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二更
第43章 二更
塔納托斯同樣注意到了朝自己射來的那支箭。
它的軌跡奇異、玄妙。
它會命中。
然而——
它不是不可避免的, 同樣可以被捕捉。
即便他還不知道它的具體屬性,還有作用。
少年伸出手,平靜、平常地抓住了那支箭, 神力均勻地包裹住他的手掌,不管是箭尖, 還是箭身都沒有接觸到他的身體的機會。
塔納托斯捏碎那支材質像是鉛的箭, 隐約聽到帶着懊喪,氣惱的驚呼。
阿爾忒彌斯只看到他眼中一閃即逝的銀芒。
他迅速将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确認那支被半途攔住, 捏了個粉碎的箭矢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後, 才完全放下心。
至少在這一箭發生之前。
阿爾忒彌斯并沒有認真——他剛開始瞄準的甚至不是被阿波羅追趕的神,而是阿波羅。
更不要說生氣了。
又不是他自己惹到的麻煩。
現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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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忒彌斯接連不斷地射出他的箭,封去了天上那位有翼的少年神所有去路。
他背着的箭筒已經空了。
最後, 也是真正射向對方的那一箭,是完完全全,由神力凝聚的一箭, 比曾經射向宙斯的那一支還要更快,威力更大。
它瞄準對方的翅膀。
金箭代表愛情, 鉛箭代表厭惡。
被金箭射者會不可自拔地愛上他想讓對方愛上的對象, 而被鉛箭射中者則會控制不住地對他希望對方厭惡的人産生嫌恨,即便他們原本親密無間。
從未失效。
就在片刻前, 厄洛斯還以此懲戒了眼高于頂,傲慢自大的阿波羅, 讓他因此發狂,見識到了愛情的無禮和蠻橫, 讓他因失去戀慕的對方而發狂。
現在, 在那些精準、鋒利到可怕的箭下, 避之不及的變成了他。
他射出的金箭沒有起效,可能是對方原本就深愛對那名少年。
可是,為什麽鉛箭也......?
他的箭是必中的箭。
它怎麽可能會被——攔住?
那支箭射穿他的右肩,釘在了他的翅膀上。
厄洛斯從高處墜落,砸進了森林裏。
年幼的、方出生不久的神根本不曾想過他會受到這樣的傷害。
“走吧。”阿爾忒彌斯完全是一副對待戰利品的态度,“我們現在就去試試神到底能不能被殺死。”
塔納托斯在她後面,還在想兩支箭的事。
那個神的力量很奇妙,給他的感覺有別于其它神。
不過,當着阿爾忒彌斯的面以那種方式射箭,還命中了她。
被從天上射下來完全是咎由自取。
不值得同情。
“要是我沒認錯,那個天性頑劣的家夥那應該是阿芙洛狄忒的兒子。”
不過阿爾忒彌斯只知道她給阿瑞斯生了這樣一個天生有翼的孩子,沒有關注過新生的神的姓名,還有具體的神職。
美和戰争能誕生什麽?總不會是他感興趣的東西。
他們聽見阿波羅的聲音。
“我之前就說過,你的那些小把戲不可能愚弄所有人。”
及時追了下來的太陽神手中凝出弓矢的形狀,怒意勃發,“——厄洛斯,解除那支金箭的效果,讓我和河神的女兒達芙妮恢複原樣。”
“愛情又不是契約,怎麽可能會被解除?”
厄洛斯吃痛地捂着肩膀,蜷縮着朝後退了退,“它只可能自己消失。”
“那就讓它消失。”
阿波羅拼命控制那股抓狂的沖動,“即刻,馬上!”
因為那支箭,他仿佛完全被分割成兩個——一個因為遭到冒犯和愚弄而深深不快,勢要嚴懲眼前阿芙洛狄忒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讓他知道太陽普照天下的神輝不可冒犯。
而另一個。
他只想現在即刻回到被她父親變作樹木的達芙妮面前,像擁抱人體那樣擁抱她,欣賞如她那如秀發般濃密的樹梢,如身姿般動人美妙的樹幹,去感受那顆在樹皮下跳動的心髒。
他想親吻達芙妮,撫摸着樹幹,如同撫摸她的眼睛或臉龐,向她訴說自己的愛意。即便達芙妮會因此推後,閃躲,避開,向後退縮拒絕他的親吻,他的心意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即便他不能讓她做自己的妻子,他也會用她的頭發 ,那些形狀漂亮的枝條來裝點自己的豎琴,他的箭囊,并将它們做成桂冠,永遠地帶在頭上。
——見鬼,要知道他之前明明好感的是缪斯中的卡利俄珀。
阿波羅承認,達芙妮年輕,美貌,眼睛像母牛般清澈純潔。
但他還沒濫情到在已經對其它女神有好感的情況下再去瘋狂、熱烈、不管不顧再去追求一位崇拜阿爾忒彌斯那家夥、并發誓要向他學習,永遠保持貞潔的寧芙,去強吻她,強迫她。
甚至連她變成了一棵樹也不想放過,産生了不能做他的妻子,就做他的樹。
那根本不是他。
阿波羅簡直不敢想象這件事傳出去,自己在諸神——尤其是那些女神的眼中,到底會變成什麽形象。
所以,作為始作俑者,厄洛斯必須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至少他和達芙妮必須恢複之前素不相識的關系。
“我都說了沒有辦法了!”
厄洛斯還從來沒有被如此惡劣地對待過,根本做不到忍氣吞聲,“偉大的阿波羅,你難道聽不懂嗎,愛情就是這樣的,它只可能自己消失!”
粗魯,野蠻,無禮。
是美也是恨。
愛情就是這樣的。
面對咄咄逼人的太陽神,厄洛斯連半點忏悔的念頭都沒有,“而且是你先對我指手畫腳,不允許我使用弓箭!”
“那、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會、使、用、它。”
阿波羅一字一頓,“在我把你拎到阿芙洛狄忒和阿瑞斯面前,當着他們的面打你的屁股,狠狠地教訓你之前,你最好——”
“那你就去找。”
厄洛斯終于把卡在翅膀上的箭拔下了來,嘶了一聲。
他毫不猶豫地将其折斷,踩在腳下,“最好再把宙斯,還有忒彌斯也喊過來,讓他們看看偉大的阿波羅是怎麽欺負我一個小神的!”
“他一直都是這樣,高傲,沖動。”阿爾忒彌斯說,“我就說過,如果他不注意言行,遲早都會受到教訓。”
他把自己和阿波羅的關系撇得很清。
還沒有抵達現場,他原先那股将厄洛斯扒皮抽骨的沖動就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參與到這兩個神的口角和争執裏實在太蠢,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這裏,還不如回去繼續烤魚。
或者幹脆去帶塔納托斯去找他感興趣的那些半神。
塔納托斯完全搞不懂這對孿生姐弟之間的親情。
阿爾忒彌斯冷漠倦怠得好像她和阿波羅完全不是雙胞胎似的,狩獵女神甚至漠不關己地停下腳步,抱起了雙臂,“讓他自己去和厄洛斯糾纏吧,我們有我們的事情要做。”
——理論上說,的确如此。
這是厄洛斯和阿波羅之間的恩怨糾葛,要不是阿波羅突然向阿爾忒彌斯求助,厄洛斯又将箭射過來,他們現在可能還在讨論原本的話題。
但阿爾忒彌斯已經算幫過阿波羅的忙,也以自己的方式報複了。
他們完全可以只管到這裏。
塔納托斯不在意那支射向自己的鉛箭,他只在意自己後來聽到的名字。
阿波羅稱呼那個神,稱呼阿芙洛狄忒的孩子為厄洛斯。
原始神之中恰好也有一位叫做厄洛斯,行蹤成迷,連他的母親都不知道現在在何處的厄洛斯。
人類的名字或許可能重複,但神的名字不會。
他想弄清楚兩個厄洛斯之間是否存在關聯,或許他認不出來,但他的眼睛現在也是塔爾塔洛斯的眼睛。
塔爾塔洛斯肯定能分辨出來,他原本就接觸過厄洛斯。
如果有的話,為什麽厄洛斯會從原始神,變成了阿芙洛狄忒的兒子?
“我還是想去看看。”
塔納托斯越過他,繼續向前,“他的力量好像很特別。”
阿爾忒彌斯只好跟上去,并開始慶幸自己剛剛已經把關系撇得夠清。
“你是說像阿芙洛狄忒那樣令人發狂的力量嗎?”他回想起那一箭,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我只希望他的聲音能稍微小上一點,這樣會吵到森林裏其它動物的。”
“我可不像阿波羅那樣,追了那麽久還不舍得動手。”
他想了一下,補充,“而且我也從來沒有被阿芙洛狄忒的魅力傾倒過。”
“可能因為對象不是他自己,阿波羅還提到了其它的名字。”
“兩支箭。”
塔納托斯好像抓住了什麽,“它們的用途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一個讓人發狂,一個讓人清醒。”
“那我應該是清醒的那支。”
阿爾忒彌斯十分慶幸,“還好你抓住了那支箭。”
“我都沒有辦法避開它,你卻能很輕松地抓住,塔納托斯,你真的好厲害,比阿瑞斯英武多了。”
聽得出來,女神的誇獎發自內心。
只不過表達的方式可能稍微質樸,或者說拙劣了一點。
他們沒有刻意掩飾交談的聲音。
不管是阿波羅,還是厄洛斯,都聽到了。
那種事不關己的語氣涼薄得要命,阿波羅偏偏反駁不了半個字——阿爾忒彌斯之前的确不止一次提起過他的性格問題,只不過都沒有被他放在心上。
至于厄洛斯。
厄洛斯沒想到,自己繼被擅射的狩獵女神一箭從天上射下來後,還要遭受她言語上的羞辱。
——他的箭不可能有問題。
所以,有問題的一定是阿爾忒彌斯。
即便是野獸也知道交/配,繁衍。
然而,狩獵女神神色如常,好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要是她本來就愛他,他們不可能還禮貌地保持現在前後的距離。
“我向你射出的明明是愛之箭,阿芙洛狄忒說得對,你完全就是一個,野蠻的,根本不通人性的神!”
看着逐漸接近的兩道身影,厄洛斯忍不住大叫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阿爾:啊?
謝謝厄洛斯讓他知道原來他那種想法不是正經的正常的貼貼,之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種被擊中感也不是錯覺(喂),到時候你坐小孩那桌,坐大人那桌我怕你被打(不是)
第三更不确定有沒有......!
因為小貓咪一直在騷擾我,所以不排除它可能胎死腹中,不要抱太大希望(。)
感謝在2023-05-20 14:59:25~2023-05-20 21:01: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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