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挑選禮物
挑選禮物
池舟還沒找到宣傳組商量監控視頻的事兒,上頭先找到了他。
上頭是指南明電視臺臺長,高允天。池舟的親舅。
高允天和池舟媽媽不是一個姓,但的确是親血緣關系。不過池舟媽媽跟媽姓,叫尹喬,弟弟随父姓,叫高允天。
高允天的辦公室在南明大廈頂樓,俯瞰半邊城市,白天能覽碧藍江景萬裏晴空,晚上能賞萬家燈火璀璨星光,風光無限好,這是獨屬于領導者的景色。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你爬得越高看到的景色就越精彩。很多人把這句話當作心靈雞湯,刻在課桌上當作勤學苦讀的座右銘。
池舟不以為然。
人還是得明白,有些人不用攀爬苦讀就能登上高處,指點江山揮斥方遒,而有些人勤學苦讀最後只能給這些人打工,遭人剝削。
池舟很久沒來這兒了,但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相當熟悉,因為七年前,同一個地方同一個角度坐在高允天那個位置上的是他親爸,池天威。
高允天是來關心池舟的,“地下車庫的事兒我聽說了,你怎麽回事兒,也不報告一下。”
這事兒池舟還沒來得及告訴任何人,只能是盛泊淮告訴高允天的了。
“我今天正要來報道,”池舟嬉皮笑臉,在他親舅面前露出了點兒外甥的乖巧模樣,“舅,咱們電視臺的安保部門是真的要整改了,要是下一次噴的不是油漆而是硫酸,我就毀容了,你看要不給我點而精神損失費,補償補償?”
高允天不理會這茬,問他傷着沒?有沒有傷到眼睛,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池舟說沒事,他身上一點油漆沒碰着,就是蹭了一地的灰塵,昨晚洗一洗就沒了,然後話題一轉質問對方:“是不是他給你告狀了?”
高允天當然知道這個他指得是盛泊淮,當初盛泊淮被尹喬喊去接送池舟上下學的時候,盛泊淮總要拉一個墊背的。這個墊背的就是在同一個電視臺工作兼池舟親舅的高允天。
有些時候兩個人一起去接,有時輪着來。說起來,池舟是在他親舅高允天和盛泊淮兩人眼皮子底下長大的。
“嗯,他說這是粉絲襲擊,事關重大,得重點關注。”高允天編得太官方,其實盛泊淮原話是,保護好你的員工,保護好池舟。
池舟哦了聲,“那我的損失費呢?”
被人襲擊這種黑天鵝事件都能發生在池舟身上,他當然也不能放過這個訛他舅的機會。池舟笑嘻嘻地看着他舅,趴在辦公桌上,眼睛眯成一條縫如一鈎彎月,一身的少年氣,一臉的孩子模樣。
高允天笑了,笑起來的時候就變成了池舟的舅舅,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臺長了,這一笑也表示應允了這筆名不太正言不太順的精神損失費。
池舟站起身來,滿意地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等等,”高允天把他喊住,說:“晚上一起吃個飯,團圓飯,安安今天滿月。”安安是高允天的小兒子。
“那得看今天節目錄得怎麽樣,指不定要加班加點呢。”池舟擺擺手,在要到一筆不少的謹慎損失費後,便耀武揚威地走了。
節目錄制得異常順利。
第一輪被淘汰下來的選手共有五十五位,除開個別劃水嚴重,濫竽充數的,大部分選手的實力和晉級的五十位選手沒差,不過是在本身的流量基礎又或者外貌條件上吃了點虧,導致在觀衆投票上吃癟,慘遭淘汰。
比賽形式也很精彩,選手主動挑人,組成兩兩一對,按順序PK,根據導師投票給出印象分,得分高者再進行角逐,如此循環往複,就像逆行的樹狀圖,一步一步踢人,最終只剩下分數最高者。
當然這都是虛的,現在選秀節目都講究全民制作,導師給出的分數只占三成,餘下七成得交給選手的親生父母,觀衆。
池舟特別看好其中一位古典舞選手,叫顧泉,就是那位被選中炒作男男cp的其中一位,根據簡歷描述,顧泉自幼學習中國古典舞,舞齡比他的年齡小兩年,得有十八年了,後來也接觸過爵士和街舞等流行舞蹈,最後還是選擇古典舞走天下。
池舟看了他的舞蹈,起勢、轉身、點足,每一個動作都如行雲流水空中飛鶴,好看至極,漂亮至極。
但可惜目前排名不高,在前五內徘徊,剩下得看觀衆實力了。
池舟轉到2號演播廳,他想來看看吳宇倫的表演。今一早,他已經給宣傳組的通過信了,只要這小子在正式表演上不出差錯,實力不太差勁,話題是一定能炒起來的。
吳宇倫主打原創彈唱,和他PK 的也主要是原創類歌手。幾番對比下來,吳宇倫還是能排在前頭,但能不能摘得桂冠就不一定了。
池舟旁邊站着林悅和宣傳組組長,他向後者叮囑:“監控視頻晚上八點半發,那時候流量剛起來,閱讀量大。”
宣傳組組長點了點頭,早已深谙此道。
林悅作為編劇,在節目錄制期間基本沒啥大事要做,主要就是來現場和攝像大哥配合一下人物拍攝,此刻她兩眼盯着舞臺,嘴上念叨着:“好難選,好難選,這幾個唱的都挺好的。”
池舟瞅她一眼,說:“不難選,已經定了。”
他把手裏還沒喝的咖啡遞給對方,以表示對她那比馬裏亞納海溝還深的黑眼圈的深切同情,然後将目光鎖在了吳宇倫所在的位置。
“我這也是被上頭所逼嗎,你想,在大家實力條件基本持平的狀态下,是不是最有辨識度最能引起觀衆共鳴的那一個才能突出重圍?而吳宇倫就是這一個,命中注定的話題選手。”林悅喝了一口咖啡,又吐回去,舌頭在裏面直打轉,“卧槽,為啥這咖啡這麽甜,要長胖的你懂不懂?”
“不喝給我,”池舟憋笑去拿咖啡,林悅沒讓,一邊吐槽一邊喝。
等所有節目錄制結束,已經将近十一點了,剩下的工作主要靠後期組了,林悅和池舟雙雙打卡下班走人。
林悅和池舟往同一個方向走,一個趕地鐵,一個坐公交。“要不,我今兒跟你一起坐公交吧,順表吐槽一下顧明帆。”
池舟笑着擺手,“不了,今兒得去吃頓好的。”
林悅問跟誰吃,哪兒吃,吃什麽。
池舟說:“高允天,他家,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林悅翻白眼,“嘁關系戶兒,我走了,拜拜。”
池舟突然想起什麽,喊住林悅,“要不,你幫我個忙?下次我請你吃頓好的。”
“什麽忙?”
“幫我挑個禮物。”
十一點半,大型商場,燈火通明。
“就一小屁孩兒,男的,今天剛滿月,得趕快,再過一會零點就過了。”池舟往四周一看,衣服、鞋子、玩具,好像随便哪一個都行,随便哪一個又不太行。
林悅問:“你預算多少?禮物是想要特別一點還是意思意思就行?”
池舟說了個數,正好是他今兒打下來的精神損失費,“還是要特別一點,能讓那家夥記住我是他哥。”
林悅帶池舟來到一家名牌珠寶店。
池舟進店後對一個小孩兒樣式的手镯一見鐘情,那手镯上面刻着虎紋兒,十分可愛,于是他當機立斷,熱情詢問櫃姐價格,櫃姐露齒甜美一笑,溫柔地說:四萬八。
……比精神損失費的兩倍還多。
林悅摸摸鼻子:“要不,還是挑個便宜點兒的?旁邊還有一家,我們去看看?”
池舟杵着沒動,咬咬牙做好了決定:“就要這個,給我包起來。”
林悅一陣沉默,大學四年加工作三年,她至今都沒有搞清楚過池舟的消費理念。
和林悅分開後,池舟又狠心打了個出租車,然後如他意料之中的那樣,被敲詐了一筆“午夜”高價。
到高允天家,已經是十一點五十。
高允天早以為池舟爽他約了,根本沒給人家留飯。倒是高允天的妻子,程嫣,趕忙吩咐家裏的阿姨給池舟熱了些剩菜。
雖說是剩菜,但他這個家住郊區別墅的親舅家的剩菜比起池舟平時在家裏吃的那些,依然是國宴級別的。
池舟将禮盒兒掏出來,擺在桌上,大口扒了一口飯:“順路買的,給小家夥戴上,不保考試順利,主保顏值在線。”
高允天拍他腦袋瓜兒,“淨胡說,哪有咒自己弟弟考試不順利的?”
旁邊的程嫣笑顏如花,沒化妝也看得出來是個絕世大美人,她打開禮盒一看,憑借多年購買奢侈品的經驗,一眼便識得這枚镯子是個貨真價實的好寶貝,開心地收下了。
高允天問:“花了多少錢,我打給你。”
“別,就兩千,這點錢我還是有的。”池舟覺得高允天家裏的飯是好吃,但大魚大肉的,太葷,又不是甜口不對味兒,也就不吃了。抽了張紙擦擦,準備走了。
臨走前又說:“今兒是看不了安安戴镯子了,你記得告訴他是我送的哈。”
高允天又想要拍他腦袋,池舟快速躲開了,皺皺眉頭非常不滿地抱怨:“我都二十五了,能不能別老拍我腦袋,像什麽話。”
高允天收手無奈地笑笑。不知怎得,他就是覺得池舟這家夥沒長大過,年齡是真真實實往上走了,但還有些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停在原地,他也說不清楚這些東西具體是什麽。當然,或許這也是他一時瞎想,平時忙着工作,對外甥的關心實在太少,也就注意不到這家夥究竟有沒有好好長大。
親舅喊自己的親外甥留宿未果,只好給他叫了輛車,叮囑路上注意安全。
池舟只覺人老了,果然就容易變得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