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相思相見知何日
相思相見知何日
翌日。
放了小暖爐的馬車上,劉飓披着水墨色披風,披風領口一尾锃亮的黑色貂皮裘領,用鎏金圓扣系着。
他雙目緊閉,飽滿的眉骨上兩道如刀刻的劍眉,再加上高挺的鼻梁讓整個人看起來那樣孤冷。
“王爺馬上就要到大魏的地界了。”姜彥向車內道。
劉飓阖着雙目悠悠一聲:“嗯。”
魏清璃近日就要登基了,劉飓以大武使節之名踏上了大魏國的領土。
春桃和春杏也各圍着一張藍狐裘皮披肩坐在放了小火爐的後車上,暖洋洋的。
從王府出發前一晚,曹邕大總管拿着兩條藍狐披肩來到春桃和春杏二人的房內,進門就是一聲細細的長嘆:“哎呀!你們兩個,可是得了你們主家的福了,從沒見過哪個婢子能有這樣的待遇。王爺出使北魏帶上你二人不說吧,還怕你們去北魏的路上冷。來!這是王爺特意讓老奴給你們兩的狐貍披肩,一人一條。”
“可見王爺對你們主家是多麽癡情了,她人不在了,便走到哪裏都帶着你二人。有一句話怎麽講的,睹物思人不是?王爺這是見不到自己思念的人,時常看看你二人也是能安慰些的。”
春桃和春杏接在手裏,齊向曹邕道了謝。
曹邕走了,春杏看着手裏的狐貍裘皮披肩皺了皺眉心:“姜彥說九王爺此次去北魏表面上是為恭賀新帝登基,可真正目的是去尋女郎君,你說如果九王爺還沒能找到女郎君可怎麽辦?”
春桃正将披肩披在肩上在銅鏡前照着,聽春杏這樣說便沒了興致,白眼看着春杏斥道:“你能不能想着女郎君就在大魏?”
春杏:“……”
在大魏的希望多麽渺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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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辘辘”的車轱辘聲在這隆冬季、被凍得堅硬的大地上顯得尤其大聲。
春杏打開車窗看了看外面,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灰色,遠處的山光禿禿的,虛虛實實重疊在一起,近處的樹木也都是枯枝,沒有了夏秋蟲鳥的争鳴,只有無盡的蕭瑟。
“關上吧,有些冷。”春桃道了一聲。
“昨日聽姜彥說進了大魏地界再走七八日就能到大魏京都。”
春桃看看了春杏搖頭笑了笑:“你現在動不動就是‘聽姜彥說,聽姜彥說’,啧啧。”
春杏一下霞飛雙頰,閃着眼睫結巴道:“怎,怎麽了?”
“沒,沒怎麽!”春桃學着春杏的語氣道。
春杏臉更紅了,瞪了春桃一眼,咬着下嘴唇不說話了。
半個時辰後,到了魏國地界,姜彥将使節節符和劉飓的照身帖出示給城門校尉,城門校尉便對讓劉飓等人下車,恭敬地進行查驗。
随後又帶人去了官中見太守。
太守接到劉飓後又給寫了通關文書便在第二日又繼續出發。
中途要經過十縣三郡到達大魏京都蔚城。
……
在蔚城皇宮的魏清璃知道自己登基之後必有大武使節來為自己恭賀,可當奏報呈到自己手裏打開一看,來使正是劉飓時,捧着奏報的手明顯地一抖。
蹙着眉心沉默了好一會兒後,他走到禦案前,在印有雲紋的鵝黃绫錦橫軸上認認真真地執筆書起來。內容便是封沈清芷為貴妃,準備在登基之時昭告天下。
寫完後魏清璃看着诏書勾起一側嘴角,發出決戰勝利得意又肅殺的笑。
只是笑着笑着他的臉又逐漸冷了下來。
随後眼中便是狐疑、不安。
不行,這個時候不能給阿芷冊封,不能讓他人知道阿芷的存在……不能……
魏清璃突然想到即使自己将她封妃,也不能保證劉飓會對她死心,如果看到他再讓她想起什麽……
想要他們二人徹底不再有關系,便是讓他永遠不知道阿芷還活着,讓他們二人再也見不到面,
于是将顧簡封為貴妃一事暫且擱置。
……
劉飓是在魏清璃登基前兩日到的京都蔚城,大魏的禮部尚書姚謙帶手下官員出城相迎。
“大魏禮部尚書姚謙攜下屬官員恭迎大武九王爺來訪。”姚謙說着便和下屬幾人拱手弓腰将頭彎到胸前,十分恭敬地行禮
說話間嘴邊萦繞着白色的霧氣。
劉飓亦拱手回了一個禮,露出一抹使節該有的淺笑,“勞煩姚大人相迎。”
“早聽過大武國九王爺在少年時便随大将出征南蠻數次,出謀劃策将那野人打得潰不成軍,收腹失地,少年英雄已是讓姚謙敬佩不已,不想如今王爺又智平安平王內亂,實是文韬武略之大才,如今得幸相見,老夫倍感榮幸。”
姚謙口若懸河對劉飓恭維了一番,劉飓身後的春桃春杏聽着也深感自豪,兩人微微低着頭抿着嘴,眼珠子滴溜地轉,尤其春杏,眉毛還一挑一挑的。
劉飓只微笑着,“姚大人過獎。”
姚謙說完微微側了側身,看了看劉飓後頭囚車上裹在角落裏的司亞圖,又赧色向劉飓拱手彎腰行了一禮道:“對于司亞圖挑撥貴國內亂一事,姚謙先代表大魏誠摯向貴國致歉,我大魏定對貴國有個滿意的交代。”
劉飓好整以暇,依然微笑着,看着魏清璃派來的人在自己面前虛與委蛇地表演。
“那九王爺請随姚謙到四夷館住下,那裏已經為九王爺備了酒食。”
“有勞。”劉飓颔首,後上車同姚謙等人去往大魏專門招待來訪貴客的國賓館,名,四夷館。
進了城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劉飓來到了四夷館,劉飓等人受到了熱情的接待,房間內幹淨華麗。
春桃和春杏也被安排在高等婢女住的房間,暖爐燒得暖烘烘的。
劉飓入住後不免與姚謙等人宴飲一番。
飯後,當劉飓回到屋內不一會兒後,就有人敲門,随後傳來一聲柔美嬌弱的聲音,“王爺,奴婢給您送茶。”
劉飓以為只是一個普通小婢女單純的送茶,打開屋子看到的卻是一個端着大托盤的西域女子,盤子中擋着精美的茶碗、陶壺。
這女子又不似純西域女子那樣有攻擊力,好像又綜合了中原女子的柔和。
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圓潤的額間墜着一串細珠簾,珠簾中間一顆紅寶石,顯得皮膚雪白。高挺的鼻梁和豐潤的紅唇在一晃一晃的珠簾下,沖着劉飓柔美一笑,“王爺,奴婢為您送上安神茶。”
劉飓肅着臉,女子沒等劉飓讓進,自己便從門框和劉飓之間往進蹭,劉飓忙側過了身子。進門後她又自己轉身将門關上。
外面雖沒風,到底是隆冬時節,清冷的很,她卻穿的很薄。纖細又凹凸有致的身子搖曳地從劉飓眼前走過,随後在屋內的桌案處緩緩蹲了下來,開始從托盤裏一個一個往出拿茶碗,随後又從桌案後邊拿出一個紅泥小火爐。
劉飓看她這番操作好似還不打算離開,于是開口道:“放那裏,我自己來就可以,你出去吧。”
那女子卻回頭沖劉飓嬌美一笑道:“王爺不會這個,這個茶需要幾道工序煮呢,讓奴婢來,王爺一會兒只管品嘗就可以。”
看來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劉飓又道:“那就不用煮了,我不渴,想早點休息了,你出去吧。”
“……”女子是帶着任務來的,要讓眼前這個王爺對自己産生興趣,可沒想到對方竟這樣不近人情。
默了一息,繼續着手裏的動作,又軟軟笑着,柔柔地道:“王爺可是累了?奴婢還會推拿,手法很好,等一下喝點茶,奴婢給王爺捏一捏肩頸,放松放松解解乏吧!”
“……”劉飓眉心蹙了起來,正預開口說不用,又有人敲門,“王爺!”
是姜彥的聲音。
劉飓打開門,沒想到春杏也在,當即眼神有一瞬慌亂,像□□壞事捉到了一般。
“什麽事?”他問。
姜彥說:“春杏說讓我帶她過來拿王爺一路上換下來衣物,明日拿去洗。”
“……”劉飓肅着臉,想說你不能自己來拿麽?
姜彥見劉飓臉色不對,正猶豫要不要先離開,春杏卻先從劉飓身側和門縫之間看到屋內那個楊柳細腰,穿得很薄的異國風情的女子正轉身過來看着門口。
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衣裳薄到可以看到肚臍。
春杏沒見過這樣穿着的女子,以為她将外衣都脫了,只穿着睡衣,還是那樣妖嬈的。
春杏是見識過劉飓和顧簡二人缱绻旖旎的,她知道劉飓對那個事多麽熱衷,此刻看到這樣的一幕,一個那樣美豔的女子,她很自然就想到了裏面要發生什麽事。
瞬間,春杏對劉飓的所有好感和信任全都消散了,她看看裏邊的女子又看看劉飓,眼神滿是憤怒,瞪了劉飓一眼便轉身跑了。
姜彥随後也看到裏面的風景,他與春杏的想法是一樣的,于是也不可思議地看着劉飓。
劉飓知道兩人都誤會了,沒好氣地怒視了一眼姜彥:“怎麽?你也傻了?”
“嗯?”姜彥不相信自家王爺幹這事,可看看裏面這個女子,與衆不同,又穿得那樣……
随後劉飓不耐煩地轉身向裏邊的人又低斥了一聲:“你出去!”
第二次被轟,女子還在躊躇,劉飓卻眸如利刃,女子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悻悻地颔首行了禮後退了出去。
被春杏看到了,劉飓仿佛被顧簡看到了一般難受,瞪了一眼姜彥道:“你去,向春杏解釋!”
“嗯?”姜彥一愣,自己都不知道是咋回事呢。
“王爺,怎麽解釋?”
劉飓皺了下眉心道:“只是個送茶的。”
“……”姜彥沉默了片刻,機械地點頭,邊組織語言邊往春杏的屋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