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相思相見知何日

相思相見知何日

可舒心?石飛燕問自己。

要說嫁給自己一心想嫁的人,又做了皇後,定是開心的。可自從嫁給他這麽多日子以來,自己還沒與他圓房,他一心只在意芷萱殿的那個人,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讨得他的歡心。

石飛燕想着便覺着委屈,嘴撇成個八字。

石耀看見心疼得不行,“怎麽?皇上可是因為東宮那位冷落了你這個皇後?”說着,夾雜着白須的眉毛已經豎了起來。

“父親……父親不要為女兒的事擔心,女兒會處理好的。”

“怎麽讓為父的不擔心,父親一生只有你一個女兒,不為你活着還圖個什麽。皇上帶個女人回來本不是什麽大事,古今帝王有數個嫔妃再正常不過,可若是威脅到皇後的地位,那可就是大事了。”

石耀說着拉長了臉,從案後起來開始踱步。

來回走了兩圈,又問:“住在東宮那位她叫什麽?”

石耀本不想真心幫劉飓,怕得罪了魏清璃,可眼下不得罪他,也不見得會好過,一旦真有人威脅到自己女兒,女兒不舒心,自己還能有什麽好日子。

石飛燕不解,“父親問她叫什麽是何意?”

“你知不知道?”石耀又追問。

“她,她讓女兒稱她阿芷。”石飛燕閃着眸回。

“阿芷,阿芷,沈清芷,阿芷?”石耀一咂嘴,“啊呀!果然是。”

“果然是什麽?”石飛燕着急了。

石耀眼神有些恍惚,沖石飛燕比手,示其先不要說話,“事情比較麻煩,讓為父細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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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耀又來回踱步,嘴裏念念有詞:“皇上一心在她身上,今後若得了封,再懷個皇子那還了得!皇上可以有多個女人,但除了皇後,覺不能将心都用在一個人身上。”

“父親,她現在已經有身孕了。”石飛燕聽石耀這一通自言自語便向其低喃。

石耀一驚,回頭看向石飛燕:“什麽?”

石飛燕苦着臉,撅着嘴點頭:“嗯,皇上還說要封她為貴妃。”

石耀驚目,“咕”地一聲吞了口唾沫。

這該怎麽辦呢!

已經懷了皇上的孩子,更難辦了,想要離開大魏怕是難上加難。

一下想不出什麽良策,石耀先出了宮回了丞相府。

當日傍晚又朔風四起。

淺畫往銅爐裏加了幾塊金絲碳,念着:“這幾日總時不時刮風,不知何時才下雪,往年這個時候定是下了幾場雪了,若是下了雪,女郎覺應當與皇上去城外的蒼月山上觀雪景。”

聽到下雪顧簡先頓了一下,她怕魏清璃留宿。

随後将手中的書扣下問:“怎麽欣賞雪景還需上山?這蒼月山可是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麽?”

淺畫笑着走過來半蹲在桌案前,看着顧簡娓娓道來:“奴婢其實也是前些年聽服侍過先皇後的貼身婢女講的,先皇後年輕的時候與先皇感情非常好,經常喜歡打扮成平常人家的夫妻出城游玩。先皇後甚愛白雪,在城中看慣了雪景覺得不夠,有一次便提出要出城到山上看雪,先皇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于是前一晚下雪,第二日便出城上了城外十裏地外的蒼月山。”

“上了山,果然雪景尤其美,站在高處向下看,白茫茫的大地一覽無餘,像站在天上的仙境一般。後來先皇後随口說了句:若是在這聖潔的雪中能看到紅梅便更滿足了。就是因為着這句話,先皇便在第二年春季讓人上山種了很多紅梅。紅梅種了兩年後便在每年的這個月份就會開花,聽說,泛着晶光的白雪再加上那傲雪的紅梅,美的不像人間。自此先皇後和先皇每年下雪必要去賞一回紅梅和白雪。”

顧簡笑着:“聽起來倒是很美!只是上山的路可不好走吧?”

“忘了說,其實山不算太高,正常成年人上去不會太累,而且先皇怕上山的路不好走,便在種紅梅時就令人修好了石階路,待先皇後和先皇上山前就有人給把雪掃開,開好路了。還在山上修了一個可以休息的亭閣,且會經常有人去修葺,打掃。”

“……嗯,那倒是好,也不會冷了。”顧簡挑了一下眉毛,“那我要問問皇上,他願不願意也帶我去看看。”

……

五日後的一天,一早起天色便陰沉沉的,沒有一絲風。顧簡剛吃完朝食,淺畫無緣無故地笑了。

顧簡不明所以問:“有什麽開心的事?”

淺畫看着顧簡,戲谑道:“皇上傍晚定是要來了!”

顧簡更有點不明白了:“皇上不是常來麽?”

這時淺畫卻只笑着看着顧簡,好半天沒說話。

“到底在笑什麽?”

淺畫終是憋不住了,放慢了語速道:“今日看起來要下雪了!”

“……”顧簡一下明白了淺畫在笑什麽。

擡眸看看窗子上,悶暗暗的,不似平常晴空萬裏時那樣明亮。

要下雪了……

果然到了傍晚,要吃晚飯前魏清璃來了。

一進門顧簡整個人有些局促。

對于今日陰沉的天氣兩人都心照不宣。

吃飯時,顧簡先提起,“聽說城外的蒼月山下雪時很美,還可以看紅梅……”

魏清璃笑着颔首:“是,想去蒼月山看雪?”

“嗯!如果今晚下雪,明日可以去看嗎?整日待在這宮裏,是想出去看看。

只是魏清璃多方面考慮,覺得不妥。

“……”魏清璃沉默了一息,“你現在懷有身孕,下雪又滑,有點危險。若不然等明年下雪我們再去?

“……”顧簡有點低落地點點頭。

看她低垂着長長的睫毛,魏清璃有些不忍。她是第一次向自己提出請求,竟沒有爽快地答應。

一頓飯的時間顧簡都情緒不高。

入夜,雪還遲遲未下,魏清璃給顧簡奏了一首曲子。

曲終,人也将散。就在魏清璃披上披風開門的一瞬間,兩片雪花飄搖在門裏投出來的光暈裏。

魏清璃粲然一笑,回頭向顧簡道:“下雪了!”

顧簡心一抖,“……”

魏清璃側過身子,顧簡便看到一片接着一片的雪花從燭火黃色的光束裏落在地上,真的下雪了……

很大的雪。

魏清璃将門又重新關上,轉過身子握起顧簡的手,認真又深情:“很想去嗎?”

“……嗯。”

他捏了捏顧簡的臉頰,“好,那明日我們去蒼月山!今晚早些睡,明早我過來接你!”說完魏清璃摸了摸顧簡的臉,又轉身打開門走了。

他走了?不留下?

顧簡心裏開心,對魏清璃更多了些好感。

是,他走了,明日去蒼月山,那樣美,詩情畫意的美景會讓兩個人的心更近,又何必在意這一時讓她那樣緊張。只有心彼此近了,所有事才會順其自然。

魏清璃坐在車上,雙眸幽深,勾着嘴角向禁軍首領道:“明日破曉時去蒼月山開道。”

“是!”

……

這一夜,萬籁俱靜,只有那晶瑩的白雪一片片疊覆在這大地上,将大半個大魏染成了純白色。

下了一夜的雪,清早的空氣尤其清甜,淺畫笑嘻嘻地推門進來,“女郎君,雪有多半尺厚,咱們今日可有的玩了。皇上馬上就過來了,咱們穿戴吧。”

顧簡有些雀躍地從裏屋走出來,“嗯,收拾好,我們先往出走着。”

淺畫将那月白色裘皮拿了出來,披在顧簡身上,整理着邊上的一圈絨毛道:“這件裘皮與這樣的雪天尤其相稱,看看真是美呢。”松開手便向後移了兩步開始上下欣賞了兩眼。

上穿極淺的水藍白長襦,下配淺肉桂褶裙。半紮起的高髻上插着那只閃着淡藍紫色的螺钿步搖與襦裙顏色呼應,又披着整身的月白裘皮披風,裘皮一圈純白絨毛軟軟将人圍着,整個人看起來尤其溫婉冰潔。

看着淺畫直搖頭,“皇上看了定是愛極了!”

顧簡莞爾一笑:“好了,別貧嘴了,先出去吧。”

院子裏路上的雪都已經被宮人掃開了,走到半路,魏清璃也披着那件白色披風迎了過來,顧簡和淺畫齊行禮,淺畫道:“參見皇上。”

魏清璃扶住顧簡的手,打量了好一會兒,淺畫抿着嘴笑,為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暗自得意。

顧簡被看得赧然垂眸。

“冷嗎?”魏清璃笑問。

顧簡擡眸笑着搖頭,“不冷。”

牽着手,二人去往車攆處。

也是微服出巡,魏清璃依然長發披肩,一副貴公子模樣。

車子也是王侯所用的規模,車子停在東宮的東側門裏,車上放着青銅制小暖爐,顧簡踩着馬凳扶着魏清璃的手上了馬車,魏清璃随後上來。

車子出發,十二個禁衛軍穿常服騎馬跟随,不一會兒“咯吱咯吱”壓在了路上的積雪上。

顧簡将窗子打開一個縫向外探,随即“哇”一聲驚嘆,“好美!”

大雪覆滿整個蔚城街道,一排排屋舍俨然,屋頂上覆蓋着絨絨的一層厚雪。有私家府邸的小厮在大門外堆着雪人。

顧簡高興地去拉魏清璃的胳膊,“快看,那可是個兔子麽?”說着将窗子開得更大了些。

魏清璃傾過身來,與顧簡的臉頰只有兩三寸的距離,向外望了過去,“……像是只小狗吧。”

“嗯?我看像只兔子呢。”車子已經走了過去,顧簡又往出探了探,細細地看了幾眼,後笑着縮回來,一回頭便迎上了魏清璃近在咫尺的一張俊美的臉。

顧簡不自覺慢慢向後靠,抵在了車壁上。

二人相顧無言,距離越來越近。

顧簡屏着氣息,想要再躲一躲卻沒了可逃的空間。

無可厚非的,他是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她盡量說服自己。

緩緩閉上了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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