游湖回來的第三日,傍晚,小六忙忙地跑到清芷閣。
站在院子門口看到春桃低聲道:“有事報女郎君。”
顧簡這時正在看書,聽到小六的聲音,忙起身出去。
“過來說。”
小六上前低聲道:“今日晌午,吳姨娘又與那個婦人在侯府大門外見面了!兩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什麽,只遠遠地看到吳姨娘好像很不高興,訓斥了那人。”
“待吳姨娘回來,我便悄悄地跟在那個婦人的身後,一直跟着她到了城南,她現住在一個小破屋子裏。後來我才發現,那個人像是咱們府裏之前的廚娘李嬸!”
“李嬸?”
“嗯,很像。”
連小六也看出來那人是李嬸,看來十有八九是她了。
“你沒被她發現吧?”
“女郎君放心,沒有。”
“好,今日已經晚了,明日晨正二刻,你備好車,帶我過去。”
小六點頭,見他思索幾秒又低聲問:“用不用告訴九王爺?”
顧簡瞪了他一眼,“不用,去吧。”
身後的春杏一臉擔心,“女郎君若不然讓侯爺再派兩個人跟着去吧!”
“不用,她一個婦人能把我怎麽樣!”
*
翌日,顧簡吃過朝食帶着春杏出門,春桃不放心也要跟着去,走在園子裏被同時出來的沈清蘭看到,她嗤了一聲又疑惑:平常不是春桃便是春杏,只有一個侍婢跟着,今日作何都出來了?
于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
主仆三人來到正院又碰上了吳姨娘,春桃和春杏倒先心虛的怔了一瞬,顧簡依然鎮定,向吳姨娘颔首。
吳姨娘笑地花枝招展,“阿芷這是要出去啊?可是去王府?最近怎麽也不見世子過來了?倒是你去王府去的勤了些。”
顧簡沒有辯解,只是笑着,随後道:“姨娘且便,阿芷先走了。”
“去吧去吧!”
主仆三人出了門,上車往城南而去。
這時沈清蘭走過來,也沒看吳姨娘,直直盯着大門口,“哼,三天兩日出去,指不定是去了哪裏呢,沒準是與那魏清璃在哪裏私會呢!”
吳姨娘忙緊張地提醒,“蘭兒,莫要瞎說!”
沈清蘭不屑地斜睨了一眼吳姨娘,“姨娘放心,我怎麽着也不會連累姨娘。”
吳姨娘心裏難過但也不好硬嗆,直撇着嘴嗔一句:“蘭兒!你何時能消氣嘛!”
這句話卻激到了沈清蘭,只見她突然轉過頭瞪了一眼吳姨娘二話沒說便轉身要走,剛走到後園子入口,大門口卻又傳來踏踏的馬蹄聲,沈清蘭好奇這會是誰,于是她又停下腳步轉身等着來人。
下一刻,便看見多日不見的世子登門了。
吳姨娘愣了,沈清蘭卻笑地明媚燦爛。
沈清芷前腳剛出去,說要去王府,這後腳世子就登門,真是打臉吶。
只見沈清蘭滿臉堆笑地走上前迎上世子,欠身行禮道:“世子這是從哪裏來?沒遇上阿姊麽?她剛說要去王府的。”
世子明顯一愣,“沒有啊,阿芷她剛出去麽?”
吳姨娘知道自己女兒的意思,怕她惹事,忙圓場:“哦~”又是一聲長音,“不知道她是不是去了王府,可能是去街中逛逛,她沒說去哪裏。”
這時沈清蘭又道:“阿娘不是問阿姊是不是要去府,阿芷才笑着點頭了麽?”
“蘭兒,你看錯了。”
沈清蘭眉毛一挑,“是麽?”
母女二人一激一圓。
世子沒心思再聽下去,直接轉身走了。
沿着另一條去侯府的路,一路趕了過去也沒見沈清芷的蹤影,直到又回到王府問了門衛也道沒見其人。
世子騎在馬上皺着眉沉思了片刻又問:“九王叔出去了麽?”
“世子沒出府時,九王爺就出去了。”
“……他自己還是帶着鄉君?”
“自己。”
世子深籲了一口氣,随後調轉馬頭策馬向城裏去了。
他想去尋她,可安平郡從城南到城北,從城東到城西,方圓大幾十裏,從熱鬧的商業街道,到環境優美郁郁蔥蔥的湖畔,如何去找。
世子直接去湖邊轉了一圈,沒見其蹤影,又返回城中熱鬧的街市尋了一遍,依然如是。
尋了一遍無果,最後意興闌珊回了王府。
這邊顧簡從侯府出來徑直沖着城南去了。
車子停在城南邊上一個偏僻又特別破舊的院子門口,從車窗中她已經看到那輛熟悉的馬車,馬車邊上站着那個颀長挺直的身影,腳下的倒影更是筆直地投射到了院子的牆根底下。
顧簡看着便不由地含羞而笑,剛剛還有些緊張的心瞬間覺得踏實了很多。
春桃低呼:“九王爺怎麽也來了?”
春杏低笑道:“定是小六專程告訴的。”
姊妹倆随即下了車,這時劉飓已經走到車門處,定定地看了顧簡幾秒,此刻顧簡才發現,他表情嚴肅,雙眸幽深且冷,繼而又冷又厲一聲:“膽子這麽大?”
“什麽?”她心虛。
“如果裏面不止一個婦人,而是有幾個不法大漢你要怎麽辦?”
她來之前心裏是有點緊張,畢竟是來面對一個不确定身份和企圖的人,萬一自己突然地出現激到了她,真怕她情急之下做出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但沒想到如他說的這麽誇張。
她微笑:“你說的太誇張了……這不還有春桃春杏和小六麽,我們這麽多人……”
如果真如他說的有幾個不法大漢,這春桃春杏只怕也吓的腿軟了,只有一個小六能做什麽?
她又道:“小六已經探過了,沒……事的。”
他又皺了一下眉,顧簡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于是她上前捏住他的指間,悄悄聲嗔了一聲:“九郎……”
當即他皺着的眉心緩緩放平,輕嘆了一聲将她從車上抱了下來。
小六在旁邊向顧簡嘿嘿一笑,這時姜彥也走了過來,“王爺,四周都查過了,沒有可疑之處。”
“……”誇張了誇張了,電視劇裏的警察破案才是這樣的。顧簡笑了笑,“走吧。”
先從破爛的門縫裏望了望,院子裏布滿了不少野草,屋子的窗子也見破敗,并未看到什麽人。
劉飓擡手敲門,半天沒人出來,正要推門時,只聽小六喊了一聲:“李嬸!”
那李嬸提着一個竹籃子,剛轉過巷口看到這許多人停在自己家門口時愣了一下,聽小六大呼一聲後她轉身就跑。
姜彥眼疾,還沒等春桃和春杏反應過來,他已經沖了出去,李嬸人到中年哪裏敵的過姜彥,剛轉了一道巷子便被姜彥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