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合作
合作
如果說盛泊淮開口之前,車內氣溫是二十四度,開口之後車內溫度便陡然降低了兩個度。
盛泊淮這輩子沒有遇到過這麽尴尬的事兒,跟被人毒啞了似的,閉嘴在也不言語了。
安靜過後的車速也陡然提升了幾倍,平時半小時的路程,今兒十五分鐘就到了。
池舟下車輕車熟路地往藝術樓三樓走去。
餘下三位大人去了茶館。
季遠也不過是确定一下池舟所言是否屬實,自然也不會給高允天和盛泊淮什麽難處,又經過高允天一番官方十足的發言,真誠表達了對他們工作的支持,表示接下來會親自和徐揚的朋友聊聊,讓他們去登門訪問一下。
順順利利地交流結束之後,高允天主動加了季老師的聯系方式,說以後好聯系,季遠言笑晏晏地答應了,互換聯系方式後,意味深長地看向盛泊淮,說:“盛先生,我們也加一下吧。”
盛泊淮從懊悔之海中抽離出來,裝作沒事人一樣,連連說:“好!”
季遠離開上洗手間的間隙,高允天終于保不住火,開閘洩洪似的大罵:“盛泊淮你他媽能不能管住你的下半身!要是被池舟知道你一天在外面玩狗男人玩他媽什麽For One Night怎麽辦?他那麽單純一小孩兒,你能不能別去帶壞他?他什麽都不懂,現在還要好好學習!”
盛泊淮本來就煩,被人罵了更不爽,但還是忍住了,息事寧人地說:“你放心,我有數。”
“你有數?你有什麽數?他要是知道自己老師也是跟你一樣花天酒地荒淫無道的人,你讓他怎麽想?”
“随便怎麽想呗。”
高允天指着盛泊淮的腦袋,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地點狠狠點了點手指,“你,你……”
盛泊淮從善如流地接道:“我,我……我怎麽了?成年玩一玩怎麽了?他也快成年了吧,性教育還是有必要普及一下的,別把人家當金絲雀一樣,關在籠子裏養。”盛泊淮呷了口茶,語重心長道:“我必須提醒你,你這個當舅舅的,連人家喜歡吃甜品都不知道,真的很失敗。”
高允天眉毛一抽,本就吞吞吐吐的話一口氣給咽了下去,再也吐不出半個字了。
絲毫不知道這邊風卷殘雲一頓争吵的季遠,衣冠肅正地走回來,含情脈脈地看了看盛泊淮一眼:“可以再麻煩這位盛先生送我回學校嗎?晚上還有幾節自習要守。”
盛泊淮看了眼高允天,然後爽快地答應了。
其實對于一夜情這事兒,盛泊淮還是有原則的,說好了For One Night那就必須是One Night,多一秒他就嫌煩。這玩意兒本來就是為了洩|欲,不該再藕斷絲連,企圖再繼續發展,由量變到質變,發展成愚蠢至極、欺騙自己的愛情。
盛泊淮一言不發地将季遠送回了學校,面對季遠有意無意的暧昧發言,他都冷淡回應,通常以“哦,嗯,行,對。”幾個字潦草回應。
像他們這類玩得如此花裏胡哨的死gay都是聰明人,不傻,對方是願意親近還是不感興趣,一目了然。季遠是個高知分子,自然也一清二楚。
兩人沒說幾句話,就下車說了再見。
這麽一趟折騰,盛泊淮再次到國際藝術園區的時候,剛好池舟下了課。高允天和沒及時等到盛泊淮回來,就帶池舟到樓下的書店逛閑逛,沒逛幾圈,盛泊淮就到了。
高允天要坐副駕駛,盛泊淮把車門關死了,喊池舟坐過來。
高允天咬牙切齒,不跟盛泊淮計較。
池舟則不明所以地坐了過去。、
高允天問:“課上得怎麽樣?難不難?”
池舟想了想,挺認真地說:“還挺難的。老師說我情感不到位。”
高允天:“彈琴要什麽感情?”
他這是句好心話,顯然是想要幫池舟,但奈何思維全然是理工男模式,不知道情感這東西最是虛無缥缈,無形無味,哪能簡簡單單就用語言描述出來具體什麽感情呢?
池舟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大抵還是太累了,白天要上課,一天下來聽課做筆記加一門考試,晚上還有一小時的鋼琴課,再精神矍铄的腦子也會有歇菜疲憊的時候。
“談過戀愛嗎?”盛泊淮突兀地傳過來一個問句。
高允天甩給盛泊淮一個罵人的眼神,低吼:“盛泊淮!”
“你別說話,”盛泊淮面不改色地丢給後座四個字,轉頭認真看池舟,重複問了一遍:“談過嗎?”
池舟搖搖頭,也覺得莫名其妙:“沒有。”
“那就是了,”盛泊淮斬釘截鐵地說,“戀愛都沒談過,懂什麽感情?要彈一手好琴,成為享譽世界的鋼琴家,不經歷點兒死去活來的痛苦怎麽能行?貝多芬失聰,莫紮特失明,勃拉姆斯與他老師的妻子克拉拉産生禁忌之戀,相愛未遂;藝術家都以痛苦滋養創作源泉,你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着窮奢極侈的小資生活,沒有生理上的痛苦,就只能創造一下心理上的痛苦咯。”
池舟聽得恍惚,總覺得盛泊淮在隐隐約約中暗諷他,正一知半解中。
盛泊淮一本正經地看他一眼,最後做了個總結,“但是你戀愛也沒談過,就更別談失戀帶來的痛苦了。你老師是個明白人。”
高允天更沒想過高中理科大學金融的盛泊淮在這方面還頗有見解,雖沒聽懂,但貌似是一種語重心長的教導,一時不甘示弱,湊上前去,補充:“池舟,別聽他胡說,父愛也是愛,母愛也是愛,誰說一定要談戀愛了?你就想想你媽平時對你多好,那不也一樣?”
盛泊淮揚揚眉,不置可否。
池舟聽得稀裏糊塗,勉強說了句:“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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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季老師的助力,徐揚在班上的朋友也都答應親自去看看徐揚。
剛好碰上了周末,盛泊淮沒去學校接池舟,他讓池舟把徐揚那幾個朋友約在了一件咖啡館,把他們一同帶到徐揚家去。
徐揚原本性格挺好,在班上朋友也多,班上的學霸以及籃球隊的都有,但老話說的沒錯,患難時分見真情,這會答應過來看的也就一位男生和一位女生。
男生是徐揚在籃球隊的兄弟,皮膚黝黑,穿了一身球衣球鞋,身高比池舟高出了半個頭,性格爽朗大方,和池舟還有另一位女生聊得都挺歡快。
女生長相清秀幹淨,話少但精辟,文質彬彬,一看就是文科學霸那類型。
三個同級生在奶茶店裏坐好,你一嘴我一嘴地聊起了校園常見的話題。
籃球男生說:“我聽徐揚說起過那個家教老師,他研究生是保送的,媽的,那個學校還是徐揚的夢中情校。”
女生喝一口奶茶,淡淡地說:“學歷不代表人品,劍橋和牛津裏面也有人渣。”
池舟回想看的那些有關徐揚的報道,問:“你們看過《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嗎?”
男生搖搖頭:“沒看過。”
女生點頭“看過。”
池舟和女生目光對接:“書中的李國華正是利用了被侵犯者的文學熱愛和天賦,而對她們進行了‘詩性的誘|奸’。”
女生心領神會:“所以那個人渣肯定也抓住了徐揚的把柄,對徐揚進行軟磨硬泡,然而先禮後兵不成,一怒之下就實施暴力強|奸。”
池舟點點頭,“有這個可能,我有看到某家媒體從這一角度做報道。”
“等等,雖然我不知道你們這本書寫了什麽哈,”男生突然開口說道,“但是我似乎想起來,徐揚有一陣兒老請籃球賽的假,我問他請假幹嘛,他說要回去上課。還說什麽不跟我們混了,不然就考不上大學之類的話。”
池舟和女生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半小時。池舟看看時間,已經下午五點半了,他拿出手機跟盛泊淮發了個消息。
【什麽時候過來?】這手機號碼還是池舟從他媽哪裏要過來的。
手機半天沒響動,池舟就沒再管,繼續聊起了天。
這會兩人已經從徐揚的事兒,聊到學校最近的期末考了。
男生:“一考完我就要出國去玩,誰還要上補習班啊。”
女生:“我也想出去玩,但是我不上補習課的話估計我媽得把我腿打斷。”說完看了看池舟,問:“你呢?”
“我……應該會上補習班。”而且還不只是學校組織的補習班,包括校外的各種課外班,包括但不限于鋼琴課、游泳課、雅思班等等。
……
盛泊淮在臺裏跑腿打雜,根本沒空看手機回消息。今天他幫着臺裏的編劇修改某檔真人秀節目的策劃,又幫着研發部門的同事研究了一小時國外最新綜藝節目,最後還跟尹喬一起錄了個節目,他負責在尹喬身邊舉打光板以及吹牛。
臺裏工作強度大,員工們大部分都是如喪考妣的工作狀态,鮮少有盛泊淮這類身強力壯,精神狀态跟打了雞血似的存在,這種高能量的人就像一塊磁鐵的陰陽極,總是能吸引人的。
等終于閑下來,盛泊淮才終于拿出手機看了看,他先回複了幾條微信消息,這裏面十個有八個都是狐朋狗友約他去喝酒唱歌的,盛泊淮一一回絕了,這兩天在臺裏體力消耗太大,根本沒工夫再去應酬消遣了。
他心裏并不是沒有裝着事兒,今天下午要帶徐揚的朋友去做采訪記錄,這事兒得放在首位。想到這剛想要給池舟發個消息問一問,發現根本沒人家聯系方式,幹脆就問高允天要了個號碼,直接把電話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