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更
第44章 三更
厄洛斯說, 那是愛的箭。
然而在被那支箭命中之後,阿爾忒彌斯沒有感到現在和過去的自己有任何區別。
他不覺得那是愛。
自然殘酷、崇尚原始法則,強食弱肉, 但同時也有溫柔、可愛的那面。
母鹿會庇護小鹿,未長成的狼會被頭狼帶去學習捕獵……阿爾忒彌斯還見過一窩白枭, 不論是母親還是兄姐都照顧那只最小, 險些破殼失敗的幼鳥,不停分給它食物, 希望它可以活下來。
——那只幼鳥其實意識到自己的虛弱, 從不争搶, 在兄姐為了更多的食物用喙彼此攻擊時,只安靜待在一旁的角落,等待死亡來臨。
可是它被注意到了, 也沒有被放棄。
母親将食物第一個喂給它,兄姐将它圍在一起,帶着它取暖, 一同行動。
阿爾忒彌斯那段時間經常回去看那窩白枭,好奇那只幼鳥的最終的命運。
——到底是成功活下來, 變得健康, 還是漸漸虛弱下去,成為其它幼鳥的食物?
開始時他篤定是後者, 但後來卻開始期待前者出現的可能。
縱然有全部的關心和愛護,那只幼鳥一天比一天虛弱, 它在誕生時就沒有野獸應有那種旺盛、蓬勃的生命力,悄無聲息地死在一個溫暖的白天。
母鳥用翅膀掩蓋住它。
至于它的屍體有沒有成為食物, 被其它的兄姐、甚至母親吃掉, 阿爾忒彌斯并不知情。
那之後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去附近, 等再想起來的時候,那窩白枭早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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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認為,他對塔納托斯,自地下世界的死神,格外漂亮安靜的少年是這樣的一種關心愛護。
關懷漂亮的動物、諸如那些鹿的愛護;還有類似于那窩白枭對最弱小的同伴的愛護。
區別只在于塔納托斯不是那些鹿,更不是白枭。
死神只是外表上看起來有些小而已。
——但這就已經夠了吧。
阿爾忒彌斯像親近那些幼鹿,或者是一朵之前從來沒有注意到過的花那樣親近他,自覺又自然地将其納入了自己羽翼的範圍。
他不覺得有任何不對。
那麽柔弱、安靜、好像完全沒辦法在森林裏生存的存在,他作為此地的主宰者,作為獸群的主人,當然應該給予他庇佑和保護。
如果是愛的話,除了那種愛憐,他應該還會有交/配的沖動才對。
或是像之前那幾匹頭狼那樣,在滿月的晚上嚎叫,展示自己的皮毛、利爪,試圖用年輕和強壯征服心儀的母狼。
阿爾忒彌斯确信自己和那些笨蛋沒有任何相同之處。
……但是,如果是塔納托斯。
不管是交/媾,還是像求偶一樣把所有值得展示的東西都給他。
并被接受。
——光是想,阿爾忒彌斯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歡欣了。
那個不可能存在的,或許在将來和他共享一切的伴侶……也許是存在的。
阿爾忒彌斯想起來第一次見面。
他有預謀地現身,卻發現傳聞中的死神看上去又安靜又小。
明明他才是射箭的那個,卻突然多出來一種被什麽東西擊中的感覺。
原來,這應該被叫做“愛”啊。
“阿芙洛狄忒這樣形容我?”
短暫地走神了片刻,阿爾忒彌斯迅速清醒過來。
“我到底野不野蠻,通不通人情,應該只有和我接觸過的神才有發言權——她不會至今還因為我拒絕了她的邀請,不願意和她成為朋友耿耿于懷吧?”
他露出得體的,寫滿做作的笑容,言辭又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評價那樣驚訝,“那她可真是位小氣的女神。”
“和我熟識的神應該都知道,我是一位熱情、慷慨,對朋友異常真誠的女神……對吧,阿波羅?”
阿波羅根本弄不明白他罐子裏面到底裝了些什麽樣。
他根本想象不出那種溫柔、娴靜的神色會在阿爾忒彌斯臉上出現的場景。
但是他現在見到了。
阿波羅對他的評價頓時又多了一條:裝模作樣。
要不是熟知阿爾忒彌斯兇殘的本性,他可能真的會信也說不定。
“……嗯,至少,你是這樣的姐姐。”
阿波羅擠出來一個稍微不那麽勉強的笑容,“不會有誰能比你做得更好了。”
塔納托斯同樣不認可厄洛斯的指控,在他看來,僅用野蠻形容阿爾忒彌斯未免過于偏頗。
作為狩獵的女神,野獸們的主人,阿爾忒彌斯身上擁有一種粗犷感是正常的,她同樣是自然的象征。
作為朋友,她的确熱情又大方。
作為領主,她對待領地內生存的族群仁慈、不失公正。
只是,不知為何——
明明是事實,他卻總覺得有些古怪。
阿波羅身上,阿爾忒彌斯的身上,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而且,我是發誓要永遠葆有貞潔的處/女/神,比絕大多數神都要堅定,又覺悟。”
他沒有給厄洛斯辯駁的機會,一口咬定某個并不存在的事實,“阿芙洛狄忒那條擁有魅惑能力的腰帶無法影響我,何況是你的箭?”
——那種不對的感覺更明顯了。
塔納托斯隐晦、反複地在她,還有阿波羅和厄洛斯身上來回逡巡。
似乎是覺察到了他的視線,阿爾忒彌斯迅速扭過頭,眨了下眼,做了個“噓”的口型。
于是一切好像又突然正常起來。
那股不對勁的感覺又突兀消失了。
“我的箭不一樣。”厄洛斯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只好反複地強調,“是完全不一樣的。”
不僅僅是他的母親阿芙洛狄忒這麽說。
在誕生的時候,在對着準備給自己起名的母親說出自己原本就有的名字,告訴她,自己是愛的時候——他就隐約意識到自己和她的不同了。
後來的那些實驗讓厄洛斯更加确信這點。
阿芙洛狄忒只能讓其他的神喜歡上她,但他卻能任意操控其他的神,讓他們去瘋狂迷戀原本不可能會喜歡的存在,或者讓情況完全反過來。
即便是那位諸神之王,他可以自信地說,無法逃脫他箭的影響。
“不是因為你是處/女/神。”
他還是覺得阿爾忒彌斯本身就有問題。
厄洛斯有些後悔因為厭煩阿波羅的追趕,對着他的援兵射出那樣的一箭了。
他應該再去射阿波羅,阿波羅的那些反應才正常合理。
“我的箭不可能失效,你肯定原本就喜歡他。”
阿爾忒彌斯看向他,以一種奇異、莫名的目光,“阿芙洛狄忒粗魯、愚蠢的兒子,你難道不知道,作為處女神,如果我對誰動心,誓言是會被破壞的嗎?”
“停止你對我友情的侮辱吧——我的誓言可至今還在。”
“金箭是愛情,那鉛箭又是什麽,你打算對我的朋友做什麽?”
他開始關注另一件同樣重要的事。
阿爾忒彌斯可不會忘記,那支箭險些射中塔納托斯。
“是憎惡,沒有理由沒有理智的憎惡,就是因為他向我和那位叫達芙妮的寧芙射了相反的箭,我才會追趕他。”
阿波羅搶先回答,臉上滿是倦怠、厭煩。
然而,提到達芙妮這個名字時,他的語氣又變得悲傷而強烈起來,滔滔不絕地訴說着被拒絕的難過,還有自己對變成樹的寧芙的那不會随外形而消逝的愛慕。
塔納托斯很慶幸阿爾忒彌斯是一位處女神,他完全無法想象他被金箭的魔力影響的樣子——即便現在有一個現成的參照在他眼前。
他們已經是同盟關系了……再去找一個新的、合适的對象去結盟會很麻煩。
何況對方也未必能像阿爾忒彌斯那樣給出他想要的,能通過野獸的耳目知道那麽多的消息。
總之,阿爾忒彌斯是處/女/神,真的太好了。
他隐約聽到細微的、什麽東西摩擦的聲響,但很快又消失了。
阿爾忒彌斯大步走上前。
他看見她講厄洛斯提起來,只用了一只手,相當輕而易舉。
塔納托斯有時都覺得她高大得過分。
更不要說是看上去只相當于人類七八歲大,又矮又小的厄洛斯。
被奧林匹斯山上的那些寧芙、還有部分女神親昵地稱作“小愛神”的厄洛斯根本不知道狩獵女神在發什麽瘋。
他被那股狂暴的氣息鎖定了。
阿爾忒彌斯盯着他,碧綠的眼睛仿佛某種理智全無的兇殘獸類,露出尖銳的,同樣像野獸的犬齒。
明明只有人類才應該懼怕野獸的爪牙,而厄洛斯是神。
可他還是不受控地顫抖起來,伴随着肩頭,還有翅膀上的傷口的劇烈疼痛。
“如果我以後再看到你在我、或者我的朋友的視線範圍內徘徊——”
她停頓了一下,“我會直接将你射穿,然後,把你身後的這對翅膀拔下來。”
——她說的是真的。
——她真的敢這麽做。
厄洛斯驚恐地掙紮起來,不顧身上的傷勢。
在那股鉗制松開的瞬間,他晃晃搖搖,逃也似的,用翅膀忽高忽低飛離了這片森林。
在他離開後,塔納托斯才想起來,自己的問題還沒有問。
他總不能現在跑去奧林匹斯山找阿芙洛狄忒。
作者有話要說:
是這樣的,剛剛去買東西,發現超市貨架上的阿爾不見了,就過去問老板,老板說:裝起來了。
沒有意識到這是愛前的阿爾:(開屏)(毫不掩飾)(盡情釋放魅力)(搶着表現)(知無不言)
意識到這是愛的阿爾:(整理羽毛)(優雅)(端莊)
小塔:你說得都對,但是我問題還沒有問
*那個鳥品種忘了,是之前看的紀錄片還是啥的案例_(:з」∠)_
加更還差7000(?)還是9000(?)數學不好算不清了,總之差不多明天加後天,最多大後天!多比又終于是自由的小精靈了提前和大家說再見,我去打王淚啦啦啦啦啦,不過日更還是會準時的麽麽麽!
以及要貓的我勸你們慎重,碼字官的品種是橘,屬性為豬,是我以舊換新倒貼錢送給基友,基友都不要的那種(輕輕)而且是公貓,因為胖,有時候看上去會很……中年油膩男(。)
感謝在2023-05-20 21:01:45~2023-05-21 00:50: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鸾姝、Doris 2瓶;55187740、已宏、Рассвет、今天養貓了嗎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