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我之前,看過一個無聊的研究,死在冬天的痛感相對來說會小一些,大街上車輛堵得很,一路走下去,到了河邊,竟然一個人影都沒有了,我就想着,這應當是我死去的絕佳時期。冬季的河水好凍人,冰的刺骨,我吸着大氣一步步往下走,水沒入了我的鞋,淹到了我的小腿,又攀上了我的膝蓋,感覺整個人很困,困到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說到這裏,許清時突然笑了笑,而我卻如同身臨其境了一般,感到渾身發冷,一陣陣惡寒由內而外滲透出來,絞着腸胃翻江倒海。

“但是,我忽然有意識的擡頭望了一眼太陽,眼前瞬間就浮現了你的笑臉,也就是這時候,心頭湧上一股恐強烈的恐懼和不舍,轉過身我就拼命地朝岸上跑,跑到一半的時候小腿突然抽筋,我栽倒在了水裏,好在那時候已經離岸很近了。”

“應秋,說起來,還是你救了我。”

我記得,許清時說的場景,我記得。

但你讓我把許清時和當時碰見的那個人給聯系起來,我真做不到,即使現在知道了,也還是不敢相信。

過年,正是親朋好友往來的時候,許清時在家遭受着什麽,可想而知。

那天的畫面,我也一直都沒忘記過。

許清時說我笑,那是因為朋友在一旁給我講了個笑話,之後我才注意到這人,一雙眼睛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怎麽樣,半睜不睜,黑眼圈極重,看上去像幾天幾夜沒合過眼,臉色蒼白到我以為面前這人快死了。

我把包遞給她,她接過又匆忙低下了頭,使我看不真切,我有些不确定地問她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醫院,我們送她去。但她只是一個勁的搖頭,說什麽都不理,最後還是朋友給我拉走,說這人可能是精神病。

我真的不敢相信,那個人,就是我旁邊的許清時。

如果那天,許清時真的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別哭呀,應秋,不要哭。”

什麽哭?

從沉重的回憶裏回過神來,才知道,原來是我哭了。

我他媽的難過死了啊,許清時,怎麽會是那個樣子的許清時呢?許清時,應該是明媚而鮮活的許清時啊。

我恨死那些人了,我恨不得現在就回去把那些人一個個的都給掐死,我恨死他們了。

“不要哭了,等會眼睛都要腫成核桃了。”

我偏過頭,淚眼朦胧間,望見許清時的臉色還是那麽平靜,我心裏就越發不是滋味,“為什麽啊,為什麽啊。”

繃不住情緒,眼前不斷閃過當時那張臉,怒火不停地在胸腔裏翻湧,梗着喉頭,好似下一秒就會厥過去。

我開始悔恨,自己為什麽這麽的無理取鬧,又萬分難過,理不清到底為什麽而哭,亦或都有,淚水交織在一起,複雜的情緒深深将我包圍,找不到任何一個突破口,從頭到腳都透着一股無力感,手也控制不住的微微發抖。

“都過去了,現在挺好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微信的名字為什麽叫三度嗎?因為那天遇見你的時候,氣溫是三度。應秋,我一直,都想和你說一句謝謝的,是你将心如死灰的我拽了起來,是你讓我那荒蕪的心上開出了一朵燦爛的花來。”

“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把這樣一段窒息的過往,那麽心平氣和的說出來?怎麽可以?”

僅僅只是想像,都能感受到那時的她該有多絕望,更不要說親身經歷了,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感覺心髒有無數把尖刀在反反複複地用力往上紮着,一顆心都要碎的不成樣子,再多想一秒,都會痛的滴血。

“因為你啊,遇見你,喜歡你,就足夠幸運了。”

“我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脾氣又壞人又冒失。”

不知不覺,我已經窩在了許清時的懷裏,眼淚浸濕了她的衣領,我緊緊攥住她的衣服,感受到她瘦了一圈的身體,嘴裏不停地念着:“對不起,對不起。”

許清時不停撫摸着我的後腦,溫柔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你要再哭,我可就回家了。”

“不要。”我抓住她的肩膀,離開了她的懷抱。

“你看,頭發都亂得不像樣了。”

我拉下許清時正在為我捋頭發的手,起身說:“我去洗個臉。”

一照鏡子,才看到,我的眼睛還真腫成核桃了,不僅腫,還痛,咬肌也痛,頭發散的亂七八糟,醜得要死,看上去就像個精神錯亂的病人。

沒過多久,許清時進來了,手裏拿着一條毛巾,她将毛巾卷起來後用水浸濕又擰幹,牽起一旁擡不起頭的我又坐回到了沙發上,讓我敷一下眼睛。

至于為什麽擡不起頭,因為,我現在,真的太醜了!

閉着眼睛的時候,許清時突然說:“你還沒告訴我。”

“什麽?”

她這麽一問,我腦子一下子斷片了,什麽也記不得。

但許清時沒再吱聲,我皺着眉,死命回憶起我們的對話,半天還是沒想到。

毛巾突然被撤了下來,一張照片就這麽被放大在了我眼前:那天溜冰偷拍的牽手照……

有點心虛,不敢再多看,而且,這朋友圈我明明當天晚上就私密了,這人不僅看到了裝沒看到,還保存!

“怎麽了?”

許清時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連連低下頭,真社死啊,許清時真過分啊。

“沒怎麽!這不就是你看的那樣嗎!”

死鴨子嘴硬,我說我自己。

“是麽。”許清時眯起眼,緩緩靠近。

我吓得一把推開,差點沒給她推地上去,“你別過來!”

老天,我現在醜的要死,根本沒臉見人。

吸了吸鼻子,才小聲說:“那天溜冰拍的,我說我不會,他說他帶我,哪知道是手拉手的帶。”

“戀愛了?”

當時的文案,現在想想都腳趾摳地,“開玩笑的。”

“戀愛了。”

“你不要再說了!怎麽這麽讨厭!”我抓起毛巾甩到了一旁,咬牙切齒地望着一臉壞笑的許清時。

“好了好了,一會兒吃飯。”

我瞪了她一眼,手悄摸的又抓起那條毛巾。

許清時看到了,讓我現在不用敷了。

“為什麽不敷!我醜死了!”

得,一句話給人逗得捧腹大笑了,只見她捂着肚子,邊笑邊說:“我讓,讓酒店,送冰塊上來。”

“笑什麽?好笑嗎?”真可惡啊許清時!

回過頭,一眼望見地上打開的行李箱,我問:“箱子不收一下嗎?你過來,爸媽知道嗎?”

聞言,許清時轉身去收起了箱子,邊拉拉鏈邊說:“知道。”

“你怎麽說的?”

“我說我來找你。”

我愣了愣,“你這麽直接?”

“是啊。”許清時拉好後拍了兩下,然後推到了一旁。

這會兒情緒緩過來許多,還是有些恍惚的,一直以來,我和許清時交流,都只有我一個人在出聲,現如今聽到她開口講話,總會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般。

并且,會說話的許清時,更加的完美無缺了。

當時我不解,許清時為什麽會看上施易林,現在我不解,我究竟有哪點配得上許清時喜歡。

門鈴在響,大概是來送冰塊的。

許清時回來時,手裏還提着外賣,拆開擺好到桌上後,便喊我過去吃飯,她則把冰塊包進毛巾裏。

我在吃,她在給我敷,一會兒敷敷這邊,一會兒敷敷那邊。

我偷偷瞄了她一眼,張了張嘴。

“你什麽時候來的?”

“今天。”

“你什麽時候走?”

“今天。”

夾菜的動作頓住,我尋到她的眼睛,吃驚的問:“這麽快?”

“嗯。”

“哦。”回過頭,有些悶悶不樂了起來,我握住她的手,低聲說:“別弄了,先吃飯吧。”

“再敷一會兒。”許清時拍了拍我的手,等我放下後,她突然靠近我耳邊,聲音極輕,又好像漫不經心,問道:“你舍不得我嗎?”

我迅速撤開身子,扯了扯耳朵後,提高音量說:“誰舍不得你了!你怎麽這麽自戀!”

許清時撐在椅背上,笑盈盈地望着我,然後慢條斯理地說:“可我舍不得你诶。”

什麽人,什麽人!會說話了了不起是吧,開口閉口說這種讓人接不下去的話!

我在心裏罵罵咧咧,別過頭擡手撐在桌子上,擋住了發燙的臉。

越想我越受不了這個委屈,癟起嘴就說:“反正你今天就要走了,舍不舍得,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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