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52.打臉 我有男朋友了

第52章 052.打臉   我有男朋友了。

林家的宴廳在公館一層, 近百米,長桌能容納幾十人。平時不開,只在辦家宴等才開放。

林落凡換好衣服過去時, 已有些叔伯姑嬸親戚到了, 三三倆倆正圍在餐桌的一角喝茶寒暄。

除夕家宴,大部分人都精心裝扮過。輝煌燈火下, 乍望上去仿佛一場鬥豔的名媛宴。

林落凡沒太化妝。一是原就提不起興趣見這幫人, 二是沒打算久待,只想着象征性地露個臉就回去了。

進去後,她一眼看到林西宴, 正幫着林雄天待客。

見她來了, 林西宴似乎還松了一口氣, 安頓好一位剛來的遠親姑姑走向她。

“先去旁廳, 我ipad在那兒, 你去待會兒, 等開始前我叫你。”

林落凡本來也不想假模假樣地待客,見林西宴早就将一切給她準備好了, 笑嘻嘻調侃了兩聲絕世好哥哥。

林西宴哼聲戳了她一腦袋, “我是怕你給我惹事。”

林落凡無所謂聳聳肩, 跑去偏廳躲着去了。

……

林家內部的根系十分複雜。

林家主營奢侈品生意,發家較早。家族盛起于她爺爺那一代。老爺子孩子多, 又曾離過兩次婚,光是同祖母的姑姑叔伯就有五六個。

她父親林雄天.行大,在老爺子去世後接手了林家最主要的幾大部分産業, 自然,也就成為了某些人的眼中釘。

有利益的地方就永遠有紛争。血脈親情,利益跟前都不過泡沫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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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叔、四叔不服林雄天, 同她家這一脈早已明争暗鬥許久;三叔、五叔和大姑六姑在商業上頭腦不多,抱着她家這一脈的大腿,不求大貴,只求穩吃個“皇饷”。

然而她家自己內部還兩極分化。三叔五叔欣賞林西宴的能力,又認為他是原妻之子,在繼承人選的戰隊上選擇了林西宴;六姑保持中立;大姑知曉林雄天心中偏愛蘇芝芝母子,同蘇芝芝交好。

這還光是她親祖母這一系。

若再加上後祖母那一系,更是一團麻。

奪嫡一樣。

林落凡每次想想都覺得頭疼。

八點五十,林西宴偷空過來叫林落凡。要開宴了。

林落凡嘆氣走去餐廳。

因為今年是林雄天一家做東道主,又是本命年生日,林雄天一家坐在主位。

林雄天坐長桌最東側,左手往下是蘇芝芝、林西寒。

右手邊往下的首位空着。繼而是林西宴、林落凡。

空位代表柳菡。

然後是大姑一家、三叔一家、五叔六姑……往下排。

自從林家老爺子逝世後,二叔四叔在過年時就極少參加家宴。

晚宴開始,林雄天致辭,無非是些新年好的祝福語一類。

而後桌下的人們也都笑着回些新年好、生日快樂的祝福雲雲。等過九點,保姆們便一一有序上菜。

林落凡從不喜這種場合,好在熬過宴開始前那段虛與委蛇就能輕松許多。

外人都知她與林西宴同林雄天關系僵,也知林落凡是林西宴教養長大的,不想讓林西宴被诟病。整個過程基本就只默不作聲地吃東西,充當一個透明人。

“雅希今天打扮得可真漂亮。”

宴席過半,桌上大部分人基本都是放松狀态了。

坐她斜對角的蘇芝芝突然笑吟吟說:“頭發上還有兩只小兔耳朵,真別致。”

林落凡對面的大姑姑頓時就笑起來,回道:“她今天特意準備的,說是大舅過生日,又是本名年,帶兩只小兔耳朵,應景!她說就當做是小兔給大舅送祝福了,添喜氣!”

她們兩人說的是大姑姑家的女兒馮雅希。聞言立刻放下筷,甜聲朝着林雄天笑。

“對,今年是兔年嘛!難得過年夜是大舅生日又是本命年,天選的日子。我就當是小兔子給大舅祝壽,祝大舅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林雄天聞言就歡欣笑起來,蘇芝芝和大姑姑也笑。

林落凡默聲喝着湯,沒忍住擡眼看了馮雅希一眼。

馮雅希收回的視線時,不偏不倚恰與林落凡的碰上。

她一僵。

旋即林落凡笑了下,不再看她,低下頭繼續喝湯。

那笑平平常常,也沒什麽輕蔑嘲諷之意。可看在馮雅希眼裏卻變作了另一層意味。

大姑姑也敏銳察覺了她那一閃而過的神情,盯了她一眼又笑說:“想起來,落凡也有段日子沒回北川了吧?聽說是去南川處理之前那個事去了,怎麽樣了?許家那孩子怎麽說?”

林落凡舀湯的手就微頓在一半,她臉上的笑消失了。

林西宴微微蹙起眉。

說起這個,馮雅希才似乎找回來點自信,挺了挺腰板得意睨了她一眼。

馮雅希和林落凡今年同歲,一樣在北川大學。

只是當初她成績不大好,廢了挺大一番力氣夠了個冷門專業的尾巴。私下通了不少門路才終于轉去國商院。

對于林落凡來說,馮雅希不過就是個不熟的親戚。

可于馮雅希,林落凡算得上是她這輩子最讨厭的陰影。

說來奇怪,馮雅希一直覺得,像林落凡這樣的人,本該是最受老師家長等長輩讨厭的人才對。

她從小就自負狂妄不得安生。滋事、打架、賽車……什麽不讓做就非要去做什麽,最大的能耐就是唱反調。

可偏偏,也不知是柳菡的基因的緣故,還是有些人就是天生得老天偏愛。長了那麽一張臉不說,且無論她怎麽鬧、怎麽作,在學校裏永遠有一群人前仆後繼地追捧,在成績上也永遠名列前茅。

在林家,一個林西宴,一個她,光是在那兒站着,就能把所有人的光芒蓋過了。

北川這圈子裏,但凡提起同齡小輩,誰不贊上一句林家兄妹超群拔萃天之驕子?

不服不行。

可她就是不服。

直到閨蜜門這檔事發生後,才讓馮雅希從林落凡身上尋到了些優越。

林落凡聽得出大姑姑話裏的陰陽怪氣,不想在現在生事,平平說:“沒怎麽說,他不願意作證,就沒再說了。”

究竟是不願意作證?還是事實擺在那兒拿不出僞證?

大姑姑眼底的意味微妙流動,又笑盈盈地面向了蘇芝芝。

“嗐,其實我說,這小孩子啊,偶爾犯了錯都是正常的,倒也沒必要非要刨根問底,知錯就改就好了,說太多了反而多說多錯是不是?”

她三言兩語內涵林落凡敢做不敢認,林落凡唇線微抿。

蘇芝芝心思澄明,很快故作艱難解圍般讪然笑了,“什麽錯不錯,大姐你誤會了,那件事真就是誤會,落凡跟許家那孩子是真的早就有婚約,小年輕的情趣罷了。”

雖是這麽說,可個中緣由所有人都一清二楚。這會兒近處的這一圈也聽出了這邊在說哪檔事,八卦之心使然,互相心照不宣遞眼神。

馮雅希的臉色愈漸得意。

林西宴心底早生不悅,偏頭看林落凡。

她雖表面未有任何表現,可他知道她在忍。

但凡這幫人再多激兩句,憑她的脾氣可不一定會發生什麽。林西宴心下思索着怎麽帶她離開這。

就這時,林落凡的方位忽傳來清晰冰冷的“當啷”一聲。

周圍一瞬俱靜。

所有人下意識噤聲看向她。

林落凡将湯匙丢進瓷碗裏,幽幽嘆了口氣,慵懶地坐直。

她方才平靜斂着睫,面無表情誰也沒看。這會兒眼睫緩緩輕擡,掃過面前衆人。

馮雅希莫名有種錯覺。林落凡的目光只是平平地從她這兒一掃,可卻無端令她覺得有種極懾人的氣場溢于她的眼眸,竟令她不由自主心弦一悚。

她目光最後落到蘇芝芝臉上,蘇芝芝屏息僵了僵。

“小媽。”林落凡只是盯了她幾秒,而後倏然勾唇,“謝謝您替我說話。”

她唇角雖在笑,眼睛卻沒有半點笑意,聲色緩緩道:“不過,婚約什麽的,就免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話一說完,又仿佛是石子落湖激起浪花。周遭一圈人又或驚或訝地交頭接耳。

林雄天盯着她詫異擰起眉。

林西宴一直緊繃的心弦卻無聲松下來。

她沒走沒鬧,也沒甩臉色。看來,有些事她是注定要在這個場合說了。◇

“……有男朋友了?”蘇芝芝自然也沒料到林落凡會說這麽句話,愣了兩秒後視線輕瞟過林雄天。表情壓不住心底的狂喜。

在蘇芝芝與他們兄妹倆周旋暗鬥的這麽多年裏,最喜聞樂見的無非是他們兄妹倆自己出錯。出錯了,她才有機會添筆加墨趁機潤色。出得錯越多,她與林西寒母子倆的機會自然也更多。

“對。”林落凡沒有遺漏掉她神色裏那一閃而過的喜意,不緊不慢道:“那個人,你們都認識。”

這倒讓蘇芝芝和林雄天徹底心生疑惑。蘇芝芝懵了懵問:“誰?”

“顧星河。”——

這名字一出,讓整個餐廳裏的人都不禁頓了頓。

不知道的交頭詢問着這是誰,知道的更覺驚罕。

相比林家旁支,在林家待久些的保姆傭人們對這名字知曉得更熟些。一些一直在旁候着收盤添菜的保姆愕然交遞着眼神。

林雄天身後的趙鵬飛面露訝異。

“……顧星河?”蘇芝芝也訝然,似乎也回想了半天才想起說得是誰,“是那個……以前在我們家待過,她媽媽做保姆的那個?”

林落凡一瞬不瞬盯着她,“是他。”

她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倒是林雄天還有點懵然,疑惑問:“哪個?”

林落凡的目光審視般刺了林雄天幾秒,又落回蘇芝芝身上。

蘇芝芝語氣故意怪裏怪味,“落凡啊,雖說……星燦這婚約你一直有些抵觸,但是一切都還沒敲定,都還是能商量的。你怎麽偏偏要和一個私生子好呢?你……”

林落凡撲哧一笑。

她笑得莫名,令蘇芝芝不解其意,下意識停了話疑惑望着她。

一桌人除卻她也都十分不解極了,林雄天神情裏的狐疑愈來愈盛。唯有林西宴目光平靜,甚至唇角浮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林落凡的笑又一剎消失了,眸光冷色收斂,筆直地刺向蘇芝芝,“你怎麽知道——他是私生子?”

蘇芝芝臉色倏凝。

她慵懶靠在餐椅靠背上似笑非笑,目光直挺挺地鎖着她,分毫不放過她每一分神情變化,“就連我,都是重新遇見他之後,才知道的。”

“……”

林落凡本沒打算在此時此刻将這件事亮開來。她的确為許星河當年不告而別的原因憤憤難平,也極希望能夠将事情查個一清二楚。可這件事是家事,更是她的私事,她不希望成為這些親戚口中的笑料。

可她斷不能容許,這些人當着面,就敢踩着她的臉欺淩。

撥開搭在身上的餐巾,林落凡舒舒頸骨輕飄飄站起身。

“其實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當初都說,顧星河走了,那他走之前,總有一個人,是最後見到他們的人。”

她盯着蘇芝芝緩慢繞過餐椅往上席的方向走。繞過林西宴、繞過柳菡的空位,最後走向林雄天。

蘇芝芝被她盯得心頭發毛,抿唇偏過視線不跟她對視。

林落凡嗤哂收回視線。

“那誰能告訴我,當初最後見到他們的那個人,是誰?”

她步調慢悠悠,停到一個人的身前。

察覺到腳步在自己的身後停下,林雄天既不解又不耐,冷肅着臉回頭看她,“你在鬧什麽。”

林落凡面朝得卻壓根不是他,而是趙鵬飛。

她背對林雄天,不答話,冷盯着他身後的趙鵬飛的眼。

底下坐着的大姑姑三叔五叔等早就聽懵了,雖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但長了眼的都看得出這之間怕是有什麽不可說的貓膩。一個兩個全部屏息朝這邊看。

“爸。”林西宴看出林雄天眉眼間的不耐在加深,淡淡接了話,“您還記不記得,當年外公去世,我和落凡回南川吊唁,回程高速路遇大火,在火裏救了落凡的人。”

林雄天像是想了很久才想起,“那個男孩?”

林西宴肯定。

林雄天:“他不是走了?”

“沒錯。”再接過他話的卻是林落凡。她目光始終凝盯着趙鵬飛沒挪移開片寸,唇角輕挑意味深長朝他笑。

“所以啊,我就想知道,他最後見到的人是誰?明明他媽媽和他,都是我哥留下來照顧我的人,怎麽就一聲不吭說走就走了?就算他要走,是不是也該告訴我們一聲才對?”

“那當初那個告訴我他們走了的人,是不是就是最後見到他們的那個人?那他說了什麽?顧星河最後又說了什麽?”

趙鵬飛定力極強,神色如常靜靜與她對視。

倒是桌下的蘇芝芝臉色漸漸不好看了,沒人看得見桌下她的手在收緊。

林落凡也是在那天聽許星河說是趙鵬飛令他們離開的事情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一些早被她忽略遺忘的事實。

那年她生日會,遲遲等不到顧星河,她從生氣到焦急到擔憂到最後瘋了似的尋。就是趙鵬飛曾過來告訴她,他們走了。

許星河說出趙鵬飛的名字時,她曾懷疑過,這事是林雄天下的命令。

畢竟,趙鵬飛是林雄天的左右手。

可若林雄天知道這件事,他不會是這個反應。

可他若不知道,趙鵬飛又是哪來的資格和權利去做這件事?

并且他還是堂而皇之的,以她與林西宴的名義,趕走的他們。

趙鵬飛微微笑了,“大小姐,我當時的确見過他們,可他們當時只告訴我他們要走,其他的什麽都沒說,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回了許家……”

林落凡又笑了,“趙叔,剛剛有人說他們是許家人了?”

趙鵬飛一頓。

仔細地回憶她方才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地變了變神情。

蘇芝芝急躁地睇過去了一眼。

林落凡笑語如蘭,“況且,你不是我爸的人麽?”

那怎麽她爸不知道的,他知道?

她爸不知道而她小媽知道的,他也知道?

後半句她沒有明說,但一屋大部分人都不是心思淺的,話裏話都聽得懂。

林雄天面龐幾乎是瞬間沉成黑色。一屋人感知得到他的氣壓在蔓延。

林落凡不知道蘇芝芝和趙鵬飛究竟是怎麽沆瀣一氣到一起的。他們是什麽關系?瞞着林雄天都做過什麽?目的是什麽?她都懶得知道更懶得管。

可她了解林雄天。

他雖喜歡蘇芝芝寵着蘇芝芝,卻也忌諱任何人在他的家業上插手,更何況是這種背地拉攏。

“我吃好了,先回了。”林落凡點到為止,回頭對林雄天說:“爸,祝您生日快樂。”

她悠悠踱步往餐廳外走,到一半時又忽停下來,偏眸睨向馮雅希。

“對了,兔子是不會說話給人祝壽的,會說話的兔子,那是妖怪成了精!”

馮雅希臉色頓時僵白。

林落凡的視線又掃過一臉吃癟的大姑姑落在蘇芝芝臉上。

“當然,也不是每個成精的妖怪都有犄角尾巴,有些長得可比人還像人,還專吃人。眼睛得擦雪亮了,才能辯得清!”

見到蘇芝芝幾近崩壞的臉色,林落凡翩然轉身,一派悠閑走出餐廳。

屋內一桌人神色各異,眼觀鼻鼻觀心,望向蘇芝芝的眼神不由自主有多了幾分奇異。

“爸。”林落凡出了餐廳後,林西宴緊跟着起身,“我知道,因為我媽的關系,你一直不喜歡我和落凡。”

他身材颀長直挺,身影被水晶燈斜映在林雄天臉上,沉冷如山影。

“可你把我們生在這世上,我們兩個沒有選擇。我也希望您有時候能保持清醒,想想我和落凡身上流了多少我媽的血,林家在商場紮穩的根裏又有多少柳家的血。更何況……”

他盯向蘇芝芝,聲涼如冰,“我們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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