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吃醋

吃醋

沈晚吟回府後,眼底卻閃爍着一種堅定的光芒。

翌日,破曉時分。

沈晚吟去向母親請安,并與母親講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沈母看得出女兒自從和離歸家,幾乎不與人打交道,總是悶悶地不出門。

想是和離受了創傷,她見到女兒眼中回複了往日的光彩,自然也是支持的,只是……

她在心裏權衡着,男子經商本就不易,更遑論女子,可是女兒喜歡。

“阿吟,你有喜歡做的事兒,阿娘自然支持。”

最後,她目光裏露出幾分無奈,還是妥協了。

沈晚吟眼中瞬時流露出如星星般璀璨的光芒,如小女兒般鑽進母親的懷抱。

“多謝阿娘。”

沈母輕哼一聲。

“你可別高興的那麽早。便是我同意了,你父親也會阻攔的,他可不似我這般好說話,你想好如何應對了嗎?”

沈晚吟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過,阿娘,我也想試試,我自己到底能不能不依賴任何人過好我的生活。”

她如今經此一遭,也是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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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眼中女子最好的歸宿便是嫁與良人,相夫教子,可卻一輩子時光都只在內宅中消磨了。

她曾經敬佩過班昭能夠入朝為官,修訂史書,可卻也還是按照軌跡,嫁給了李恪,可卻落得如此結果,她不願自己日後如此渾渾噩噩度日,她要不依附于任何人生活。

見女兒如此堅定,沈母眼中不乏欣慰,拍了拍她的手。

是夜,寒星稀疏。

沈晚吟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父親。

沈征卻一口回絕。

“女子經商,簡直荒謬。”

沈晚吟早已預料到父親會這般反對她,她欠了欠身,不慌不忙地回答。

“古有班昭入朝為官修訂史書,女子經商前朝本就有先例,父親也不必這般堅決。”

沈母也附和道。

“阿吟的話我贊同,老沈,我看你莫不是聖賢書讀得都成呆子了吧,不然怎會這般迂腐不堪?”

“再者說了,阿吟和離後過的日子你我都看在眼裏,她日漸消瘦,像一尊提線木偶一般,日複一日重複着,你難道想看見她一直沉寂下去?”

說到此處,一抹淚花兒悄然映在眼眶裏。

聽到自己夫人也不站在自己這邊兒,可偏偏自己又奈不得她,他胸前積起一團怨氣,濃黑的眉峰凸起。

“好了,夫人,我是迂腐,可我更擔心的是阿吟的安危,女子經商既會受世人指摘,更會面對許多的困難,阿吟她一個女子能夠應付得了這些嗎?”

他此番話倒是不假,這也正是沈母所擔心的。

沈晚吟卻向他們遞去安撫的眼神,柔和的嗓音裏卻透出一種倔強。

“既然做此決定,阿吟便知此後必然會面對許多兇險,可是女兒不怕。”

這一刻,時光靜止如斯。

沈氏父母都心底有個聲音暗暗作響。

原來,在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阿吟已經變得成熟了。

“好,阿吟如今能夠獨當一面了,為父也很是欣慰。開店有何難處,可來尋父親。”

他目光裏的一片柔和仿佛要化作水,滿溢出來。

沈晚吟倒真不跟父親客氣,唇角揚起一抹弧度。

“父親,阿吟正有一事相求。”

“哦,說來聽聽。”

沈征側耳傾聽。

“店鋪開張需要資金,女兒資金不夠,想要父親借女兒一些銀兩,不過父親放心,女兒這錢不白借,這錢便當父親入股了,将來店鋪盈利了,一定給父親分紅。”

她柔着嗓子說着。

“哈哈。”

屋內,交談聲陣陣,一片溫馨。

窗外,一枝竹子調皮地側着身,向着窗內的方向,仿佛聆聽些什麽,竹葉不時飄落,沙沙作響。

沈晚吟在征得父母的同意之後,便開始着手店鋪開張的事情。

最重要的事,自然是開張所需的銀兩之事。

沈家是江南名門,銀兩自然是夠的,沈征本來想要全部出資的,可是沈晚吟卻并不想完全依賴父親,委婉的拒絕了父親的建議。

“父親,您相信女兒有這個能力的。”

沈晚吟淺淺一笑,眸中盛滿了層層星光。

沈征并不想女兒受委屈,到處求人出資商鋪,可是見女兒如此果斷,也只好同意了。

一連幾日,沈晚吟忙得腳不沾地。

拜訪了好幾位當地的商人,雖然欣賞她的才識,可是見她是個女子,最後還是拒絕了。

這日,沈晚吟在醉仙樓雅間又請了幾位商人。

“沈娘子的意思,我們知道了,只是我們還需要謹慎考慮一番。”

考慮,不就是開一間鋪子的小事,他們平日裏從手中流走的銀子不知有幾百兩,幾千兩,這話,卻已經是委婉的拒絕了。

沈晚吟沒有強求,做生意,還是彼此心甘情願才好。

她揚起一抹笑容,與他們告辭。

走出那座酒樓,沈晚吟睫毛低垂,彎彎的柳月眉上,如同籠上了層層輕煙。

原來,一個女子想要辦成一件事,是如此的難。

她這樣想着,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醉仙樓面前的湖畔。

一陣微風拂過,湖水碧波蕩漾,閃爍出粼粼的光芒,湖水清澈見底,青綠色的柳樹影子一覽無餘。

她站在湖邊,臉頰緩緩揚起,閉上眼,感受這片刻的安靜,感受着一縷發絲被風輕輕撩動,調皮地滑過臉頰,留下一抹淡淡的癢意。

“沈姑娘好興致。”

沈晚吟耳畔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沈晚吟慢慢地掀開眼,慵懶的看着他。

心底卻在想着,這厮,怎就陰魂不散。

程淮序卻仿佛知道她心底所想,唇角輕勾。

“今日我與友人來此泛舟,竟這般湊巧,又遇見了沈姑娘。”

沈晚吟只覺覺得這金陵城內怎得這般小,哪哪都能碰見他。

可是後來,她知道了,原來這是某人刻意為之。

饒是心底有些詫異,不過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真有一位白衣公子眉目含笑,正立于湖畔。

“那我就不打擾程公子與友人的雅致了,告辭。”

她欠了欠身子,便從他身旁走過,步履從容。

就在這時,那位白衣公子卻徑直走了過來。

“長策,認識了這樣一位漂亮的姑娘,還藏着掖着,不夠兄弟。”

他一邊笑着,一邊打趣。

沈晚吟卻覺得他誤會他二人之間的關系了,欲要開口反駁。

那位公子卻如發現了秘密一般,捂着了自己的嘴,眼底劃過一抹狡黠之色。

“不用解釋,我都懂的,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會到處亂說的。”

可是,他在心底裏已經開始盤算着要告訴誰了。

沒想到程淮序這般冷清性子的人,竟然會主動與姑娘搭話兒。

他打量着沈晚吟,心底輕啧。

小臉精致,雙眸如同盈盈秋水,櫻唇微抿,卻勝過了春日裏最嬌豔的桃花,比京城裏那些庸脂俗粉不知強了多少倍。

相較之下,他自然是覺得這姑娘很是清麗動人。

面對着這位公子毫不掩飾的打量,她心底有幾分不悅,正要出言訓斥。

身側程淮序卻先開了口,嗓音冷淡。

“蘇煜,再如此無禮,便是沈姑娘寬容大度,我也定要教訓你。”

蘇煜聽到“教訓”二字,不知回想起什麽,讪讪地收回了目光,舌頭抵了抵後槽牙。

程淮序這家夥,有異性沒人性,枉他們做了這麽多年的兄弟。

可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低頭便是。

他低着眉,向沈晚吟致歉。

“沈姑娘,對不住,是我冒犯你了,我就是有點好奇······”好奇能得到程淮序青睐的女子是什麽樣的。

沈晚吟倒沒真想和他一般計較,淡淡地回他。

“無妨,我觀蘇公子是個直爽之人,倒也有幾分有趣。”

程淮序的氣息卻冷了下來。

有趣,不過才見第一面罷了。

他和她可不止見了一面,她卻始終對他退避三舍。

蘇煜卻聽了沈晚吟的話,心底美滋滋的,一時有些得意。

“沈姑娘果然慧眼,我蘇煜今日交定你這個朋友了。”

“不知在下可否邀請沈姑娘到湖中舟上一敘?”

蘇煜笑嘻嘻地說着。

沈晚吟卻有幾分猶豫。

程淮序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猶豫,悄悄地給蘇煜遞了個眼色。

蘇煜心領神會,開始故作可憐。

“唉,我這還是第一次來金陵,人生地不熟的,也沒人與我講述這金陵的風土人情,看來要虛度此行了。”

說完後,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沈晚吟見他是個直爽之人,便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沈晚吟坐在舟中一側,程淮序和蘇煜坐在另一側,只是程淮序坐在她的對面。

待小舟劃至湖水正中央,她卻後知後覺,自己好似上了當。

這人可不可惜,與她又有何幹?

她清了下嗓子,斟酌着開口。

“這湖是宣和年間,江南遇了洪災,皇帝命金陵太守開鑿的,用來引水的。”

“在下還有事情,恐不能陪兩位泛舟了。”

蘇煜偷偷瞥了一眼程淮序,依舊淡定的喝着茶,心底恨鐵不成鋼。

“沈姑娘可有難事,不妨說出來,說不定我們能幫上什麽忙呢?”

沈晚吟覺得經商之事不太合适與他們講,猶豫了下。

蘇煜也慣會察言觀色,見沈晚吟有些為難,也會遞臺階,笑了笑。

“沈姑娘既然為難,那我便不問了。”

沈晚吟覺得經商之事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自己猶豫反倒顯得不那麽光明磊落。

“不瞞二位,我今日來此處,是想要開一間鋪子,請幾位商人出資的,只是沒那麽順利。”

“原來如此,這本就是一件小事,只是我并無多少錢財在此處,不過長策倒是銀兩充足,不知你是否願意幫助沈姑娘這忙?”

蘇煜見沈晚吟不同于尋常女子,心裏也有幾分欣賞。

程淮序輕輕瞥了一眼蘇煜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淡淡地擡眼,嗓音如同泠泠的琴音,“未嘗不可。”

沈晚吟卻有幾分意外,不知道程淮序為何會出手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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