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瘋了，瘋了
第四章瘋了，林嘉瘋了
那晚林嘉昏昏沉沉，睡得正香，聽着有人在喊：“林嘉醒醒，林嘉醒醒。”竟是心靈導師駱其川的聲音。林嘉一個抖擻，怎麽了，半夜還要翻譯嗎？真是要命啊。
她看見一只關節分明的手，是了，是駱其川的手，那手抓了一疊歐元，從遠處開始甩，越來越近，要到自己的鼻尖上了，林嘉還能聞到鈔票的味道。林嘉伸手正要接過那疊鈔票，鈔票卻化作一團金粉，緊接着，那金粉勾勒出一串數字。
有只手拽着林嘉的腿，林嘉吓了好大一跳，忽地睜開眼，用力地喘氣。
原來是做夢啊，太真實了吧。
“好大一疊歐元吶”林嘉一陣唏噓，心撲通撲通狂跳。太困了，明天還要做翻譯，不敢這時候解夢。她抓過手機，在備忘錄上記下那串數字，然後再次昏睡過去。
駱其川在早餐時見到林嘉，看她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自己今天打扮得是很亮眼，難得穿上了西裝，還吹了個發型，他也知道自己模樣長得還不賴，但林嘉，似乎不是直勾勾犯花癡的人吶。
他在林嘉對面坐下，還沒來得及問，只見林嘉把頭靠近：“我覺得你是我的財神爺”。
駱其川立馬把頭往後拉出一大截“你想搶我劫？”然後再把頭重新靠回來，死死盯住林嘉：“錢雖然是個好東西，但是我勸你不要以身犯險，你是中國公民，異國他鄉的，你要注意國家形象。”
這頓飯吃得精彩，這也是駱其川聽過的最精彩的夢，尤其搭配上林嘉這張臉，和一副掉錢眼裏的模樣，駱其川都得立馬勸一句：“等彩票店一開門你就趕緊去買，一刻也別耽誤”。
起身時還不忘補上一句：“替我也買一注。”
“彩票店也跑不了，下了班再去買吧。”
“還挺沉得住氣。”駱其川由衷感嘆，這姑娘心态挺好。
這一天的工作，駱其川不得不對林嘉多了份敬意。林嘉，不只是在好好翻譯而已。
林嘉可以精準地說出跟産品相關的十分專業的詞彙，他用過的衆多口譯，但凡碰到與化學相關的詞彙，通常只作大類歸納，不作細節處理，林嘉卻不同，她會打破砂鍋問到底，自己十分明白其中原理了，再作轉述，這不僅僅是口語能力上乘而已，駱其川想到一個詞，便是求知欲。
名利場上從來不是只有針鋒相對，談合作，舒适的氛圍尤其重要。駱其川發現林嘉會逗對方笑。他不知道林嘉與對方說了什麽，作為半個商人，原先自己是有點忌諱翻譯說太多與自己本意無關的話，但是假如買手欣然抛出合同，他又何樂而不為，何必與錢過不去，總歸林嘉是個懂分寸的人，他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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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簽單的有不少，一些金額巨大的合同，也約了另外的時間深入交流。有林嘉在的場合，簽的金額是最多的，雖然這是團隊合作，但林嘉表現搶眼，功不可沒，大家心照不宣。
前一天有幾個翻譯背地裏暗搓搓打聽過林嘉的酬勞，駱其川和林嘉剛好經過人群，那憤憤的聲音闖入“憑什麽她拿得最多，我們辛辛苦苦考證一級級爬，憑什麽還比不過一個非專業選手？”
駱其川當時并沒有替林嘉解釋，只是對林嘉輕描淡寫：“你最好有能力抹去我的罪名，證明我不是人傻錢多。”
林嘉笑笑：“你錢多，人不傻”。
駱其川樂了，林嘉說得可真對。
這不，昨天那幾個人現下也閉了嘴。
“實力是最好的證明。”小風可真是個好孩子，這話說到林嘉心坎裏去了。
“翻譯，不止是傳話筒而已。”
“你倒是一點也不謙虛。”駱其川覺得林嘉不謙虛的模樣，有點可愛。
第一天讨得了好彩頭，駱其川善心大發：“大家選家好餐廳吧，不必替我省錢。”
一群人浩浩蕩蕩出了展廳。設計師團隊不參與聚餐。
駱其川瞧着林嘉似乎也不打算去：“我也不是人面獸心想要壓榨你，你想去就去吧，我們的晚餐可以自己解決，回酒店應該問題也不大。”
駱其川這話不假，怎麽也能找到幾個會講英文的，問問路，解決溫飽不成問題。
“工作之餘，我不想太消耗自己。”林嘉覺得發呆都比社交有意思。
駱其川心裏有一雙手在擊掌，眼裏突然發了光。
“你們社恐啊？”林嘉以為精英人士都是侃侃而談的好手。
有一人答：“不是社恐，是不喜社交。”
“二者有本質區別。”
五個不喜社交的人，各自點頭。然後五個人，分道揚镳。
林嘉有件事還沒辦，她托駱其川捎她一程。
駱其川調侃道：“你馬上要成為富翁了，還省這點錢。”
“我得愛錢，錢才會愛我。”
“這話不假。”
“再說了，跟帥哥坐一輛車，我有什麽好吃虧的。”有求于人，嘴巴是得抹點蜜。
這甜頭給得好，因此駱其川這一路捎得，倒也心甘情願，畢竟跟美女坐一輛車，他也不吃虧。
駱其川送林嘉到彩票店門口：“去吧富婆，別忘了替我買一注。”
“你還差這點錢？”
“我得愛錢，錢才會愛我。”駱其川把話原封不動地送還給她。
林嘉興沖沖下車，走路帶風，腳下生花。
駱其川正要讓司機開走，見林嘉突然回頭沖自己喊：“駱其川，如果真的中了，我請你環游世界。”
駱其川拿起手機，給林嘉改了個備注：富婆。他想了想，再改了一次：大富婆。
那天晚上林嘉睡得不好，暴富這樣的事情真的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嗎？財運這事兒真的很玄，沾了駱其川的財運也不是沒可能吧。但是還是不敢看開獎結果，就當是慫，害怕失敗吧。搖搖頭，睡了。
第二天起來，有駱其川的信息。
“富婆，中了嗎？”
要怎麽回呢？我慫？不敢看？呵，幹脆不回。
好巧不巧，關上房門，駱其川也正好出門。
駱其川一點情面也不留：“你慫？不敢看吧？”
林嘉掏出手機，當着駱其川的面改備注。
駱其川看着自己的名字，從“心靈導師駱其川”變為“擁有讀心術的男人”。
“我昨天也給你改了備注。”
“是什麽？”林嘉确實很想知道，在優秀的男士眼中，自己是什麽樣的。
“大富婆。”
…………
林嘉呆在原地，駱其川燦爛一笑，往前走去。
“你就這麽篤定我會中？”林嘉在他背後喊他。
駱其川邊走邊搖頭：“你的內心是富足的。”
駱其川的身影遠去，卻逐漸拔高。
林嘉突然沒了膽怯，手機裏搜搜搜。
“啊啊啊！”酒店頂層的叫聲，響徹雲霄！同時還伴随着雙腳的遁地聲，結實無比。
這頭駱其川還沒走到電梯，聽到熟悉的聲音，咻一下往回跑。瘋了，林嘉瘋了。
他一手扣住林嘉的後腦勺，另一手捂住林嘉的嘴巴：“冷靜，冷靜，注意國家形象，深呼吸，深呼吸。”
林嘉照做了：“好點了，但還有些緊張，怎麽辦？”
駱其川刷卡打開自己的房門,拉着林嘉：“進去。”
輕推着林嘉坐在沙發上“中了多少？”
“你中了400萬歐元。”
“我問的是你。”
“8000萬，歐元。我……我腦子已經不會算了，這是多少人民幣啊？”
“6個小目标。”果然是見慣了錢的人，6億都可以說得這麽雲淡風輕。
“我現在應該做什麽？”
“冷靜，如果不想被搶劫的話。”他雙手扶住林嘉的雙肩，說出自己的請求。
“你不覺得這是不勞而獲嗎？”林嘉擡頭。
駱其川扶額，這女人的腦回路太清奇了。他忍不住笑起來，片刻後他在林嘉身邊坐下“誰又規定運氣不是實力呢？”
林嘉不解，凝望着，等待他的答案。
“有人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可你相信。”多的是每天喊着暴富，卻有幾個人相信自己真的會暴富的？“因為你相信夢想可以成真，所以幸運不止是幸存者偏差，而是你的實力。”
說不動容是假的，駱其川此人，慣會煲心靈雞湯：“我們被教導要立足現實，卻很少有人告訴我們做夢究竟有多美好，因為夢裏的一切太美好了，所以很少有人相信自己配得上。可是你相信，那麽你不是幸運之子誰是？”她夢到了，能迅速聯想到彩票的種類，不僅相信了并且毫不吝啬地分享給了自己。“如果再立足現實，這筆錢，合法，所以不是不勞而獲。”
雞湯不斷，動容不斷。
“還有一個原因，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是上天對你過去8年的嘉獎？或許過去八年，是對你的考驗，你過關斬将，在困境中依然愛惜你自己，愛惜生活，這就是禮物。”林嘉的故事，駱其川多少知道一點，伍伶俐從來不遮掩對林嘉的欣賞。
他以為自己說得動容，誰料旁邊傳來一聲“你學佛的吧？”
這對話實在進行不下去了，駱其川幹脆起身，拉了拉皺起的西服：“我相信科學。”
在去展廳的路上，林嘉問駱其川那筆錢怎麽用。
“又不是我的錢，你自己沒腦子嗎？”
“那你的”林嘉左顧右盼做賊似的突然壓低聲音“400萬歐元怎麽花？”
“捐掉，我又不缺錢。”駱其川睥睨着林嘉“我的那筆捐掉，但是你要請我環游世界的那一筆，你可別想賴掉。”
“你這也太小看我的格局了，你現在就可以開始想第一站去哪裏了。”開什麽玩笑，林嘉可是有骨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