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

沈晚吟心底卻不甚在意。

畢竟,她與程淮序本就是假成婚,并無感情,既然無情,自是不需要這定情信物的。

若是程淮序給了她定情信物,這反倒還麻煩。

和離之時,還得歸還。

夜幕降臨,廣袤的夜空籠上了一層輕輕的煙霧,望舒朦胧。

沈晚吟和程淮序并肩走在夜市上,宛如一對璧人。

沈晚吟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目光柔和。

程淮序唇角帶笑,跟在她身後。

忽而,她的目光定格在了某處。

程淮序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見了一個賣糖人的鋪子。

他柔聲中帶着幾分詢問:“沈姑娘想吃糖人?”

卻只見沈晚吟淡淡地搖了搖頭。

“我年幼時,最喜歡吃甜食,每次上街,都央着父親母親給我帶糖人,可是一次都沒有,因為他們說糖人吃多了既會長齲齒,還會有損自身的自制力,所以總不允許我多吃,後來啊,就漸漸的不再吃糖人了。”

如今,看見糖人只心底有淡淡的遺憾罷了。

程淮序靜靜的聽她說完,并無只言片語,朝着那鋪子大步流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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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須臾之後,程淮序返回。

腳步駐在她面前,他微揚遠山眉,語氣淡淡。

“那你現在還想吃糖人嗎?”

他将那黃澄澄的糖人遞到她面前。

沈晚吟看着面前的糖人,口是心非道:“不想了。”

“真的不吃?現在伯父伯母可不在此處,也許他們說的是對的,可是每個人有自己的喜好又有何錯?”

他微微一笑,眸光溫柔醉人。

沈晚吟微微有些出神,心底有些動搖。

是啊,自己喜歡吃甜食,又有何錯呢?自己又何必為了子虛烏有之事将自己拘在規矩的枷鎖之中呢?

她心一橫,湊了上去。

而那側,程淮序見她久久未回應,原以為她又要拒絕,心底有幾分惋惜,于是便向前傾了一瞬。

而後,四目相對,眼底似有熠熠火花簇然升起。

程淮序喉結微微滾動,而後迅速回過神,退步。

沈晚吟面頰紅若桃花,呼吸都漏了一瞬。

“抱歉,沈姑娘,程某方才冒犯了。”

程淮序雖知此事并非他之過,當仍是率先低頭。

沈晚吟清麗的眉眼此刻如同染上了春意,妩媚動人。

不過她此刻并未看到自己此番模樣,不然又要道自己不端莊了。

她嗓音清透軟和,略帶幾分江南女子的吳侬軟語口吻。

“這本是我之過,原先該我先致歉。”

于是,二人默契的将此翻過。

二人并肩朝着沈府方向走去。

程淮序輕掀起唇,朗聲道,“沈姑娘,我明日要回京告知家中其餘長輩此事,煩請你轉告伯父伯母一聲。”

沈晚吟未施脂粉的眉眼微微一彎。

“嗯,那我祝程公子一路順風。”

見着她眉眼輕彎,眸光亮如星子,他的唇角向上揚起一抹弧度。

“嗯,承你吉言了。”

不知不覺,二人已走到了沈府門前。

沈晚吟微微颔首,辭別。

轉身之際,程淮序卻從月白色衣袖中掏出一個錦盒,遞到了她的手中。

“阿吟,這份禮物,切記收好。”

程淮序轉身,眉稍微楊,大步流星離去。

徒留沈晚吟一人輕輕翕動纖長的睫羽。

二人衣擺不經意地交疊在一起,格外缱绻。

沈晚吟雙手藏于袖中,輕聲颔首。

“不知程公子喚我可有何事?”

蛾眉輕蹙,隐隐露出幾分不解。

程淮序見她蛾眉微蹙的情态,輕咳了一聲。

“沈姑娘,有件事,我需要告訴你。”

沈晚吟明亮的烏眸望向他,等着他的話。

“我父親被外派出京,如今事務過忙,故而恐怕不能參加你我成婚。”

程淮序低眸,神色略帶歉疚。

沈晚吟聞言,心底一愣,随即很快回道:“無妨,既然伯父有事要忙,那便算了。”

心底也暗暗想着:左右成婚後亦要和離,于是心底不甚在意此事。

程淮序卻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潔白如玉的小臉。

觀她神色,便知她大抵不會在意此事。

可當驗證過後,仍是難掩落寞。

他慢慢攏緊掌心,目光堅定。

總有一日,你會對我敞開心扉的。

被他這有些灼熱的視線看着,沈晚吟到底有幾分不自在。

似是月色清寒,一絲寒意偷偷鑽到她的脖頸,她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

程淮序目力自是驚人,瞬間便察覺到了,于是在沈晚吟還沒有察覺到時,将自己身上的玄色披風披到了沈晚吟的身上。

在長長的玄色披風的襯托下,沈晚吟顯得格外嬌小。

她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把披風給她披上,有些愕然地擡起雙眸。

卻見程淮序目光溫和,唇邊綻着一抹笑意。

“讓女子受寒,非君子所為。”

沈晚吟聞言,便順從的披着了披風,柔聲道了聲謝。

心底仿佛有一片羽毛輕輕拂過,留下清淺的痕跡。

程淮序辭別之後,便乘着快馬,日夜兼程,兩日便到了京城。

鎮國公府裏的小厮見到世子回京,恭敬地将他迎了進來。

程淮序步履匆匆,入屋後,便脫下了身上的披風。

長公主聽聞兒子回府,笑逐顏開的迎上去。

親切的噓寒問暖:“長策,這次查案辛苦了吧?”

程淮序目光沉靜。

“母親不必憂心,孩兒很好。”

“那便好,那這次江南的事情了了嗎?是不是安心留在京城了?”

長公主語氣中帶着幾分迫切。

程淮序眸光微微一斂,擡眼看了下下人。

侍女們紛紛退下。

“母親,兒與您有一事要與您講。”

程淮序面色嚴肅,嗓音也是十分的莊重。

長公主眉眼含笑,“你說吧,為娘聽着。”

程淮序目光溫柔,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我有心悅的人了。”

“嗯。是哪家的姑娘?怎地不帶回來讓娘看看?”

長公主一臉慈祥的笑意。

“那姑娘是我在江南之時遇見的,兒想娶她為妻。”

娶妻?

怎地如此突然?

兒子年過弱冠,自己多次催他娶妻,他都不屑一顧,如今這難道是開竅了?

不過兒子肯娶妻,她心底也是欣慰了些。

她按耐着心底的激動,心下仍有幾分疑惑。

“為何如此匆忙?母親先為你打聽打聽,再确定成婚也不遲。”

“不瞞母親,兒對她一往情深,如今兒已經上門下聘了,所以還請母親同意此事。”

“你成婚一事,茲事體大,容我再想想吧。”

翌日

寧安苑

“你要娶的竟是一個二嫁女子,京城裏那麽多名門淑女,你看不上也就罷了,可決不能娶那二嫁女子,我不同意這樁婚事,你速速解決此事。”

長公主面帶怒色,手中拿着拆封過的信。

原本只是想暗中調查一下那女子的來歷,沒想到令她倒是發現了此事。

程淮序身形未動分毫,端的是君子如玉姿态。

“她曾經在兒危難時救過我,兒心意已決,決不更改。”

“況且兒已應允此事,豈能出爾反爾?”

“你仔細說來。”

“當日,我被前任金陵太守追殺,奄奄一息之際,是她幫我躲過了官兵的搜查。”

長公主聽他這話,心底覺得那女子還算是有一副赤誠心腸,可是也不理解他究竟喜歡她什麽。

“既然她對你有恩,你大可以尋機報答她,何須娶她?”

程淮序擡眼,目光直視前方。

“兒心悅于她,若母親不應,否則兒今生不娶旁人。”

她被他氣地皺了皺眉,語氣不善。

“來人,把他帶到祠堂裏,上家法,好好讓他清醒一番。”

服侍長公主的劉嬷嬷心疼的制止。

“夫人,不行啊,家法下去,公子身子受不住的。”

長公主冷哼一聲,不為所動。

“為了一女子,他今日如此忤逆自己的母親,你也不必勸了,我就是要讓他清醒一番。”

于是程淮序被帶到了祠堂。

“我鎮國公府百年興盛,延續至今,你竟鐵了心要舍棄那名門望族之女,娶那二嫁女,你簡直令我們門楣蒙羞。”

長公主毫不客氣的對他說着,語氣中盡顯輕蔑。

是了,公主之尊,自是看不上尋常女子的。

程淮序卻擡起眼眸,拱起雙手,向牌位拜了一拜。

“今鎮國公府不孝子嗣程淮序在此特向祖宗請罪,然我心匪石,不可轉也。門楣之尊貴榮耀,孩兒自當盡力延續,望母親體諒。在兒眼中,她是這世間最好的女子。”

“好一個我心匪石,不可轉也,上家法。”

于是,“砰”一聲聲落下,從聲音中可見力道之重。

二十板落下後,程淮序額頭汗水密布,但眼神依舊堅定不移。

“夫人,老夫人來信了。”

劉嬷嬷手裏拿着信從祠堂外,小跑了進來。

老夫人?

她不是安居在江南了嗎?

怎會突然來信?

因着是婆母,長公主拆開了這封信,目光卻沉了下來。

她嗓音冷淡,看着程淮序。

“這可是你做的事?”

程淮序扯出一絲苦笑。

“母親擡舉我了,府裏什麽事都瞞不過祖母罷了。”

“知子莫若母”,長公主豈會不知這手段是出自他手。

她命人将程淮序扶進屋內,看着他面色蒼白的模樣,心底某根弦被撥動。

罷了,索性不過女子,等她來日進門了,她再想法子拆散就好了,實在不該因為她傷了母子之情。

思及此處,她的目光不自覺的暗了幾分。

“罷了,既你喜歡,我也無可奈何,只是等你父親知曉此事,到那時,看你該如何應付?”

她看着他,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

程淮序此刻聽見母親的松口,身上的痛意似乎消減了不少,他蒼白的唇瓣此刻微微揚起一抹弧度。

道了一聲:“多謝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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