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中相助

暗中相助

一衆官兵見大人如此殷勤模樣,便估摸着走進來的人定是大人物 。

于是,他們都很自覺的低下頭,将中間騰出一條道路。

那名官員畢恭畢敬地走上前,試探性地問道:“太守大人,您怎麽來了?”

新上任的林太守,眉宇幽深,嘴角時刻含笑,喜怒不形于色。

他此刻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溫和地說着。

“初來乍到,為了更好地為官,這才今日到了此處,劉大人該不會不樂意吧?”

劉大人額頭上的汗珠虛虛往外冒着,擠出一抹違心的笑。

“怎麽會?太守大人肯屈尊此地,實在是在下的榮幸。”

他半弓着身子,一只手掌伸向高座。

“太守大人,請上座。”

他命人去後堂搬了把圈椅過來,然後坐下。

“今日的案件審完了嗎?怎的不繼續下去?”

林太守故作不知,偏頭問劉大人。

被問着的劉大人也不知道太守究竟是何意思,弱弱的開口。

“大人,今日沈晚吟一案已經審理結束,不如移步正廳,下官好好為您接風洗塵一番,明日再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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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守卻皺了下眉頭,這讓劉大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不過須臾,林太守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劉大人,我知道你是為我着想,怕我累着自個兒的身子,可是為人父母官,自然應當多思民生之憂,否則那就可算是失察了,不是嗎?若是此事鬧大了去,那豈非成了我們的罪過?”

這一番話,不見血刃,天衣無縫,卻句句都堵在了劉大人的心口上,叫他無力辯解。

他只好沉重的附和着:“是啊。”

“方才遠遠的便聽見公堂裏十分喧嚣,發生了何事?”

他将驚堂木握在手心裏,輕拍了一下,卻激起清脆的聲音。

驚堂木清脆的聲音映入衆人耳畔,如同擊打在人的心上。

“回大人,方才那名男子陷害我殺人之事暴露,可是劉大人并未逼問出他背後的主謀為誰,便要急匆匆的結案,這未免太過草率了些?”

沈晚吟雙手合在胸前,微微半蹲身子。

“哦,确有此事?”

聲線略作起伏,不同于之前的平靜。

一旁的劉大人如坐針氈,禁不住開了口。

“沈氏,公堂之上,你休得胡言,我···我只不過是想将該男子收押,仔細拷問。”

沈晚吟清澈的雙眸裏是一片純淨之色。

“哦,是嗎?可大人起初對那名男子偏聽偏信,那名男子卻被查出了是受人指使才陷害于我,那大人呢?”

輕柔的嗓音,卻格外有分量。

“你敢冤枉朝廷命官,真是大膽。”話及此處,他轉頭望向高座上的林太守,“太守大人,我這些年兢兢業業,是不敢做這等貪污之事的,一片純然之心,望太守明鑒。”

林太守此時卻重重的咳了聲。

“我看你是敢得很啊。”

話音方落,一張信封就被遞到了他的手中。

信封被拆開,入目的便是一張寫滿密密麻麻自己的信。

“三年前,劉申承辦修繕修河堤一事,貪墨一千兩;近些年更是為虎作伥,拿人錢財,謀財害命,罪行罄竹難書。對此,你有何要辯解?”

信被毫不留情的将其扔向劉大人。

他哆哆嗦嗦的捧起信,面如土色,看過上面的內容後卻詭異的笑了起來。

“哈,是我做的又如何?可是這都是你們逼我的,是朝廷逼我的。”

“你是自作孽,有誰逼你?”

替沈晚吟作證的那名女子,呸了他一口。

“尋常官吏升遷,約莫三至五年一次,我盡心盡力想當好一個父母官,想施展自己的抱負,可是世道阻我。”

“我發現最後升遷的不是我,而是那些靠着家中財富捐官的纨绔子弟。”

“就因為這,你就選擇做個貪官,助纣為虐?”

人群裏一人發問。

劉大人搖搖頭,“不止。起初我并不在意這些差距,直到俸祿越來越少,最後居然供不起家裏一個生病的孩子的診費,當時我就暗自發誓,我一定要有好多銀兩,後來,我變得是非不分,淪為了銀兩的奴隸。”

沈晚吟默了良久,輕掀開淡粉的唇瓣。

“其實你是心中的執念太深,才會如此。”

劉申卻神情陡然變得激動起來,眼尾泛紅,聲音也帶着幾分顫意。

“用不着你可憐我,沈晚吟,其實我是欣賞你的,奈何你擋了某些人的路。”

沈晚吟聽出他話音裏的刻意隐瞞,步子走進幾分。

“你說清楚,我擋着誰的路了?”

劉申卻眷戀的看了屋外的天空一眼,手掌無力的垂下。

林太守見情狀不對,命人去探劉申的鼻息。

那人卻搖了搖頭,“大人,他已經死了。”

對于劉申的死,在場之人都不免唏噓。

除了人群中的昌隆的王掌櫃,見此,心底緊繃着的弦松了。

提起腳步,想要就此湮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當中。

忽然,公堂之上跪着的那名男子卻眼神瞥到了什麽,驀地大喊。

“太守大人,人群中那逃跑之人便是指使我陷害沈姑娘的人。”

王掌櫃的心又像是被一根繩子驀地揪了起來。

林太守冷眉一橫,大掌一揮。

“押上來,切不可讓嫌犯逃掉。”

不過幾息,膀大腰圓的王掌櫃便被提溜到了公堂上。

“堂下何人?”

林太守冷聲問道。

“回大人,小人是昌隆胭脂鋪的掌櫃王玉。”

王玉讪讪地回話。

“你又是何人?”

他的頭轉向地上跪着的男子。

“回大人,小的是昌隆胭脂鋪的打雜的。”

男子雙手抱拳,姿态虔誠。

“王氏,對于小厮指認你陷害沈氏一事,你可有異議?”

他的雙眉綴着漆黑,一副公事公辦,鐵面無私姿态。

王玉掩下眼底一閃而過的慌張,仰起頭。

“回大人,我從未指使過他去誣陷沈姑娘。大人明鑒。”

殊不知眼底的那一抹一閃而過的慌色被人輕而易舉地捕捉了去。

林太守微微斂眸,“是嗎,那他手裏的錢財又從何而來?”

王玉面不改色,背挺得筆直,似乎想掩飾着心虛。

“大人,定是這黑心的小厮偷盜了我的錢財,再者,我與沈姑娘井水不犯河水,我為何要陷害沈姑娘呢?”

這廂話音落地不過一息,公堂上跪着的那名年輕少女,輕嗤出聲。

“井水不犯河水,這話虧你也說得出來,也不怕閃了你的舌頭。”

她不急不徐,向林太守坦白。

“大人,數日以前我曾在昌隆胭脂鋪裏采辦胭脂,可是他們商鋪卻賣給了我會過敏的胭脂,我氣不過,便去理論,幸好遇見了懂行的沈姑娘,我這才能讨回公道。”

“後來沈姑娘開了芙蓉面之後,生意爆滿,怎能不惹人心酸妒忌。”

太守林征聞此言後,事情原委已基本清楚,看向王玉,質問聲冷了幾分。

“你還作何解釋?”

王玉卻避開了他的視線,低下了頭。

“好啊,我且問你,那名死去的女子可是你所為?”

“并非我所為。”

她忍不住地開口。

“那你為何得知那日大雨,那名女子會昏倒在芙蓉面門口?”

不愧是多年審理案件的老官,抓住線索自是得心應手。

這句話把王氏堵得啞口無言。

“我···我···”

她的目光左右飄忽,一看便知是心虛的表現。

忽然,目光定在一處,眼睛裏閃出一抹亮光。

她的手指指向一處。

“大人,我是一時鬼迷心竅了,可是這件事主謀并不是我。”

“是李老夫人。”

林征目光掃向那個婦人,命人将其押上堂來。

李母被押上來時,人群中議論聲如沸。

有的不免咂舌,估計這是前婆母蓄意報複。

有的則是雙臂合于胸前,擺出一副看熱鬧的姿态,靜候下文。

“李氏,你有何話要說?”

伴着一聲驚堂木的響聲,質問也随之而來。

偏那李氏一臉平靜。

“回大人,老婦與王掌櫃不知道有什麽深仇大恨,讓王掌櫃如此陷害我?莫不是非要拉個墊背的不成?”

王玉見她這副急着跟她撇清幹系的模樣,不由怒從心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這個主意還是你想出來的。現如今,出事兒了別想要一把踢開我。”

李氏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暗光,“王掌櫃可不要胡說,你可有人證?”

人證。

王氏仔細回想當日見面,并未帶着小厮前去。

直到此刻才緩過神兒來,她雙眸瞪大。

“原來你是故意的。”

李氏不答反問,“王掌櫃連人證都沒有,就想随意攀扯我,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王氏如同被踩到了死穴,渾身發顫。

林征見此,知道此事絕非如此簡單。

他輕咳了聲,語調低緩,卻帶着沉穩,“王氏指使小厮陷害沈晚吟一事證據确鑿,至于那女子之死一案,尚有疑點,暫将李氏扣押。三日後再審,退堂。”

緊接着,王氏,小厮和李氏都被官兵帶了下去。

經過沈晚吟身側,李氏目光與她對上,一時間,刀光劍影。

沈晚吟将那名女子扶起身,唇角微勾,“感謝姑娘今日肯為我作證。”

那女子眉眼彎彎,“沈姑娘那日替我讨了公道,我這也算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了,本就是我應該的。”

沈晚吟忽而想到什麽,擡頭望向太守,向他行了一禮。

“多謝太守今日大駕光臨,民女才得以洗刷冤屈。”

說到此處,心底卻十分疑惑。

依照太守的身份,怎會屈尊到此?

似是瞧出她眸中的疑惑,林征扯了下唇角。

“一切都是機緣,不過,你還真得好好感謝一個人。”

他的話有幾分揶揄。

感謝一個人?

沈晚吟總是心底依舊泛着迷糊,不過莞爾一笑,應了聲“是”。

林征見沈晚吟行事穩妥,一副大家閨秀風範,公堂之上仍舊臨危不亂,不由心底生出幾分欣賞。

難怪長策會為了他急匆匆地去拜見他。

不過很快壓下,只是這身份,怕是有些為難。

回府後,沈晚吟問起攬月此事。

“今日我被官府的人帶走之後,你可有去見何人?”

攬月裝作一臉無知,“沒有啊。”

“真沒有?”

“當然沒啦,也許就是小姐您吉人自有天相。”

沈晚吟卻覺得有些蹊跷,還想要再問幾句。

結果,攬月以瞌睡為由離開了。

她雙眸微微凝起,擡起白皙的手,揉了揉眉心。

興許,是她想多了吧。

怎麽會覺得今日之事是程淮序出手相助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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