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成婚一事
成婚一事
一連幾日，芙蓉面入不敷出。
因着芙蓉面外圍滿了人，沈晚吟便閑居在家。
是日，她神色恹恹，靜靜地趴在東窗邊，神情專注，望向碧藍如洗的蒼穹。
心底卻在倒映着這幾日發生的事。
散布謠言的人還未尋到，商鋪也盈利慘淡，而她名譽受損，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心下悲涼，一時間竟低低笑出了聲。
這時，攬月跨過門檻，目露喜色。
“小姐，程公子相邀您在醉香樓，有要事相商。”
聞言，沈晚吟心下了然，想必他是為近幾日的事而來。
只是，她如今名聲受損，再與外男見面，怕是不妥。
然而轉念一想，如今她這番境況，又有何懼呢？
懷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她應了下來。
醉香樓
絲竹聲悅耳動聽，頗有幾分情致。
二樓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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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吟以素色帷帽遮面，如期赴約。
她坐于程淮序對側，颔首過後，泰然自若的望向程淮序。
他今日着了一襲青竹色錦袍，低調內斂，竹紋纖細，隐隐露出了一種淡雅的氣息。
“不知程公子今日所為何事？”
她明知故問。
程淮序并未着急回她的話，擡眼看了下十七和攬月。
攬月看懂了他的意思，望向了自家小姐，征求她的意見。
沈晚吟輕輕點了點頭。
二人退出後，約莫半刻，程淮序清潤如珠玉的嗓音響起。
“今日相邀，有些唐突，還望沈姑娘莫要見怪。”
致歉之後，他接着說道：“這幾日，程某也聽說了關于你我的流言。此事因我而起，若是沈姑娘需要在下做些什麽彌補，在下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随着這番話落下，他的目光緩緩望向了沈晚吟。
沈晚吟低垂着雙眸，薄如蟬翼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下。
屋內寂靜無聲，唯有窗外微風拂過，緩緩流淌。
然而一道輕柔的嗓音卻打破了這沉寂。
“沈公子，所言可屬實？”
程淮序今日一襲白衣，面容本是清冷，可卻因着唇角的笑意多了幾分溫和。
他輕輕颔首，以作回應。
“那沈公子，可願與我成婚？”
她神情自若，可是嗓音裏不經意的一絲顫音卻洩露了她此刻的慌亂。
程淮序始料未及，目光卻在觸及她放在雙膝上的微微攥緊的雙手時，眸色一緩。
“沈姑娘為何選中了程某？”
沈晚吟聞言，微微一怔，心一橫，索性将心底的想法娓娓道來。
“許是程公子多次相助我于危難之中，我覺得您是君子。”
似是被真誠的話語打動，程淮序唇角漾起了一抹極好看的弧度。
君子，他可不是君子。
只是為了不唐突到心上人，一再壓抑自己罷了。
沈晚吟見他凝眉沉思，心底有幾分忐忑。
可是，話一出口，容不得她後悔了。
她雙眸微動，忽而如星子般明亮。
“程公子，不瞞您說，既然你答應了，不妨我們就假成婚，等日後流言褪去，我們再尋個合适的時機和離，可否？”
程淮序本在心底暗嘆自己并非君子，忽聞她這番話，眼底一抹失落不着痕跡地劃過。
他不動聲色，指尖輕敲了兩下桌面。
目光在沈晚吟面上逡巡了片刻，似在打量。
心底卻莫名有幾分不悅，似是沒想到她竟然是想與他假成婚。
“可以。”
隔了許久，他的低沉嗓音響起。
“多謝。”
沈晚吟起身，朝他拜了一下。
程淮序眼疾手快，見狀起身，制止了她的彎腰動作。
他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之下，沈晚吟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他手掌的溫熱。
一時之間，耳尖泛起點點微紅。
程淮序卻并未注意到這個細節，心底正在懊惱該如何讓她知曉自己的心意。
罷了，總歸，她願意與他成婚，來日方長。
他在心底對自己暗暗說道。
可轉念一想，他這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對女子如此用心，可對方卻全然不懂，心底到底還是有幾分挫敗。
于是，面色略帶幾分暗沉。
沈晚吟見他如此模樣，還以為他因為答應了成婚一事而不願。
心底也有幾分羞愧，尋了個借口，趕忙離開了。
七日後
沈府外面人流如織，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流水一樣的箱子搬進了沈府。
既是心酸，又是眼紅。
沈氏前堂
程淮序身着一襲绛紅色的錦袍，目若星辰，格外玉樹臨風。
沈家二老坐在上座，看着程淮序也甚是滿意。
只是該走的過程還是得走的。
沈父問起程淮序家世，程淮序一一作答。
“家中父親是個小官，如今被外派出京，家中也做了些小生意，積累了些許錢財。”
沈父聞言，心底只道他太謙虛了。
倒不是他多言，門外那一排排箱子可是不小的手筆啊。
“不知你成婚後打算如何住在何處？”
沈父問出了最擔心的問題。
程淮序語氣和緩。
“伯父不必擔心，我在東郊盤了宅子，阿吟成婚後，我們便會住在那兒。”
一番懇談下來，天邊竟然浮起了金雲。
沈父晚間留了程淮序在府中用膳。
用膳過後，沈父特意給他們二人騰出了相處的空間。
沈晚吟和程淮序在院中賞月。
程淮序擡眼望向浩瀚無垠的夜幕，情不自禁的低喃了一句。
“今夜月皎潔。”
皎潔的既是今晚的夜色，也是與我共同賞月的你。
沈晚吟聞言，也擡眸看了眼，唇角一彎。
“确實如此。”
院子裏繁花盛開，隐隐有暗香浮動。
沈晚吟感覺自己分明在自己府中，可是心底卻有幾分不自在。
不過心底是有些感念他今日能登門提親的。
于是，她輕掀粉色的唇瓣。
“多謝程公子今日親自登門提親。”
其實，下聘，一般經由媒人之手即可，他此番親自登門，顯示出了對這樁婚事的看重。
對此，她心中十分感念。
程淮序心底雖覺得她這一聲道謝有些突兀，可是心底卻在提醒他二人即将成婚了，凡事不可操之過急。
許是想起即将成婚一事，心底微微有幾分雀躍，倒是将這一個細節掀了過去。
不過心底卻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
“沈姑娘，我們不日即将成婚，不知在外人面前我該喚你什麽？”
沈晚吟聽他這話，還真就低眸細想起了此事。
“程公子随意皆可。”
她柔聲回複。
程淮序輕輕颔首，“那就喚阿吟吧。”
沈晚吟聽見自己的名諱面不改色的被他說出，心底有幾分羞澀。
“現在并非在外人面前。”
她的面頰泛起點點紅暈，睫毛輕輕顫動。
“沈姑娘，在外人面前，我們合該親近些，你也需得喚我個別的名諱，不然恐會惹人懷疑。”
程淮序換個稱謂，慢慢給她下套。
沈晚吟聞言，心底一時愕然，不知該喚他什麽。
程淮序淡着聲提醒道：“前些日子伯父伯母喚我的名諱，沈姑娘不會不知道吧。”
沈晚吟這才輕喚出聲。
“長策。”
程淮序目光溫和，唇角含着笑意。
翌日
蘇蕪聽說自己的好姐妹沈晚吟即将成婚，特意遞了帖子，前來拜訪。
蘇蕪一襲淡藍色裙擺被風輕輕撩起，她性子直爽，進了屋門，嗓音如同銅鑼一般。
“好你個沈晚吟，成婚這麽大的事兒，你還瞞着我。要不是聽我家小厮議論了，這才知道。說吧，我若是不來，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
沈晚吟心下有幾分發虛，不過是假成婚，至于搞那麽大陣仗嗎。
她笑了笑，如同春日裏璀璨的暖陽。
她起身去迎，低眸認錯，“是是是，我的錯。這不還是沒來得及嗎？”
蘇蕪笑着拍了下她的手，語氣裏略帶幾分埋怨。
“我才不信。”
“那阿蕪要如何才肯原諒我？”
沈晚吟湊近幾分，溫婉的嗓音，萦繞在她耳畔。
“我考慮考慮吧。”
蘇蕪故作傲嬌姿态，側過身，不欲理她。
沈晚吟從袖籠裏拿出一個精致的錦盒。
“那怎麽辦啊，我這裏調制出了一種市面上最受歡迎的流雲香，實在不知該送給誰了？”
“你若是不要，我就只好送給林瑤了。”
話落，沈晚吟秀鼻微蹙，細膩的肌膚上泛起點點細細的褶皺，輕輕嘆了一口氣。
聽見流雲，蘇蕪眸光一眨一眨的，似是期待。
可卻聽見了她要把這流雲香送給林瑤。
心下有幾分急躁，八竿子打不着的，送給林瑤算什麽事兒？
她轉過身，以迅雷不見掩耳之勢把那錦盒握在了手中，掀開蓋子，細細嗅聞。
“不愧是流雲香。”
“現在還生氣嗎？”
沈晚吟趁着她這會兒心情高興，笑意盈盈。
“看在你送我流雲香的份兒上，勉強原諒你吧。”
于是，許久不見的兩個姐妹就在窗下閑話。
“定下了成婚的日子了嗎？”
蘇蕪的迫不及待的問道，眸光閃爍。
沈晚吟輕點了一下頭。
“唉，都怪我那個婆母，本來你出事，我便要來沈府來看你，可她拿規矩壓我，加上我那個夫婿也不頂用，這就沒有來成，阿吟不會怪我吧？”
蘇蕪話語到這兒，竟不自覺的雙眸低垂。
沈晚吟卻輕撫她的手，以作安慰。
“怎麽會？我知曉你心裏記挂着我，那便足夠了。”
“事到如今，也就只有你願意來看我了。”
沈晚吟思及此處，心底竟有些悲涼。
“哎呀，外面那些人就是這樣，聽風就是雨，快給我聊聊你那個未來夫君吧。我可太好奇了。”
蘇蕪拿起茶幾上小碟內的一把瓜子，望向她。
見她這般目光殷切，沈晚吟也不好推辭，和她簡單講了她與程淮序相識的過程。
她說完後，蘇蕪笑嘻嘻的咧開了嘴。
“依我看啊，他莫不是早就對你有意思了？”
“別瞎說，他娶我是為了免于自己和我流言困擾。”
沈晚吟下意識的輕聲否認。
蘇蕪聞言，只淡淡的搖了搖頭。
“那你覺得他是個怎樣的人呢？”
什麽樣的人。
“他多次相助于我，算是位君子。”
沈晚吟凝眉思索片刻後，答出了這句，面頰粉嫩如同桃花。
“可他與你萍水相逢，為何多次相助于你，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蘇蕪心底是這樣想的，也就這樣問了出來。
這句話倒把她給問住了，她其實原先也想過緣由究竟是為何，可是沒有答案，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
蘇蕪見她如此，頗有幾分無奈，岔開了話。
“那他可有送你定情信物？”
沈晚吟細細回憶，輕輕搖頭。
蘇蕪卻有些激動，“什麽，成婚一事，定情信物必不可少，你還這麽淡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