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們見過

我們見過

景徵音長得清秀,說話也溫聲細語的:“寧師弟。”

寧祈颔首,尊敬地說:“景師兄”

然後倆人就不說話了。

景徵音也在困惑自己怎麽能跟着他們一起來魔界,要知道,大比裏他可是倒數的成績。

他那天正在房間裏擺弄他從南疆帶來的奇珍異寶,極道原突然走過來,說:“你去找寧祈,和他結伴去流華派集合。”

“……”景徵音再次問道,“師尊,您确實要我去嗎?其實葉師姐比我更适合。”

極道原肯定道:“對。”

“好吧。”景徵音無奈了。

他是樂修,本就實力弱小,加上天資愚鈍,更是被稱為廢物一個。仙盟每次派發任務,都會繞開他。他不覺得有什麽,也樂得輕松。誰知道極道原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上來就給景徵音搞個大的。

你可真是我的親師尊啊。景徵音搖頭嘆息,倍感壓力。

“這裏!”白琉璃揮手。

寧祈和景徵音走到船上,景徵音溫聲道:“二位好。”

“你好你好。”

今闌趁景徵音和白琉璃不注意,對着寧祈眨了眨右眼,無聲對他說:“小祈長高了。你比我還高了嗎?我們一會比一比。”

寧祈拿劍的手指蜷了蜷。

“今兄,你這船屬實不錯!”一個黑衣男子走上來,他後面跟着一個木着臉的女子,倆人一上來就作揖:“北境沈照意、覃升。”

今闌笑道:“哎,好久不見了。”

覃升說:“我一聽說能跟你一起出任務,心裏甭提多興奮了。不過,唉,我就是一醫修,恐怕幫不了多大忙咯。”

白琉璃陰陽怪氣地說:“覃升哥好謙虛啊。”

“嗐。那可不。”覃升看見寧祈和景徵音,他都不認識,就問:“鐘二少爺怎麽沒來?”

白琉璃撇嘴:“他來了只會拖我們後腿。上次我和二師兄去何歸城,他死活要跟着。結果回來後,就累得睡了一天。我還問他要不要跟我們去了,他說不去了不去了,打死我也不去了。”

她學着鐘若軒的語氣,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也好。他要來,照意得被他煩死,我就有的忙了。”

今闌參加大比,是帶着白琉璃和鐘若軒一起去的。正巧遇上了覃升和沈照意。

鐘若軒對沈照意那叫一個死纏爛打,說什麽一見鐘情,二見傾心。

沈照意面無表情本是常态,後來也被煩得皺了眉頭。因此,覃升氣得要死,拎起他就是幾拳,粗聲道:“小鬼,再來煩照意,小心老子揍扁你。”

鐘若軒被揍得鼻青臉腫,滿地找牙,認慫道:“我錯了,大哥我錯了!”但只要覃升不在場,他仍然得意洋洋地說:“我要讓沈照意做我道侶!”

白琉璃覺得鐘若軒可能并不是真的喜歡沈照意,而是覺得沈照意很強,強到可以和今闌匹敵。

她現在又想了想,覺得或許吧。鐘若軒那家夥,她才不想懂呢。

幾人上了船,船像一只飛鳥“嗖”的一下沖上雲霄。今闌喊:“白琉璃,你要死嗎?”白琉璃忙把速度調平,“對不起對不起,我第一次用這麽大的船,靈力控制不住啊。”

今闌揉眉頭,質疑:“你能行嗎?”

“可以噠!”

另一邊,覃升從乾坤袋裏掏出木柴、兔肉和肥魚,寧祈驚訝地睜大眼。

今闌走過來,把樹枝插進魚裏,說:“這是你跟沈照意一起獵到的?”

覃升熟練地擺起柴火,說:“準确地說是照意一個人獵到的。她那一箭下去啊,黑熊也得哆嗦。”

柴火噼裏啪啦作響,不一會兒,就能聞到肉香。今闌說:“缺了個重要的東西。覃升,有嗎?”

覃升會意,掏出酒,豪氣地說:“那自然是有了。來,我們北境的碎浮雲,千金難買。一人一壺,不醉不歸啊!”

“白琉璃和寧祈不能喝。”今闌接過來,打開就是一口,嘶了一聲,“這酒比你上次給我的寒潭香還要烈。”

“寒潭香算不了什麽,碎浮雲才是我的心頭好。你想,喝酒不就是圖那一時是爽快嗎?寒潭香就是後勁大,但碎浮雲不一樣吶,碎浮雲從頭到尾、從一而終的烈。”

寧祈本來也沒打算喝,把烤好的魚遞給今闌,說:“吃這個。”

今闌拿烤魚時,不小心碰到寧祈的手。今闌擡了下眼,又很快低下去。

白琉璃說:“二師兄喝了寒潭香?你都不讓我喝試試”

今闌咬着鮮美的烤魚肉,理直氣壯地回道:“你還小嘛。”

“哪裏小了,我比寧祈還要大一歲。”

“哦呦,這小子年紀這麽輕的?”覃升詫異道。

白琉璃立馬說:“覃升哥你別看寧祈歲數小,他劍法可厲害了。你還記得周斯奇嗎?寧祈在芷郁山莊大比,可是只用了一劍就破了他的幻境的!”

沈照意用沒有波瀾的眼瞳打量着寧祈,她似乎沒有一丁點的感情,卻有足夠的壓迫感。

覃升贊賞地看向寧祈,舉起酒說:“寧師弟,我敬你一杯!”

今闌用自己的酒壺撞了下覃升的,喝下去,說:“跟你說了,他不能喝。”

覃升責怪道:“怎麽不能喝?誰是天生就會喝酒的?酒量嘛,都是一杯一杯練出來的。大男子漢,怎麽連喝酒都不敢?這可不行,我們北境男兒就沒有一個不會喝的。來,來一杯!”

這覃升。今闌無語地啧了一聲。

寧祈推辭道:“覃師兄,家父禁酒。”

“嗐,你擱這喝,你爹又不知道。”

今闌道:“夠了啊。我們小祈是個乖寶寶,聽話得很。覃升,再逼他喝酒,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

“哦呦。”覃升八卦道,“你倆什麽關系?你這麽護着他?想當初我打鐘二的時候,你就在一旁叫好。”

“那是鐘二欠打。”今闌冷靜道,“你看小祈長成這樣,你打的下去?”

覃升大悟:“原來是看人家貌美啊!”

今闌聳了聳肩,似乎無所謂道:“算是吧。”

聞言,寧祈握拳,瞬間沒了胃口。

白琉璃左看看這個,右瞧瞧那個,隐約發現異樣。沈照意倍感無趣,合上眼。

這時,近處傳來悲凄的旋律。沈照意側頭,看見景徵音坐在船頭,正慢慢地奏着刻有木槿花的琵琶。琵琶名為九十春光,乃極道原所贈。

噼裏啪啦的燒柴聲,偶有起伏的人聲,呼呼刮過的風聲。

在無數聲音中,景徵音擡眸看到沈照意,微收颌,輕挑弦,向她溫和地一笑。

我們見過。沈照意又一次想。不然為什麽每次看見他,我的心口就痛得厲害。可是他忘了,我也沒記起。

前方,天光破開雲層,像利劍劈開黑暗,俨然一副光明聖潔的景象。

景徵音側身去看。光映着他的頭發,風又将它吹起來。沈照意不禁擡手去碰。但倆人隔得太遠,景徵音對沈照意而言像是一副畫,賞得了,碰不得。

“照意,怎麽了?”覃升問。

沈照意複又回到了那個冷酷的樣子。

這時,今闌仰頭喝酒,應當是想起什麽悲傷的往事,他惆悵道:“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客!”

寧祈小聲說:“少喝點。”

“你不懂。我想家了。”今闌靠在寧祈身上,醉醺醺地說。

寧祈道:“我确實不懂。”因為被靠着,他的身體僵住了,不知是該推開還是縱容。

白琉璃解釋道:“二師兄以前在人間過得挺好的,是掌門非要把他帶到流華派修仙。”

今闌反駁:“不對,掌門可沒說我一定得去。”

“但是掌門說的話不就是那個意思嗎?”

覃升躺在地上,打着呼嚕。

寧祈問:“什麽話。”

今闌勾唇道:“說我如果不修仙,就是天煞孤星,注定克盡親近之人。怕嗎?”他撓了撓寧祈的下巴。

寧祈握住他的手,冷聲:“我又不是。”

“嗯?”

碎浮雲确乎比寒潭香要烈,不愧為北境千金難買的特産。今闌現在是頭腦發暈,腳底發飄,不知八方。他随便地對白琉璃吩咐道:“你安排他們睡哪裏,我去先睡了。”

白琉璃呵道:“二師兄你酒量忒差了。”

“嗯嗯嗯嗯。”今闌剛走幾步,差點摔倒,幸虧旁邊寧祈眼疾手快把他托住了。

覃升驚嘆道:“今兄你喝了多少啊這是?”

白琉璃小跑過去,對寧祈說:“我把二師兄送回房吧。”

寧祈無法拒絕,點了下頭。

船有足夠的房間供他們吃喝拉撒。景徵音和寧祈來自于同一門派,自然而然就被分成了鄰居。進各自房間前,景徵音友好地跟寧祈說了一句:“好夢。”

寧祈說:“好夢。”

魔界永劫道上各形各色,有妖與精怪,有道士與魔修,還有凡人。即便是一行明顯是修仙的人走在路上,也不會引來太多目光。這裏來者不拒,最适合放浪形骸。再看房屋建築,更是奇形怪狀,極盡奇思妙想。

白琉璃目不暇接,感慨道:“哇,魔界就是不一樣啊。”

覃升咂舌道:“我以前來這,就不是這樣。要我說,這些年魔界發展得也太快了。怪不知道仙盟要……”

“快看!那裏還有個算命的!”白琉璃跑過去,問地上的瞎眼老人,“那個,請問,您是算命的嗎?”

覃升話還沒說完,尴尬地撓了撓頭。

“下次別在他們面前說這個。”今闌低聲對覃升說,然後跟了過去,對白琉璃傳音道:“你還想算命呢?我們是來出任務,魔界不比何歸城,你不要亂來。”

白琉璃天真地說:“聽一聽嘛,又沒什麽大不了的。而且我看他挺像那麽一回事的。二師兄,求求了!”

今闌知道她因為兒時的事情很信這些,所以只好縱容地道:“行吧。”

今闌問:“一個人多少錢?”

那瞎眼老人睜開眼睛,白琉璃猛地被吓了一跳,連忙躲到寧祈身後。

這眼睛長得怎麽這麽瘆人!竟然是白瞳!她以為他是因為瞎了眼才不睜眼,不過看樣子可能是因為眼睛獨特才不睜的。

那人聲音嘶啞,道:“萬事萬物,皆求緣分。老夫與你們有緣,不收錢。”

聽起來不太靠譜啊。今闌想了想,下意識看了下寧祈,最後決定道:“那你先說我師妹。”

老者笑道:“我說的你們,是指,你、你、你。”他的手指依次點過三人,分別是寧祈、景徵音和沈照意。

今闌可笑道:“……你們算命的還帶歧視嗎?”

“緣分罷了。”

白琉璃自認倒黴,說:“好吧。”

覃升:“唉!”

于是,視線集中到了原本走在後面默默無言的三人身上。

景徵音溫聲說:“我不是很需要,老人家您給他們算算吧。”

而沈照意一動不動,似乎并不想搭理他們這些無聊的把戲。今闌就主動拉着寧祈的袖子上前,說:“那您先看看這個。”

寧祈淡然道:“多謝,但不需要。”

老者大笑,那聲音像是樹皮間的互相摩擦,很是刺耳。他道:“好。老夫也不勉強。收攤。”

“哎,老人家,我說算命的,我給你錢啊!”白琉璃生氣地喊。可那白瞳老人說收攤就收攤,一刻也不停。

今闌無奈道:“唉,別人得不到的,你們卻不珍惜。算個命而已,又不會掉層皮。”

白琉璃怨氣很深地道:“對啊!”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