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宴深說他會解決, 阮沅便沒再管過。

因為林建強的事,霧城之旅被迫推遲,阮沅倒沒什麽不滿, 事是她惹的, 宴深為她平事, 她沒理由反咬一口, 那也太不會做人了。剛好木清的事情解決, 阮沅趁着這段時間有空, 把之前的刊又撿起來畫,她的進程不算快,估算還需要一個月左右才能結束, 讀者嗷嗷待哺,之前在刊下辱罵不堪言論的再也沒出現過,不少阮沅眼熟的昵稱冒出頭,繼續鼓勵着她。

很多讀者阮沅是認識的, 她讀者不多, 微博宛如擺設,沒出這刊之前,其他的作品都馬馬虎虎,賺一點小錢, 并不多。甚至有時需要她在外兼職幾天才能夠活一月, 這部跟随熱點,多了許多新讀者, 有些從第一章 就開始跟着她, 鼓勵她, 阮沅前所未有的感到滿足,在她被誣陷的那段時間裏, 有些眼熟的讀者幫她說話,指出時間差,可很快她們也被木清的讀者罵。

并不一定是木清的讀者,阮沅清楚明白,更多的是連兩部漫畫都沒有看過的,看熱鬧留下惡語的路人。

她不在意這些,卻也看不得支持她的人被罵,所以一開始才會莽撞的去碰壁,妄想脆弱的時間差能讓觀衆醒悟,知道誰對誰錯。

最後她才明白,這是多麽蒼白無力的選擇。

幸好,盡管彎繞纏身,一切都結束了。

阮沅靈感十足地連畫了兩刊,索性都發上去,一小時內留評千條。她匆匆掃了幾眼,确定讀者們沒有覺得劇情不合理後,又按照心中所想繼續畫。

說來慚愧,她開這部時大腦裏連完整的時間鏈都沒有,畫到中間劇情疲軟倦怠,幾天一更,畫完後揣揣不安,害怕得到不好的評價,更怕有人說人設崩塌。

這是她最難熬的一部,上流社會該是什麽樣的,阮沅一開始沒有把握,去網上搜索材料,才發現無盡的財富是她想象不到的快樂。

所以她只能囫囵吞棗地猜測,直到她遇見宴深才發現,原來上流社會也就那樣,又或許是宴深不喜參與所謂的潛規則和玩樂,幸好她男主的人設和宴深差不多,是矜貴不淪世俗的人,要是寫宴池那樣的,她得多傷腦筋。

阮沅不禁笑了下,恍然想起宴池曾拜托過她的事,最近過得混沌,承諾早被她抛擲腦後,閑暇時才想起。

考慮了幾秒,阮沅給宴池發了條消息,認真詢問他還需不需要自己與宴池口中的女友見面,宴池回的很快,一個要,外加許多感嘆號。

隔着屏幕,她竟也能感覺到宴池的興奮。

阮沅彎了彎眉,問他什麽時候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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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池說等等,他問一下,過了一會兒,又說明天。

阮沅沒想到這麽快,思索幾秒,還是應下了。

翌日,咖啡館。

阮沅來得早,本想比宴池女友先到,卻沒想到她更早。

宴池說過,她叫溫嘉絮。為了更了解宴池女友,阮沅特意去搜了一下這個人,沒想到溫嘉絮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優秀,甚至自己創辦了公司。

她眼尖地看到一則新聞下,溫嘉絮和秦如溪的名字挨在一起。

阮沅疑惑,當日晚上靠在宴深懷中,問他溫嘉絮和秦如溪是什麽關系。

宴深沉默了幾秒,才說:“怎麽突然提起他們?”

阮沅這才和宴深說,她明天要和溫嘉絮見面。

宴深蹙了蹙眉,很明顯對宴池的安排不滿,阮沅解釋:“是我問小池的。”

宴深沉吟,只言兩語解釋他們的關系,原來溫嘉絮和秦如溪是包/養關系,而宴池喜歡溫嘉絮。

阮沅瞠目結舌,好半會兒才消化完,有些替溫嘉絮難過,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很痛苦吧?她之前不喜歡宴深的時候,恨不得宴深一天到晚都不着家。

宴深和她還是分房睡,她簡直不敢想像溫嘉絮的生活,是娛樂圈的常态,不得已為之嗎?

她不認為溫嘉絮有錯,可聽宴深的語氣,似乎并不明白好友與弟弟為何要與一個女星糾纏不清,阮沅親了親他的唇,認真和他說:“因為她很優秀啊,你看啊,她能夠在娛樂圈那樣魚龍混雜的地方奪得頭籌,還能創辦屬于自己的公司,說明她的能力很強。是你的想法太片面了。”

宴深不置可否,大約也不想再提費心的事,含糊地嗯聲,親了親阮沅的嘴角,拍她的頭,擁她入睡。

阮沅心中的忐忑才消散不少。

此刻見到溫嘉絮,她更加明白,為什麽大家都喜歡她。

她很優秀,也很漂亮。

因重視,溫嘉絮化了淡妝,穿得雖不華衆,卻也足夠令阮沅眼前一亮。

阮沅斟酌該如何開口,溫嘉絮大方得體道:“你好。”

她心中一頓,幹巴巴地說:“你好。”

……

話題又止于這兒。

溫嘉絮是個不會冷場的人,她禮貌地笑着:“我們先點東西?”

阮沅心下暖了些,語氣也松快:“好。”

點餐的過程中,不少人往她們這邊看,竊竊私語着。明星有一點麻煩,時刻要在聚光燈下,阮沅替溫嘉絮無奈,甚至在想要不要換個包廂說話,讓溫嘉絮舒服一些。

只是不等她開口,溫嘉絮便問了。阮沅想說好,但又見她有些不适應,想了想,她們有什麽好躲的呢?她們只是來喝一杯下午茶,像朋友般閑聊幾句。

又為什麽要管別人的想法?

阮沅想明白這點,道:“沒關系。”

溫嘉絮很妥帖,告訴她如果有不适應,就告訴她。

阮沅咬了下舌,想再多說點什麽,聽見面前人問:“是宴池要求你來的嗎?”

話很委婉,但阮沅還是聽出了弦外之音,溫嘉絮以為她是被逼來的,阮沅有些好笑,原來宴池在溫嘉絮眼裏這麽的幼稚不可理喻。

她還是想幫着家裏人多說幾句,于是道:“也沒有要求,小池問我有沒有空,我也想見見你。”

溫嘉絮的眉宇松了松,不再那樣拘謹,阮沅全然放松,主動開口道:“做演員很累吧?”

她問的很随意,誰都明白,做一個好演員需要打磨多久。

溫嘉絮少見地怔住。

從來起,溫嘉絮似把她當做鄰家小妹,一直在和她開話題,這還是第一次失去表情管理。

阮沅又想起溫嘉絮和秦如溪新聞下,那些不堪入耳的評論,比她被污蔑時還要難聽,心軟一片:“其實我們所處的圈子差不多,我們畫的漫畫火了也有影視公司來談合作,然後由你們演員出演。”

說到這,阮沅生怕氣氛尴尬,笑了笑,又說:“大冬天一場水戲拍這麽多遍,很冷吧。”

那個花絮,她看了不止一遍。

原來所有人都在為自己想要的目标努力着,她們都是沒有光環的普通人。

很久,她才聽見溫嘉絮哽咽地說:“...有點。”

溫嘉絮抽了張紙擦眼眶的淚水,阮沅心一緊,想:我真是不會聊天,難怪朋友那麽少。

宴池明明讓她來開導溫嘉絮,她嘴真的好笨,直接把人開導哭了。

“都過去了。”溫嘉絮說,“現在再提,也沒什麽感覺了。”

阮沅突然很想抱抱她。

她心疼地說:“我以前也有想過,有一天堅持不下去怎麽辦。”

溫嘉絮愣了愣,安靜地聆聽。

阮沅道:“我和宴深開始沒有感情,一丁點都沒有。我那時候過得很不好,背負抄襲的罪名,被很多很多的人罵...私信上千條,都是罵我的。我的錢只夠還房貸請不起律師,當時我以為我就要玩完了。”

說到這,阮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覺得自己好傻逼,怎麽突然煽情起來。

溫嘉絮卻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相反的,她很樂意聽阮沅訴說自己的故事。

阮沅接着說:“宴先生出現救了我兩命。當時我的父親...他想把我嫁給一個很醜很矮很胖的男人,我不想,我想,如果非要嫁給誰,我為什麽不嫁給宴深呢?宴深那樣高,那樣好看,我從沒見過比宴深還要好看的人。”

“最重要的是,宴深願意給我錢。很多很多錢,夠我一輩子環游世界,夠我和污蔑我抄襲的人打一輩子的官司。所以我和宴深結婚了。”

“當時我挺怕的,看多了豪門恩怨,我身上實在是找不到什麽發光點,甚至不理解宴深為什麽會選擇我,我根本沒見過他。他又是怎麽知道我的?我當時還想,他是不是有看過我的漫畫啊,原來霸道總裁也會看霸道總裁系列的漫畫。”

阮沅被自己講笑了,然後她發現,溫嘉絮也在笑。

“結了婚才發現,宴深是個很有分寸的人,不會做讓我難堪的事,也會尊重我的建議。我又見到宴池,以為會上演豪門兄弟掠奪財産的戲碼,結果也沒有。宴深雖然不說,但他心中有宴池,小池經常說他哥不好,但又不允許別人說他哥不好,很別扭。”

溫嘉絮笑着:“他的确是個別扭的人。”

阮沅勾唇道:“來之前我挺緊張的,小池讓我給你安全感,我卻想,像你這樣的女強人還需要安全感嗎?如果我是你,我都躺在床上笑了。”

頓頓,她說:“可今天見到你,我又不這麽想。”

她沒再繼續說,再說下去便觸及心底了。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阮沅舒了聲氣:“早前聽說宴池是個不學無術的纨绔,我還挺相信的,可現在相處了才知道那都是片面的,是他想讓大家看到的,他挺好,我也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他。”

大約沒想到阮沅來當說客,溫嘉絮噗嗤一聲笑了。

“他是好。”溫嘉絮玩笑般道,“那也得他願意娶我,他家人同意呀。”

阮沅沒想到這一層。

她一直以為宴池才是那個該苦惱怎麽和溫嘉絮求婚才不會被拒絕的人,沒想到竟然反過來了。

這說明溫嘉絮心中是有宴池的吧?

阮沅第一次看見勝利的曙光——她終于為宴深做一次好事了。

雖然不是為宴深本人。

阮沅莞爾道:“爸媽很好,他們都很喜歡你。”

溫嘉絮頓了下。

阮沅怕她不相信,又說是真的,把宴池的話複述給她聽。

溫嘉絮沙啞道:“可是我以前...”

阮沅第一次打斷她的話,沒有原因。

她不想聽溫嘉絮貶低自己。

“沒有以前。”阮沅強硬地說,“我們都忘了以前,過現在的生活不好嗎?”

“未來才是值得期待的。”阮沅想起自己所發生的重重,心下一沉:“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她告訴溫嘉絮,亦是告訴自己。

這場談話很順利,她們互相交換了聯系方式,相約下次出來一起玩。

阮沅又交到了一位新朋友,由衷的開心。

晚上,她在家等着宴深回來,想把這個喜訊告訴宴深。

一直等到十點,宴深才回了家,帶着一份解除關系的認證書。

是她和林建強。

宴深這幾天為這事費了不少心,他前幾天問阮沅有沒有這個想法時,阮沅毅然決然地說有。

她早就受夠了林建強沒完沒了的要挾。

阮沅鼻酸得很,想的喜訊也忘了個光,只說:“費了不少錢吧?”

宴深被她逗笑了,拍了拍她的頭:“還有一件事。”

阮沅茫然地擡眸:“什麽?”

宴深又從公務包裏拿出另一份合同遞給阮沅,阮沅不解地打開,怔愣。

宴深悄悄将這套房過戶給了她。

“軟軟。”

他親了親她的發頂,說:“這裏就是你的家。”

他害怕她說自己沒有家了,忙不疊地想給她一個家。

口頭的話太虛無缥缈,一點都不實際,宴深能想到最實際的辦法,就是給她一個真正的家。

一個,屬于阮沅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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