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金風玉露
金風玉露
春杏服侍着王爺和王妃歇下，準備回自己的屋子，剛拐過顧簡和劉飓的寑殿便看到正對面的樹下燈籠旁，姜彥站在那裏。
看到春杏時姜彥明顯眼神一震，眼看着想與春杏說什麽，可就是等不到其開口。
春杏歪了一下嘴，繼續向前走，快走近時主動問了一句：“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顧簡不在的這兩年姜彥見到春杏的機會很少，他一直想為自己在大魏給春杏臉色的事向她道歉，但又怕春杏依然不原諒自己。
如今王爺和女郎君徹底和好了，想春杏的氣也消了些才迫不及待等在這裏，可看到春杏一時又不知如何開口。
眼看春杏就要走遠，姜彥終于鼓足勇氣低喊了一聲：“春杏，對不起！”
已經走過去的春杏聞言停住腳步，未回頭問：“對不起什麽？”
姜彥忙又道：“在大魏時不該與你發脾氣。”
春杏偷偷笑了一下，輕快地道了一句：“我早忘了。”說完又走。
姜彥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笑着追上去道：“我送你回去吧。”
春杏撇嘴：“我又不是不認識。”
姜彥呆呆地“嘿嘿”一聲。
二人沒走幾步便看到陳如饴，陳如饴看到春杏便匆匆轉身走了。
春杏眉心一皺，“她不會是在盯着王爺和女郎君的寑殿吧？”
姜彥也是一愣，木然看向春杏。
春杏氣道：“你明日向王爺說，讓她趕緊離開，若不然指不定又讓女郎君和王爺間生什麽嫌隙。”
姜彥連連點頭，“好！我去說。”
***
翌日，小憶安卯時準時醒來，已經起床玩了半個時辰，連第一頓飯都吃了卻遲遲等不到自己的母妃和父王，此刻硬拽着淺畫去找母妃。
淺畫只好帶着小家夥在其他幾個婢女的屋子處輪番找人。
朦胧紗帳下，榻上的兩人緊緊擁在一起，丈寬的榻空出大半還多。
顧簡艱難得掀起眼皮，将搭在劉飓腰上的手往回收，可下一秒又被他拉了回去重新固住。
“得去看兒子。”她聲音嘤嘤，明顯還很困。
劉飓在她額前吻了吻，聲音也有些啞：“兒子有人看着，睡吧。”
前半夜一直在折騰，夜過半才入睡，天空破曉時顧簡本打算要起來的，卻又被他按在榻上，說什麽“又沒有公婆等着奉茶起那麽早做什麽”，便又是一番雲雨。
這麽一來剛恢複的體力又消耗光了，顧簡實在感覺疲憊，困意不散也就又睡了過去。
顧簡再醒來時已經快正午，此時劉飓已經不在榻上。
春杏聽到顧簡醒來，笑嘻嘻地迎了進來，“女郎君，王爺他去哄世子了，說等女郎君醒來一起吃飯。”
春杏拿了衣裳過來服侍顧簡穿，驀地被顧簡滿身的斑斑點點吓了一跳，顧簡這才反應過來低頭看去，臉一熱趕緊将紗衣扯過來遮上，“我自己穿吧。”
春杏抿嘴一笑：“女郎君如今已經與王爺成了親不用害羞，只是……女郎君疼不疼？”
“……”疼不疼，那時腦子都感覺飄走了，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留下的，顧簡走了一瞬神，沖春杏笑：“等你嫁人就知道了。”
“啊！~女郎君說什麽呢？”春杏的臉霎時緋紅。
碧藍的天空清亮如璃，寑殿前的兩株柿子樹上落了一只喜鵲，顧簡心情大好去找父子兩。
走到憶安殿前的小園子處看到劉飓正抱着小家夥與姜彥說話。
姜彥看見自己時，明顯向劉飓遞了個警示的眼神，而後劉飓轉過身沖自己彎着嘴角，“醒了？”
姜彥拱手行禮：“王妃。”
“……”王妃！顧簡本想問姜彥幹嘛使眼色，卻被一聲王妃喊懵了，她還不習慣這樣尊貴的稱呼，淺淺“嗯”了一聲。
姜彥退下，顧簡撇嘴，“你們在密謀什麽？看到我過來卻不說了。”
“如饴。”小憶安先就奶聲奶氣吐出兩個字。
劉飓眼神一震，撤着脖子蹙眉看懷裏的好大兒，他忘了昨晚小家夥就已經向自己傳話了。
顧簡噘着嘴，看他，劉飓忙将其摟過來，親親額解釋：“說讓她盡快回京都的事。”
“……”
“真的。”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屁股。
“真的。”小家夥又學了一句。
顧簡嗤地一笑，環上劉飓的手臂，嬌聲道：“趕快去吃飯，好餓的。”
剛吃完飯，憶安拉着顧簡，“看妹妹，看妹妹。”
顧簡才想起來，劉飓收養着的那個女兒，她擡眸看向劉飓，不說話看了好一會兒。劉飓已經猜到對方在想什麽，于是蹙眉卡住顧簡的下颌盯着她的眼睛很認真道：“果真是收養的！”
“我又沒問。”她拔開他的手，與兒子道：“走，帶母妃看妹妹去。妹妹乖麽？”
“妹妹乖。”
劉飓嘆了一聲，跟在母子倆身後。
哄小郡主睡了午覺出來，顧簡道：“不然抱回我們屋養着吧，那麽小看着好心疼。”
劉飓搖頭：“有奶母和奴婢照看，放心吧。我們的屋子只能是我們的私人空間。”
“？！我打算今晚讓兒子過去與我們一起睡的。”
“不行！太不方便。”
“啊？！你……”
他俯首在她耳邊道：“每晚，我可以陪你先把兒子哄睡。”
顧簡：“……”
*
顧簡去小憶安的寑殿哄兒子睡午覺，劉飓出來去找陳如饴。
陳如饴恹恹地垂着眸，站在劉飓面前，“九恒，我真的……只做你的側妃都不可以麽？”
“不可以。我已經給陳國公寫了信，明日便讓姜彥送你出城，祝你盡快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九恒！”她又想求他。
卻被他無情截斷：“陳如饴！那年阿芷被擄走，我不管你到底有沒有提前看到藏在草叢裏的那些人，看在陳國公的份上我不予追究，希望你好自為之，自此別在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劉飓聲色俱厲，說完轉身走了。
“……”陳如饴眸色一震，原來他早就懷疑自己了！
在他心裏自己早已經成了一個心腸歹毒的女子。
陳如饴淚眼汩汩，等了兩年終究是一場夢。
翌日一早，陳如饴老老實實在姜彥的互送下離開了安平郡，踏上回京都的路。
***
一月後沈清蘭也出嫁。
自沈清蘭出嫁後沈光便日日從軍營先去王府，與大外孫玩半個時辰才回侯府。
一日沈光與劉飓飲酒，向劉飓正色道：“九恒啊，你岳丈我想向皇上請老，将這清平州一方百姓的安危交予你的手中，從此我只專心培養我這大外孫，二十載後他便再接你的權，你意向如何？”
皇帝早有此意。
劉飓默了一息道：“岳丈可信得過九恒？”
沈光哈哈大笑，自飲了一杯，道：“獨一無二！”
劉飓拱手敬岳丈大人，“那岳丈便頤養天年，九恒定不負岳丈厚望。”
當日沈光便寫了一封奏折，六百裏加急送往京都城。
半月後皇帝的聖旨和新婚賀禮從京都而來，劉飓正式接清平州兵權，任振威将軍。
是夜，顧簡将皇帝送的新婚賀禮的其中一個小錦盒拿出來，打開錦盒，裏面一個手掌大小青色的琉璃瓶。
顧簡拿出來看了看，将瓶口的小木塞拔下來，當即一股濃濃的中藥味，“這是什麽？”顧簡皺了一下眉心。
剛沐浴完的劉飓走過來，輕輕吸了一鼻子，随後從錦盒裏拿出一張小紙條，只見劉飓看了一眼便将紙條揉了。
“寫的什麽？”
“避子藥。”
“喔。”顧簡羞澀笑着垂了眸，又問：“怎麽用？”
“不能用。”他從她手裏拿下，放到一邊。
“嗯？”她不解。
這時劉飓一把将她橫抱起，邊往榻上走邊道：“事後往肚臍上塗的，對身體不好。”
“……好吧。”
兩人倒在榻上，他在她耳邊氣聲道：“放心，我會把控好。”
顧簡在他肩上輕輕咬了一口，“明日帶我出去一下。”
“做什麽？”他不停手裏的動作問。
“帶我去騎馬。”
“好。”
“你有沒有認真聽？”
“帶你去騎馬啊，今晚先适應一下。”
“唔……”
***
清風落葉。
際藍的天空下，鋪滿金黃的楓樹林間，顧簡騎在那匹油黑的郡馬上，被劉飓擁在懷中。
她靠在劉飓頸窩間，思緒悠悠問：“我們下輩子還會在一起麽？”
他貼着她的臉頰，豪不猶豫答：“會，不止下輩子，下下輩子，百千年我都會追着你。”
“……”顧簡回頭吻他，“不準食言。”
*
大魏皇宮
魏清璃獨自坐在芷萱殿，将那只螺钿步搖放在桌案上，奏起了那首《鳳求凰》，‘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翺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将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将。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