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在幹什麽

第24章 你在幹什麽

一方面是紀翎自己配合得不錯,另一方面要得益于賀琢的“殷勤”照顧,總之,兩周過去,紀翎身上的傷口漸漸痊愈了。

雖然某只熱心小狗每天都要給他打至少一小時的電話來繪聲繪色地描述班級裏新發生的大事小事,但是紀翎還是對太久沒去上學這件事深表遺憾,于是下周一的時候,他拎着書包重新出現在了十三班的門口。

紀翎平時看起來冷面冷心,但是他在同學中還是非常受歡迎的,看到他走進來的身影,十三班的同學都是一臉驚喜。他們之前都差不多聽說了紀翎是為了救人才受傷請假在家,雖然不了解具體情況,但對他的崇拜之情還是溢于言表。

“班長,你回來了?”

“诶,紀翎,你身體好點了嗎?”

“班長,這幾天你不在,許老師念叨你好幾次呢!哈哈哈!”

相比于熱情洋溢的同班同學,紀翎本人倒是表現得很平靜,簡單和他們打過招呼後就往座位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紀翎就要挨到自己的桌子了,旁邊的賀琢表情瞬間一變,像是欣喜中帶着點期待,猛然站了起來,搶先接過他的書包放在自己的桌子上,然後替紀翎拉開椅子,在對方坐下來之後甚至還從課桌下面拿出一大包濕巾幫他裏裏外外地擦了一遍桌子。

紀翎對此并沒有太多反應,眉眼平淡,仿佛他和賀琢本身的相處方式就是如此;反觀賀琢,更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眼睛都快站在同桌身上了,時不時還要湊過去和他耳語幾句。

看到這一幕,十三班同學紛紛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表情就像見了鬼一樣。

他們之前不還勢同水火嗎?什麽時候感情這麽好了?

和大家的詫異不同,許舜倒是一臉見怪不怪,甚至還從心底生出點欣慰之情出來。不久前他還在為兩個孩子之間起龃龉的事情發愁呢,沒想到不用人幹預,他們兩個自己就和好了。

兩位當事人沒注意到周圍同學的竊竊私語,所以也就不知道他們的舉動已經在班級同學的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下課鈴一響,好幾個同學拿着練習冊來找紀翎,名義上是想讓紀翎給他們講題,實則也是想滿足自己蠢蠢欲動的八卦之魂。

但是今天他們的算盤全落空了。

賀琢像個石獅子似的守在紀翎的旁邊,正氣凜然地擋住一衆過于旺盛的好奇心:“不行!他剛好沒多久,現在得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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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配上賀琢那張橫眉冷對的臉,大家哪還敢說什麽,只能撇撇嘴默默散開了。

周圍可算是安靜下來了,紀翎剛想說些什麽,就聽見溫纭在前面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聲音哀切,一聽就知道絕對不是普通的煩心事。

紀翎和賀琢默契地擡起頭,然後在後面交換了個眼神。

前者無聲問道——“他怎麽了?上周怎麽沒聽你在電話裏提起來過?”

後者沒說話,而是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後發出“啧啧”兩聲。

溫纭的煩惱還真不是一句兩句話能概括的了的。

自從上上周,小倉鼠從伯恩山的懷裏醒來後,他的心就亂了。

不知道是那天兩顆挨在一起的心髒跳得太過強烈,還是一觸即分的眼神太過暧昧,總之,小倉鼠現在陷入了一種需而不得求而不足,悠哉游哉輾轉反側的狀态。

簡稱懷春。

如果僅僅是簡單的暗戀也就算了,溫纭現在壓根還沒分清楚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了成邵渡,還是只是單純地被他救下自己的行為感動了。

颠三倒四的想了好幾天,溫纭茶飯不思,漸漸消瘦起來。他膽子小,既不敢找人去傾訴,也不好意思在網上發帖問問怎麽回事,秘密在心裏發酵愈演愈烈,正當小倉鼠憋得死去活來的時候,紀翎恰好在這個時間點回來了。

他悄咪咪地回頭看了紀翎一眼。

然後轉過頭。

過了幾秒,他又轉過頭,往紀翎和賀琢中間的縫隙瞟了一眼。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有話要說,紀翎知道他膽小,于是貼心地等着溫纭做好開口前的準備。但他沒想到,膽小如溫纭,也在等着他開口。

兩人之間拉鋸戰有來有回持續了好幾個回合,然後賀琢先忍不住了。他看着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心裏酸氣上湧:“我說溫纭,你要說什麽話就快點說,這一會都要上課了。”

“哦、哦,好,”溫纭終于鼓足勇氣看向賀琢,聲音細如蚊吶:“那你、你先回避一下。”

賀琢:“……”

礙事的人也走了,溫纭終于打開了自己的小話匣子。

絮絮叨叨地說了十分鐘,紀翎已經大概知道了前因後果,但是溫纭仍然沒有結束的意思,還在用氣音訴說衷腸:“唉,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對他是什麽感覺。”

紀翎嘴唇動了動,只不過反應慢了兩秒,溫纭就已經對那天在成邵渡懷裏醒來的故事進行了第二十遍的回味,然後抛出了今天第一個有實質性意義的問題:“今天他經過我的座位的時候咳嗽了一聲,紀翎,你說他會是什麽意思呢?”

紀翎:“……”

他第一次有了啞口無言的感覺,只能仰頭吐出一口氣,假裝重複問題來逃避自己其實也不會的事實:“啊……是什麽意思呢?”

好在掐算着時間從外面回來的賀琢及時出現,把一個保溫杯放在他的桌子上,順口解決了這個問題:“還能是為什麽,他嗓子癢呗。”

然後用下巴對着紀翎點點:“趁熱喝了。”

溫纭在賀琢看不見的地方氣鼓鼓地瞪了一眼不解風情的直男,轉了過去。

好不容糊弄過去這個問題了,紀翎如釋重負,順手拿起杯子,打開杯蓋,裏面水汽氤氲,飄出一股他形容不上來的味道。

紀翎看着裏面的東西眨眨眼:“這是什麽?”

“參茶,裏面裝的人參,給你補身子用的。”

紀翎讨厭喝一切茶與湯,他默默地蓋上了杯口,把杯子拿遠了自己。

俊朗眉梢一挑,賀琢可容不得他抵賴,擰開蓋子就把杯口貼在他的嘴唇上:“快喝一口,我看着你。”

紀翎沒有辦法,只能就着他的手輕輕地抿一口。

上午在賀琢的監督下,一杯子的參茶總算是見了底,到了中午放學時間,班級的同學三三兩兩地去食堂吃飯,紀翎從書包內側口袋裏拿出一個飯卡,還沒來得及裝進衣服裏,一道白光閃過,飯卡已經被賀琢拿了過去,夾在實指與中指之間。

桀骜的眉眼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賀琢以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走,跟我去吃飯。”

紀翎:“……你真的好不講理。”

班級裏還有幾個不去吃飯的同學趴在桌子上午睡,紀翎生怕倔強小狗又鬧出什麽幺蛾子來,只能眼睜睜地順着賀琢走出校園。

春光正好,人行道兩側枝條紛飛,距離校門口沒多遠的地方停着一輛不小的房車,車身漆黑锃亮,車窗上都貼滿了防窺膜,吸引了來來往往不少人的目光。

賀琢徑直走到車前,動作迅速地拉開門,半攙半抱地把紀翎放上了車。

被當成小孩子舉起來的滋味不太好受,紀翎紅着臉瞪了他一眼,轉頭就看到裏面還坐着一個笑意盈盈的阿姨:“下課啦。”

他尴尬得不行,忙說了聲:“鄒嬸您好。”

賀琢也打了聲招呼,然後拽過一旁的小沙發,把坐墊鋪平整,又從上面翻出一個軟枕靠在沙發上,然後碰了碰紀翎,示意他坐在那裏。

紀翎不知道是因為從來沒有被人這麽照顧過還是因為有別人在場的緣故,雖然面色如常,但動作卻顯得有些局促。賀琢的姿态要比他放松得多,就算是坐在旁邊的矮凳上也不耽誤他挽起袖子比比劃劃地和鄒嬸擺餐盒。

“少爺,這個湯是補氣血的。”

“哦,那必須得放在他對面。這個呢?是什麽?“

“這是清炒蓮子,太太讓我一定要帶過來,給您和小翎少爺清心降火的。”、

“……也放他對面。”

紀翎:“……”

過了一會,菜擺好了,為了讓他們倆更自在一些,鄒嬸去了後面的那輛車,把車內的空間讓給了二人。

賀琢大手一揮捧起豬肝粥,送在紀翎面前:“來先把這個喝了。”

紀翎的臉變得和豬肝一個色,上午的參茶還沒消化掉又要喝粥,他不禁幽怨地看了眼賀琢,感覺賀琢好像清宮劇裏給皇帝布菜的霸道妃子。

賀貴妃生得甚是剽悍,皇上在飯桌上稍有走神就立刻被筷頭敲手:“是不是又不想喝?快喝了!”

紀翎縮回手,這個妃子還是投進冷宮的好。

賀琢可不知道他心裏這些彎彎繞繞,不想喝粥他眼裏就代表着不想痊愈。

不想痊愈,這還得了?

賀琢眼睛一瞪,紀翎和他相處了那麽多天,早就知道了他下一句說不出來什麽好話,馬上端起粥,喝了一口。

小狗的臉色馬上緩和了不少。喝了兩口,紀翎想起來了什麽,放下了手裏的碗問道:“鄒嬸吃飯了嗎?”

“在家吃完飯過來的,”賀琢正皺着眉剝蝦皮,嘴裏嫌棄道:“啧,最不喜歡剝這玩意了,費那麽大勁還不夠吃上一口的。”

下一秒,滑溜溜的蝦仁被扔進了紀翎的粥碗裏。

紀翎從粥碗裏擡起頭看着他,後者的臉上還是那副臭屁的模樣:“看我幹什麽?我又不愛吃這個。”

午休時間不算太長,兩人吃飯的速度都很快,一時間沒人說話,車裏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餐盒裏的東西被消滅得差不多了,紀翎把桌子擦幹淨,然後說道:“咱們和鄒嬸打個招呼然後回去吧。“

賀琢按住他的手,從桌子下提上來一個藥盒:“不着急,把藥換了。”

紀翎僵住了,輕輕掙紮着:“不用換了,我好得差不多了。”

賀琢眯起眼睛看着他,目光銳利,像是能透過衣服的下擺一直看到他的疤痕。他伸出一只手擺平紀翎,另一只手三下五除二脫掉紀翎身上的外套:“胡說。”

一截瑩白清瘦的脊柱暴露在空氣中,紀翎十指交握肘部抵在桌面上,上身微微傾斜背對着他。

兩人看不見對方的臉,不過又都不約而同的紅了臉。

蘸着碘伏的棉球在疤痕上輕輕擦過,賀琢看着白皙皮膚上那一道還是有些猙獰的傷口,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他盡力控制着手上的動作,上過藥後又仔細地纏上了繃帶。

空氣裏響起輕輕一聲咳嗽:“可以了。”

“謝謝。”

紀翎轉過身,然而因為動作太快,他忘記了把衣服放下來。賀琢來不及收回眼睛,端着藥盒的手臂就不上不下地懸在了空氣中。

第一,他發誓自己不是要偷看的。

第二,為什麽紀翎的那裏會是粉色的?

紀翎看見賀琢渾身不自在的樣子才後知後覺地趕快把衣服放下來,換完藥之後空氣裏還飄蕩着一股似有若無的藥味,賀琢面紅耳赤地打開車窗透氣,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強調了一句:“今天真熱。”

紀翎假裝不知道有空調可以開:“哦。”

兩人各自平複心情,賀琢拉出來一張床,對着目瞪口呆的紀翎說道:“正好可以午睡一會。”

床上沒有枕頭,賀琢把床布好,才發現剛才換藥的時候,兩個軟枕上沾上了一絲血跡。紀翎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後注意到了鵝黃上面很明顯的一簇嫣紅。

他微微蹙眉:“抱歉,我今天帶回去給你洗幹淨吧。”

說完,他也注意到了床上沒有枕頭,思索片刻,他把軟枕翻了一個面:“這樣枕着也可以。”

賀琢搖搖頭,把兩個軟枕扔到一邊:“不要了。”

紀翎先是一愣,然後心髒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沉。

下一秒賀琢自顧翻身上床,然後在床頭的地方躺下,變成灰毛大狗:“這麽睡,你過來枕着我。”

一下子轉變得太快,紀翎有些哭笑不得。

他走過去在床沿坐下,既然是賀琢自己同意了那他也就不客氣了。毛茸茸的肚皮看起來手感極好,他輕輕地揉了兩下,思忖着擺在櫥窗裏的漂亮毛絨玩具的質感也就不過如此了吧。

變成動物之後羞恥心降低了不少,面對紀翎這樣的行為,賀琢也只是半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後悶哼一聲,用爪子按下他不安分的手:“睡覺。”

紀翎也确實是困了,縮回了手,在肚皮上找了個合适的地方躺下來,沒多久就睡着了。

一點整,鬧鐘的聲音響了起來。

正處于睡夢中的紀翎的時候還有些懵,只感覺枕着的枕頭比自己平時睡得要舒服一萬倍,他閉眼伸了個懶腰,臉埋在枕頭裏蹭了蹭。

然後猛地睜開眼。

他趕緊坐起來,蹑手蹑腳地撥開自己剛才枕着的地方,然後絕望地在那撮毛附近發現了一片可疑的水跡。

紀翎臉紅得幾乎滴血,他一邊在心中拼命祈禱着賀琢再多睡一會,一邊輕輕地用手擦拭着那片灰亮灰亮的皮毛。然而總是事與願違,大狗從喉嚨裏發出了幾聲低低的聲音,然後動了動身子,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

賀琢剛分化那段時間鐘素商以前也願意這麽揉他的肚子,小狗很喜歡這樣,加上身旁的氣息熟悉而舒服,于是賀琢沒多想,本能地伸出舌頭舔了舔眼前的人。

下一秒,他徹底清醒了。

兩人都僵住了原地。

賀琢快速從尴尬的情緒走出來,看着放在自己腹部的手,震驚地睜大狗眼:“你……在做什麽?”

作者有話說:

這個月月末,賀琢看着話費賬單,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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