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成婚
成婚
得了母親的應允,程淮序歸心似箭,欲要歸往江南。
長公主見他如此心急,心裏更是惱怒,可也不想使母子情分生疏,順着他,多留他了兩日。
待到第七日,程淮序與母親交代了一些事宜之後,便策馬奔赴江南。
望着他策馬離去的背影,她輕嘆了一聲。
“兒女都是債啊。”
……
翌日落日熔金之時,程淮序回了自己盤的那座宅子裏。
他有條不紊的指揮着下人們擺放陳設,眉目舒展。
回京之前,已與沈家二老商議好了迎親期限。
再有半月,便是成婚之日了。
深邃的眼眸中露出難見的笑容,俊美得尤為天人。
月白色交領長袍腰間系着一塊純白色玉佩。他不自覺的摩挲着那枚玉佩,神色溫柔。
不過,在城婚前,某些礙眼的人還是需要盡早解決。
他想到此處,雙眸微動,面色有幾分不虞。
“十七,都安排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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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淮序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十七向他躬身,低聲。
“主子,已經安排好了。”
程淮序淡淡的點了點頭,眼底神色晦暗難明。
入夜,萬籁寂靜。
“大人,您請。”
遠處一聲恭喚響起。
那人并未作聲,走了進來。
腳步沉穩,步步都像踩在了人的心弦上。
趴在幹草堆裏的那女子被覆着面,看不清究竟是何人。
那女子聽見腳步聲,尖聲力喝道。
“你們可知我是誰,信不信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表面氣勢很足,實則內心怦怦亂跳,仿佛下一刻便要躍出心口。
程淮序懶得掃她一眼,只在心底輕嗤。
外厲內荏的草包罷了。
他眼神淩厲,帶了幾分示意。
于是一位男子神色恭敬,便走了進去。
程淮序聽着裏面林瑤那尖聲,漫不經心的摸索了下腰間的玉佩。
她不是會造謠嗎?那便也試試即便清白,也百口莫辯的滋味兒吧。
而隔壁地牢之中那女子,聽見聲響,面如土色。
她跪在地上,大驚失色,求饒道:“求求您了,大人有大量,便放過民女吧。”
她蒙着面,只靠着感覺朝着一個方向。
“哦,你做錯何事了?”
對面一道聲音不明意味的響起。
“民女…民女…”
她抖若篩糠,嘴裏話也說不利索。
“既是不知,那便算了。”
“來人。”
他輕輕擡了擡手,後面人心領神會,正要行動。
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在沈府門前挑起事端的女子。
她滿臉含淚,跪倒在他的腳邊,如同一灘卑賤的泥。
“大人,我知道錯了,民女一定不會再犯了,求您高擡貴手,放過我吧。”
放過你,哪有那麽便宜。
他向後面的人遞了個眼神,後面的人便将她拖了出去。
就憑你們,也不知天高地厚,诋毀我的阿吟。
如今,我只好代勞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翌日,這金陵城內,又起了兩樁事兒。
一是今晨,一個女子被丢到了大街上。
另一樁事兒則是李家少夫人被人在南風館裏被發現了,衣衫不整。
據說李少爺氣地當場就就給她了一紙休書。
啧啧,令人唏噓。
而沈晚吟聽聞這二人的事,倒不以為意。
畢竟,她對因着先前的事這二人并無多少好感。
沈晚吟自從聽了程淮序的意見,雇了個掌櫃後,日子也清閑了不少。
商鋪生意也逐漸回歸正軌。
然而,暮色四合之時,沈府卻突然有一位客人到訪。
“表兄?”
沈晚吟看見林辰時隔半月出現在她面前,一時有些詫異。
林辰會試過後,本來在京城裏安心等着放榜,可是卻收到了姑母的來信以及那只退回來的簪子,于是馬不停蹄地便趕了回來。
他日夜兼程,這才到了金陵。
他腼腆的笑了一下。
沈晚吟也不好多問,便将他先迎進了府。
沈家二老也不知林辰竟會沒回揚州老家,反倒先來了金陵。
沈父便留他用膳,為他接風洗塵。
沈母面色尴尬,看了一眼沈父,示意他說話。
沈父只好舉起酒杯,笑了一聲。
“阿辰啊,此番進京趕考辛苦了吧?”
林辰微微一笑,“是有些,勞姑父挂懷了。”
他此刻心底如同激起了千堆浪,欲有一堆問題想問出來,可是現在并非最好的時機,于是便可以避開了這件事,只當做不知。
林辰收緊掌心,眸中仍舊留有一抹希望:“我已知曉了近些時日沈府發生的事,是我連累表妹了,不過,我想知道,若是沒有他,表妹可會選我?”
沈晚吟乍一聽他此刻表露心意,心底是有幾分震驚的。
她按耐住心底的驚訝,面色平靜。
忽而上前,與他低語了幾句。
不知說了些什麽,林辰面上帶着一抹笑容便離開了。
而不遠處的程淮序卻将這一切盡收眼底。
今夜前來拜訪,原是因為江南有嫁女要在院裏埋下一壇桂花酒的風俗,前些時日沈征給他帶了過去,他本想今夜轉贈予她。
沒想到竟然碰見了林辰向她傾訴衷腸。
他眼底一片幽深,仿佛人在密林中遇到的迷霧,讓人參不透。
掌心在寬大的衣袖裏緩緩收緊,青筋微微顯露。
夜已深了,沈晚吟感受到絲絲涼意,悠悠轉醒,尋着寒意看去,原來是雕花格木窗并未阖上,才給了寒意可趁之機。
她從榻上起身,慢慢阖上了窗。
複又躺下,沉沉的睡了過去。
然而,她不知入睡之後,程淮序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
他俯身在榻前,望着她安然入睡的面容。
甚至連雙眸的睫毛根根都清晰無比。
從精致的眉,再到秀挺的鼻,最後視線落在了粉嫩的唇瓣。
他喉結輕輕滾動,俯身下去,輕而易舉地便銜住了那紅潤的唇瓣。
淡淡的桂花酒的香味與她的清香交織在了一起。
他輕輕厮磨,如同情人般在她耳邊呢喃。
“阿吟,既然當初招惹了我,哪有那麽容易甩手就走?”
語氣溫柔,卻帶着強烈的執念。
翌日,晨光熹微。
沈晚吟起身洗漱,面頰略帶着粉紅。
昨夜她竟然夢見了程淮序吻她,果真是羞恥。
攬月有些擔憂的問了句:“小姐,你的臉為何這麽紅啊,莫非是發燒了?”
沈晚吟拂開她的手,胡亂搪塞了一句。
“一時悶熱罷了。”
攬月這才沒再多問。
轉眼間,半月時光,如白駒過隙。
五月初十,天朗氣清,宜嫁娶。
沈府外,一道響徹雲霄的爆竹聲在沈府門前響起。
熙熙攘攘的人群紛紛圍了過來。
沈府內一眼望去,廊角,燈籠,樹梢上的紅綢高高挂起,喜慶感滿滿。
而閣內,新嫁娘雙眸中如同盛滿了一汪春水,唇若含朱丹,眉眼間自帶一股清麗妩媚。
身旁的攬月忍不住紅了眼眶。
“攬月,你哭什麽?”
望着她紅紅的眼圈兒,她耐心的詢問着。
攬月輕聲說道:“我這是喜極而泣。小姐,程公子,他是個好人。”
小姐嫁給他,她也能放心了。
沈晚吟側眸,微微回想起從前兩人間發生的事,的确如此。
沉沉的玉冠戴在頭上,加之簪子固定。一襲精美的嫁衣妥帖得體,袖邊綴有襯得她腰若纨素,身形婀娜。
而門外,程淮序身騎白色駿馬,一身紅袍,目若星辰,眸中盛滿了溫柔之色。
十裏紅妝,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停在了沈府門前,讓金陵無數人驚羨不已。
伴着喜婆高呼一聲:“新娘子出門了”,沈晚吟腳步緩緩踏出了沈府的門檻,可在踏出之際停了一瞬。
然後,新娘子坐穩後,喜轎微微搖晃着,緩緩前進。
到了程府門前,程淮序立于喜轎外側,安然等候。
紅色簾子被揭開,沈晚吟細腰一彎,由着喜娘将她攙扶出轎。
緊接着,一根挂着紅花的綢帶被遞到了她的手中。
在程淮序的牽引下,她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平穩,跨過了馬鞍。
二人款款入了廳堂,宛如璧人。
高座之上,一是沈晚吟的雙親,另外座上則是舟車勞頓的長公主。
她本來眉目冷淡,彰顯着對這樁婚事的不滿意,與這笑臉相迎的人們顯得格格不入。
可眼神卻在掠過身側的程老夫人時,面色忽然變得恭敬,方才的冷色也漸漸退了下去。
喜娘的聲音落下,她與他行了拜禮。
然後,沈晚吟便被送進了洞房。
民間常有“鬧洞房”一說,雖然程淮序在這金陵城內并無多少好友,可是蘇煜卻十分激動,堅持要進行這個環節。
蘇煜笑嘻嘻的咧開了嘴。
“長策,讓我們見識見識小嫂子的真容吧。”
身後還有蘇蕪也跟着起了哄,“對啊。”
于是,在衆人的期待之下,程淮序拿着一杆精致的紅秤杆挑開了那蓋頭。
只見新娘子長長的睫毛低垂,檀口微微抿着,頰似桃花,雙眸熠熠生輝。
程淮序也看的失了神兒。
蘇煜看見自己兄弟如此模樣,呵呵一笑,打趣着:“瞧,我們新郎官兒被新娘子迷住了。”
程淮序回過神兒,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蘇煜撇開視線,摸了下鼻子。
接着,喜娘走上前來,拿着剪子各自剪下他二人的一縷發絲,随後綁成一個同心結,笑着說:“祝您二位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程淮序自由便是天之驕子,被人恭維奉承長大,多好聽的話兒都曾聽過,可是他卻覺得今日那喜婆的話最為好聽。
他唇角微微勾起,“賞。”
然後,程淮序望了一眼人群,示意他們散了。
蘇煜心領神會,招呼着大家出去了。
屋內,程淮序微微一笑。
“我先去前廳招呼賓客,不必等我,可先行入睡。”
沈晚吟淡淡的點了點頭。
今夜賓客如雲,大多數是因着沈家的關系才來的。
他們雖然不知程淮序家世,但是看他氣宇軒昂,料想此人絕非尋常中人。
果然,一刻鐘後,林太守竟攜禮到來。
沈父最先迎了上去,姿态謙卑。
“太守大人到訪,真是令此處蓬荜生輝啊。”
林太守用很平易近人的口吻說道:“沈老爺客氣了,我觀此處很是雅致,可見郎婿有心了,好福氣啊。”
沈老爺笑着跟他客套了一番。
因着今日娶了心悅之人,程淮序心情十分愉悅,對于敬來的酒,一概不拒。
無意間瞥到了林辰,他心下一動,舉起酒杯走了過去。
“林兄,今日多謝前來。”
似是飲了不少酒,此刻他的面頰上微微泛紅,可眼尾上挑,有一種“春風得意”姿态。
林辰苦澀一想。
可不就是春風得意嗎?
前些日子他忍不住向表妹表明了心意,可是卻被表妹委婉的拒絕了。
看着他光風霁月的模樣,林辰心中有幾分不甘。
再不甘也無用了,他舉起酒杯,敷衍地跟他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