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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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一直覺得刑臺雲是個溫柔大氣的男人,但誤會他是gay這件事讓林栖意識到,男人的心其實也就針眼那麽大。

不過是自己有錯在先,林栖誠懇彌補過錯。

一開始,林栖追着刑臺雲屁股後面佯裝乖巧的道歉,邢醫生我錯了,對不起。

結果刑臺雲不帶搭理她,風風火火奔向手術室。

于是林栖覺得是自己不夠誠懇,開始任勞任怨勤勤懇懇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去給刑臺雲打掃辦公室,像個田螺姑娘也不邀功,但林栖知道,刑臺雲肯定看在眼裏。

嬌弱懂事的女人最能激發男人那不要錢的同情心。

林栖戀愛經驗不豐富,卻自認為很懂男人心思。

不然她也不可能拿捏住鄒興。

結果林栖失算了。

“小林,幫我澆一下窗臺那盆多肉。”

刑臺雲待人溫和禮貌,雖然她是個助理還是下級,但往常刑臺雲都會客氣的喊她林助,現在反倒小林小林叫的順口。

林栖最後妥協,看來不出血這件事是過不去了。

大手筆又給刑臺雲買了杯星巴克。

刑臺雲下手術回到辦公室,沁香的咖啡先鑽入口鼻。

他拿起桌上的咖啡,底下壓着一張藍色便利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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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醫生,我真的知道錯了。

末尾還有個豬豬跪地求饒的簡筆畫。

林栖一手字寫得漂亮,讓人看着心情都舒暢不少。

刑臺雲嘴角含笑地捧着咖啡上樓去找祁主任。

“上次卞醫生幫你看過後已經去找過他哥,不過他哥有個病人情況突變,臨時飛國外了,你要等一等。”

“沒事。”刑臺雲喝了口咖啡。

祁主任瞧他今天格外眉目晴朗的樣子,敏銳的嗅覺輕動,“怎麽,遇到什麽好事了?喝個咖啡都能這麽高興。”

“咖啡好喝,”刑臺雲微笑,“從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身上拔下來的毛,高興。”

“所以是別人給你買的咖啡了?”

“林助請的。”刑臺雲大方而坦然。

想起上次他堅決要替林栖擔保,祁主任狹長的眼眸一眯,“你不會吧?對那個小姑娘有意思?”

聞言刑臺雲微頓了一瞬,看向祁主任道:“這堅決沒有。”

“那你上次替她擔保?”

“老師,私生活不檢點這樣的檢舉孰輕孰重,現實就是這樣的事職場裏女性總比男性吃虧得多,如果事情真相還沒查明白這些桃色言論就已經在醫院傳個遍,那審查真相又有什麽意義,該産生的八卦造成的影響已經造成。”

林栖沒再聽下去,轉身離開。

護士站臺的小姑娘見她還抱着飯盒,問了嘴,“祁主任不在辦公室嗎?”

剛聽了一耳朵八卦,且還涉及到自己,林栖覺得應該回避。

她把飯盒交給護士,“祁主任辦公室現在有客人估計不方便,待會兒麻煩你轉交了。”

進了電梯,林栖思緒紛飛。

她不是未經□□的小姑娘,她感受得到刑臺雲對她的那一份特殊,就在聽到這些對話的前一秒,林栖覺得自己有機會和刑臺雲發展一下男女關系将這條大腿抱緊。

可她聽見刑臺雲說對她沒意思。

按一般思路,林栖該知難而退了。

但她是個野心并存心機的姑娘,還有一絲自己察覺不出但刑臺雲确定在她身上看到過的天真。

林栖想,刑臺雲對她只是沒意思,沒意思又不等于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那就還有餘地可言。

林栖瞬間眉目舒展。

她才不因為刑臺雲那些話就否定刑臺雲對她的那一點特別,反而正因此,林栖覺得自己機會很大。

她自認為她很符合刑臺雲對另一半的期望,林栖從不将感情看得過重,刑臺雲只是還沒體會到她跟他的契合。

況且從剛才刑臺雲那一番對女性職場艱難的言論來看,這個男人平和有溫度,是很好的結婚對象。

電梯回到麻醉科的樓層,林栖幹淨利落的大步邁出去。

*

可能真是去拜過大師的原因,林栖覺得自己有些時來運轉。

她想要的機會,下個班的功夫就擺在她跟前。

“聽你姨媽說你在這家醫院上班,沒想到還真能碰上你。”

林栖目光微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黎東南。

在姨姐婚禮上跟林栖有過交集的另一個男人。

而且貌似家底十分雄厚,某種程度上,那天姨姐的婚禮幾乎演變成這個男人的“選妃”現場。

當時她作為伴娘,雖不比新娘打眼,但因伴娘服存在感也不低。

那時就有兩個四十左右的婦人上前來抓着她的手打聽家庭情況,眼神也毫不避諱地在她身上打量,喜悅之情都快溢出來,貌似是挺滿意的感覺。

也是在這時,姨媽拉着她的侄女,比她小幾歲的另一個伴娘曉玲上前來,把她擠到一邊去,開始和那對婦人攀談。

林栖倒也無所謂,落得着閑,乘機吃點東西填填饑腸辘辘的肚子。

只是姨媽在擡捧自己侄女時不忘拉踩她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外甥女。

說起曉玲考上研究生時,踩她大學本科學歷一腳,還不忘譏諷她是個二戰失敗的。

炫耀起自家兒女在哪裏哪裏工作,自家女婿多有錢時,再不經意說一嘴她的工作是靠家裏找的。

于是那兩個婦人看她的眼神發生了變化。

林栖二十出頭的年紀做不到事事淡泊,她很在乎自己的面子,想捧着自己的自尊心不被別人看貶,想不被拿出來比較襯托別人,想擡頭挺胸站直不被任何人忽視嘲笑。

她暗自捏緊拳頭,各種點心不嘗味往嘴裏塞,将這份屈辱這份貶低嘗夠了記清了。

好叫自己一直往前走,別停下來的往前走,走到出人頭地的那一天。

後來她在衛生間門口打鄒興時被別人看見了。

那個別人就是眼前這位—黎東南。

回到宴會廳,這位黎東南被那兩個婦人抓着見了不少姑娘,包括姨媽家那位侄女。

結果倒好,這位離經叛道的少年非往她跟前湊,一看就是被家裏寵壞的小少爺,不顧場面的追着她一個勁搭讪,最後被兩個婦人生拉硬拽拖走了。

現在又出現在這裏。

此刻在醫院大樓樓腳,林栖用同事們的話來打趣就是,喲,今天找上門來的是保時捷诶。

林栖對這種眉目含春的花花公子不感興趣,也清楚對方多半只是玩玩。

本想一口拒絕這男人,忽然瞥到刑臺雲從住院大樓走出來。

林栖思緒一轉,露出靥面春桃般的笑容,“約我?”

駕駛座上的男人自認為很帥的低頭拿食指抵了下眉心,“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林栖嘴角抽搐,果然全是爛桃花。

她向來是個欺軟怕硬的,估摸對方是顆沒經歷過社會的軟柿子,口氣高傲道:“下車。”

“啊?”

林栖說:“給我開車門。”

“好嘞。”

車子啓動後,林栖瞥向副駕駛的後視鏡。

鏡面中倒映着穿白大褂的刑臺雲。

如果不是距離太遠,林栖都快産生一種兩人目光在鏡中相交的錯覺。

也沒聽旁邊的人說話,只是淡淡瞥着刑臺雲的身影越來越渺小直至消失。

林栖雖然是想跟刑臺雲發展關系的那一個,但她要掌握主動權,要做主導的那一個。

要麽刑臺雲對她真沒意思。

要麽,刑臺雲就乖乖到碗裏來吧,她肯定不吃了他。

是他先給她抛的橄榄枝,她只是順杆往上爬而已。

*

“喂,刑臺雲,你在聽嗎?”

刑臺雲看着車尾消失在拐角,收回視線道:“你說。”

“這件案子現在已經不只是性侵的定義這麽簡單了,出現了另一個受害人,直指被鄒興□□過,還涉及到了政治性的貪/污/腐/敗。”

韓嚴繼續說:“我今天下午去派出所,還碰到一個叫楊铮的男人,他向派出所提供了鄒興和他父親弄/權/腐/敗的證據,好家夥,我可多久沒接過難度這麽低的案子了,簡直他媽浪費我時間,害老子大老遠從北京飛過來。”

刑臺雲輕笑,“好好辦,辦好了我從我家老爺子那給你撈一幅字帖。”

“行啊,我家那個就眼饞你家老爺子收藏的那些東西,這都旁敲側擊我多少回了,我他媽上哪給他找,我又不像你家大業大,不過你這有點不對勁啊,什麽時候為女人這麽上心過?有情況了?”

“什麽有情況,算是我的下屬,我樂善好施。”

“哦,辦公室戀情啊,哈哈哈哈,不打趣你了,這些情況我會跟林小姐說的,不過那叫楊铮的男人要不要跟林小姐說?”

“少在這試探我,該什麽樣就什麽樣,這是她的案子,你能對我少說甚至不說,但對她要無所隐瞞。”

“刑臺雲你夠大度,連這潛在情敵都放心,小心人家一頓獻殷勤就把你牆角挖走,诶不是你挂啥電話啊…喂?喂?刑臺雲去你娘的玩不起。”

*

林栖已經摸準了刑臺雲的上班時間,隔天早上就在電梯跟他“偶遇。”

她發了工資,但沒敢多用,省下來支付律師費。

不過托黎東南的福,她的早餐水平又恢複到以前的質量。

刑臺雲在電梯壁裏瞥一眼林栖手中的袋子,淡淡道:“今天分量挺足?”

林栖笑着點點頭,“對,黎東南給我買的。”

原來不是楊铮,是另一個男人。

刑臺雲從鏡面裏對林栖溫柔一笑,“多吃點。”

“謝謝刑醫生關心,刑醫生要不要來點?挺多的。”

刑臺雲收回所有笑容,面無表情道:“你留着多補補吧。”

“好的。”林栖依舊笑笑。

電梯上升,人進人出。

兩人都在對方無察覺的時候暗自在電梯壁中窺探對方神情。

待電梯裏只剩兩人。

刑臺雲卻先突兀搭了句話,“林助喜歡釣魚嗎?”

林栖擡起頭。

電梯壁中,刑臺雲對她溫和一笑,“我不喜歡,我比較喜歡吃魚。”

話落的一瞬,電梯門打開,刑臺雲闊步出去。

林栖呆呆愣了兩秒,而後嘴角勾起個輕快的弧度。

她快步追出去,從刑臺雲身邊路過,留下一句,“邢醫生估計是沒聽過一句網絡熱語,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成年人肯定是全都要。”

刑臺雲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望着前面那道筆直輕快的背影,微微蹙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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