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人形翻譯器，不用白不用◎
“起床幫拖鞋。”甄巧下巴一揚, 開始介紹其用途，“打開這個開關，就可以将拖鞋和手機進行藍牙連接。連接好後, 第二天早上鬧鈴響之後，你就無法手動關閉鬧鈴, 必須要下床站到這個拖鞋上, 鬧鈴才會關閉。”
臺下的學生們控制不住交頭接耳起來，一個比一個表情精彩。
而當事人郝大昌一臉蒙圈。
甄巧頓了頓, 補充道：“注意，一定要要站起來, 坐着穿拖鞋沒用。因為拖鞋底部有壓力傳感器，只有壓力大于30kg并持續三秒以上, 鬧鈴才會停止。”
學生們面面相觑後笑了起來，他們向遲到的男同學投去同情的目光, 表情仿佛在說：
妙啊，真妙啊。
刑啊, 真刑啊。
郝大昌喜提一雙拖鞋後, 憋紅了臉。
唱完白臉之後, 該唱紅臉了, 這是所有教育者都知道的道理；不能光讓人尴尬，也要适時給予激勵。
甄巧溫和地拍拍他的肩，放柔聲音道：“好好上課，期待你期末設計個更有趣的産品。”
郝大昌拿着起床幫拖鞋回到座位, 旁邊的學生們悄悄圍觀, 臉上笑嘻嘻的, 誰都再也不困了。
甄巧拍拍大屏幕, 示意大家回歸課堂。
“大家看吧, 這就是學工業設計的好處，出現什麽需求，直接做相應的道具。”
學生們微笑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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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制作相應的刑具吧。
四十分鐘過去了，甄巧的嗓子啞了些許，但激情絲毫不減。她向學生們展示不同的精妙結構，調侃經典的失敗設計案例，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屏幕上。
雖然是上過的課，但每次站到講臺上時，都仿若置身于不同的世界。
或許這也是一種“思維無涯”。
“現在已經第十周了，下周要交設計說明‘5W和1H’以及Ideation，8號晚上11：00之前發到我的郵箱，別忘了。下課。”甄巧關閉了投影。
學生們上課時專注嚴肅的狀态立刻放輕松了下來，有說有笑地收拾書包。
甄巧把U盤揣進兜裏，哼着歌走出教室。今天也是陽光明媚的一天，買杯咖啡後工作，一定能效率加倍。
結果轉角遇到愛，差點和等在外面的人撞個滿懷。
董軒教授正等在外面，眼看兩人差點臉對臉親密接觸，他拼命向後，直接縮出了雙下巴。
“老師好。”甄巧連忙立正站好，無意識間神還原了上學期間的問候方式。畢竟當年董軒不僅是她的本科專業課老師，還是她的碩士導師，足足當了她七年的真正的老師。
董軒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子，說：“上次智慧醫療的項目批下來了，學院決定讓你主持一小部分‘急救箱’有關的工作。”
甄巧想起來這一天了。
去年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自己還高興得不得了，畢竟是第一次主持負責一個國家級基金項目，即便只是一小部分；但時隔一年再看，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說起來，過往一切經歷都隐藏在記憶裏。以為忘記了，其實并沒有忘記；只需一個契機，便能再度想起。
“好的。”甄巧微微颔首。
董軒繼續說：“和機械學院合作，你認識的，劉宇钊老師，晚上我們開個會，希望你們合作愉快。”
“沒問題。”
“好了，去吧，開會時間我微信拉個組。”
“董老師再見。”甄巧沖他笑笑，轉身向辦公室走去。
走在路上的時候，走廊窗戶沒關，一陣冷風吹來，令甄巧打了個寒顫。
她想起了上個時間線裏的事情。
實驗室裏的超聲機器人，一次又一次遲鈍的調情，以及咖啡廳裏局促的告白。
這一次，她會和劉宇钊保持距離，所有溝通都局限在工作本身，一切都将不再發生。
原來這就叫孤獨。
有些事情真真實實發生過，但它們卻又真真實實不存在。只有一個人記得，且沒有任何一個實在的物質能證明，這件事曾發生過。
甄巧走進辦公室，另一個老師正在工位上判作業。
“甄老師好。”
“胡老師好。”
甄巧坐到座位上，打開建模軟件。她還有兩個設計要交給甲方，雖然已經做過一遍，但再做第二遍也省不了多少時間。
她習慣性向左手邊摸摸，才發現忘記買咖啡了。
**
十一月末時，甄巧收到了《DesignIssues》期刊編輯部返回來的審稿意見。
又一次未通過，又要修改一次。
甄巧嘆了口氣，打開了意見條目。衆所周知，發論文最困難的不是撰寫，而是之後一次又一次令人抓狂的修改。
而她不想修改了。
因為來自未來的她知道，這一次修改之後，會直接得到拒稿的通知。這也算時空穿越的好處，能提前省去不必要的工作。
該死的核心期刊，審稿周期長到令人發指，就知道當海王吊着人，殊不知多少科研人的青春都浪費在你們身上了。
她最後看一眼郵件，一句話抓住了她的眼球：
【English should be improved.（英語需要改進。）】
感覺有被侮辱到，尤其當這句話在修改意見的第一條的時候。
莫向晚應該從不會見到這句話吧，甄巧內心酸溜溜地想，也難怪他明年年初就能發一篇《Nature》呢，如果沒記錯，他這個月才第一次投稿。
有些人注定要偉大，而有些人注定要一事無成，甄巧如是在心裏調侃了一句。
正要轉手把這篇論文投給另一個期刊，她卻臨時改變了主意。
如果對方拒稿是因為英語表達的話，那該有多虧啊！從小到大，她的英語就沒好過。雖說最終高考也考上了120，但僅局限于應試，實踐應用一竅不通。
經過足足三秒思想鬥争，甄巧硬着頭皮給莫向晚發了個微信，該求助時就要求助。
【外刊核心讓我改英語，改不好，你幫我】
不就改個語言表達嗎！又不算學術不端！別人有發刊機構，我有人形翻譯機，又怎麽了！
估算了一下時間，莫向晚應該在上課。
甄巧深呼吸平複了一下心情後，便全身心投入到建模裏去了。
她這次接的項目是給一家母嬰公司做喂奶器結構改進。
雖然甲方需求千變萬化讓人血壓飙升，但一想到有錢拿，建模時的腰板便挺得格外硬氣。
臨近中午，她收到了莫向晚的微信回複：
【[OK]。】
非常簡單，标點符號又是一字不落。
非常爽快，問都不問就答應了。
甄巧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莫名有點慚愧，立刻補上了一句：
【晚上天辣走起，請你吃頓飯】
她知道莫向晚喜歡吃川菜。
不過，她并沒有得到預想之中的回複，依舊是莫向晚的嘴氣人的鬼。
【mxw：你在故作客氣嗎？】
【巧：怎麽可能】
【mxw：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我下午有課，綜合我們那時候的地理位置情況，六點在北1門見。】
甄巧咬牙切齒。
【巧：愛吃不吃】
甄巧以為對話就到此結束了，拿起一片口香糖送進口中。
然而過了兩秒，莫向晚又發來了一條消息：【創咖生椰拿鐵買一送一，你要不要？】
剛好，早上忘記買咖啡了。
世上哪兒有這麽巧的事。
甄巧剛想回複“好”，卻不知怎的，心底又有一絲別扭湧了上來。學校的創意咖啡店在外國語學院樓旁邊，大費周章就為了一杯咖啡，沒必要。
于是，她又開始使壞：【我不要，你給姜雪檸吧，她愛喝咖啡。】
微信那頭沉默了很久。
甄巧就等在手機屏幕前，邊嚼口香糖邊等。
終于——
【mxw：？】
莫向晚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屏幕前的甄巧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對面的胡老師聽到這個聲音，感興趣地投來目光：“怎麽了？”
甄巧狡黠一笑：“養的狗給我發消息了。”
胡老師震驚：“狗還會發消息！”
“可能是亂按的，按了一個問號。”
“哈哈哈，狗成精了。”
甄巧鎖上手機，伸個懶腰，合上筆記本電腦。
該吃午飯喽。
**
晚六點，甄巧準時見到了風塵仆仆的莫向晚。
莫向晚剛上完課，眼鏡還沒摘，配上他高瘦的身材，整個人的形象将“知書達理”與“衣冠楚楚”诠釋得淋漓盡致。
天辣離北門很近，走十分鐘就能到。他們像往常千千萬萬次一樣，并肩走在天色将暗的人行道上。
走着走着，莫向晚摘下眼鏡，收進了随身攜帶的眼鏡盒中。
沒了眼鏡的束縛，他的歐式大眼睛完全展現了出來，配上他高挺的鼻子與硬朗的臉部線條，吸引了一衆路人的目光。
甄巧偏頭看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認，确實賞心悅目，難怪大家都愛看。視線內有這樣一個側臉，再冷的冬天都比海灘暖和。
突然，莫向晚冷不丁地問：“你最近怎麽總提起姜雪檸？”
因為這姑娘明年要對你死纏爛打，甄巧想。但她當然不能這麽說，不然時空穿越者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經常在公寓裏碰見。”
莫向晚沉思片刻：“你知道她有男朋友吧？”
“嗯，我知道。”所以希望明年的您有點自知之明，謝謝。
莫向晚搖了搖頭，再開口時，竟能聽出一絲不悅的醋意。
“雖然不可否認，你對女性擁有十足的吸引力，但我認為她并不是潛在的雙性戀。”
……
甄巧差點噴出來。似曾相識的誤會，讓她不禁好奇，這幫高校男教師腦袋裏一天天都在想什麽。
“你在想什麽？”
“根據你的過往表現來看，這是最合理的推斷。我看過《Portrait de la jeune fille en feu（燃燒女子的肖像）》和《Fingersmith（指匠情挑）》，對這樣的感情大概有了解。”
“美女誰不愛，性格又好。”甄巧弱弱嘟囔一句。她沒反應過來那兩部外文片的名字。
莫向晚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這就是你喝個爛醉拽嚴笑袖子的理由？”
黑歷史暴擊。
甄巧咬牙切齒：“我只是喝醉了，而，已！以及，我現在已經不喝酒了。”
首先，她從來不說髒話；其次，她從來不說髒話。
莫向晚笑着聳聳肩，沒再說話。
等等。
甄巧突然意識到了另一件詭異的事情。
她知道莫向晚滴酒不沾，從來不會去Le Temps這樣的酒吧。如果他只在那天去酒吧接自己才見到那女調酒師，又怎麽會知道她叫“嚴笑”呢？明明那胸牌上只有“Yim”。
天色漸暗，世界也變得荒謬起來。
她瞥向莫向晚的側臉，夕陽最後一絲餘晖消失在了他高鼻梁的輪廓之後。
甄巧問：“你怎麽知道那個女調酒師的名字？”突然間口幹舌燥。
莫向晚愣住了。
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轉過頭來的時候，眼神裏的錯愕達到了頂峰。也不知是不知道該說什麽還是本就不想說話，他保持了沉默。
甄巧捕捉到了他的情緒變化，更可疑了。
“你認識她？”
兩人對視片刻，腳步放得很慢很慢。
終于，莫向晚微微點了點頭。
“算是吧。”
作者有話說：
起床幫拖鞋，折磨自己的好工具（doge）
——
之後就恢複每天12:00日更啦！和巧姐一起拯救世界吧（什麽mh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