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催生

催生

翌日

程老夫人卻入住了府裏。

月落三橫,程老夫人讓他夫妻二人去她院子裏用膳。

沈晚吟打眼一看,膳食大多是溫補之物,腦袋低的猶如鹌鹑。

偏程老夫人還慈祥的笑道:“祖母一把老骨頭了,現如今很是寂寞,你們什麽時候給我生出來個重孫子,解解悶兒啊。你們啊,都成婚一月多了,怎還沒有消息呢?祖母啊,愁的飯都吃不下啊。”

這番捶胸頓足,好似是遭受了極大的委屈。

沈晚吟是有苦說不出來,神情蔫巴。

總不能直接告訴老人家,他二人是假夫妻吧。

怕是能把老太太氣暈過去。

想象出腦海裏的那種景象,沈晚吟猛地一顫。

幸好一旁的程淮序也被程老夫人纏地緊,并沒有察覺到她的動作。

最後,還是程淮序妥協了。

“祖母,孫兒記住了。”

程老夫人一掃方才的愁眉苦臉,笑逐顏開。

“那便好,阿策一言既出,可不準抵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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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怕他反悔,程老夫人遞了個眼色給身邊的嬷嬷,“長策,你嘗嘗這道湯,可是足足熬了兩個時辰呢?”

沈晚吟偷瞥了一眼,心下大駭。

那不是鹿茸湯。

心底對程淮序竟然泛起了淡淡的同情。

程淮序被逼無奈,嘗了幾口那碗鹿茸湯。

“這湯味道甚好,祖母費心了。”

“長策喜歡便好,你若喜歡,祖母日日都命人給你做。”

程老夫人道。

倒也不必。

程淮序斂了斂神色,似乎被嗆着,咳了一聲。

不到片刻,程老夫人又把目光投向了她。

“吟丫頭站在那裏做甚,怎地不動膳?莫非是覺得膳食不合胃口?”

沈晚吟見她這樣,也只好硬着頭皮用了幾道菜。

一頓飯,沈晚吟味如嚼蠟。

用膳的時間格外漫長,仿佛過了年餘。

最後,程老夫人低低道了句:“行吧,我看你們都用膳差不多了,就撤了吧。”

沈晚吟和程淮序同時舒了一口氣。

沈晚吟尋了個由頭,在院子裏晃晃悠悠了好幾圈,才消了食。

待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時,滿臉驚愕。

院子裏的人進進出出的,還不時往外搬着些被褥。

莫非是想要讓她打地鋪不成。

她攔了一人,側頭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麽?”

一個侍女回道:“回夫人話,老夫人讓我們把房裏多餘的被褥都帶走。”

聽見多餘的被褥,沈晚吟驀地松了一口氣。

還好,不是把被褥搬光。

然而,當她看見十七費力的拖着那張窄榻出來時,心下一驚。

“十七,這張窄榻,你為何要搬走?”

十七擦了下額上的細汗,道:“夫人,這是老夫人的安排,我不敢不從。”

本來,沈晚吟越想越覺得奇怪,老夫人這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現下卻是明了了。

估計,老夫人是想要她與程淮序同榻而眠。

這可真是……用心良苦。

沈晚吟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推門而入,并未見程淮序身影。

她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沐浴過後,她由着攬月為她披上了一襲月白色寝衣,青絲柔順的披在肩上。

在明滅的燭火映襯之下,格外溫婉動人。

攬月看着眼前的小姐,竟不自覺羞紅了臉。心想:像自家小姐這樣的美人,姑爺肯定把持不住。

約莫一刻鐘過後,門吱呀一聲響。

程淮序信步走了進來。

還沒來得及關門,屋門便響起“砰”的一聲,那扇門被從外緊緊鎖上。

程淮序覺得身上莫名有些熱,想來是方才喝了鹿茸湯的緣由。

他撇開視線,輕聲咳了一下,溫聲道:“夫人怎還未安寝?”

沈晚吟并不答話,轉而将目光投向了不遠處。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程淮序視線微微一滞。

程淮序轉身,拽了拽門,發現沒有一絲動靜。

“公子,您也不必白費力氣了,老夫人說了不過今夜,任何人不能放您出去。您就別為難我們了。”

程老夫人身邊常常服侍的一個老嬷嬷道。

沈晚吟聽着外面那嬷嬷的話,心底不可謂不震驚。

這程老夫人莫不是盼重孫子盼瘋了吧。

她默默在心底吐槽着。

一擡眸,竟直接映上了程淮序的目光。

那目光像霧一般,仿佛帶着歉疚,卻又有幾分幽深。

沈晚吟心弦一動,這程老夫人的做法又與他無關。

她用細若蚊的聲音說着:“那今夜我們就将就一下睡在榻上吧。”

美人如此邀約,若是一般人肯定滿口應下。

可程淮序又豈是那一般人,他似征詢似的問了聲。

“這樣會不會委屈了你?”

沈晚吟微微有些囧,只低低道了句:“無妨。”

“那冒犯了。”

程淮序低眸向她致歉。

“今日之事,日後我向你保證絕不會再發生。”

沈晚吟知道他是在說程老夫人催生一事,輕點了頭。

然後自行入了榻,緊緊貼着最裏面,生怕自己擠到了程淮序,纖細的蝴蝶骨背對着他。

盯着那纖瘦的蝴蝶骨,程淮序眼底一柔。

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沈晚吟知道程淮序入了榻。

她的背瞬間緊繃了起來,過了許久,似乎背後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她的背緩緩放松下來,然後偷偷轉頭看了他一眼。

卻看見,程淮序側着身子,背對着她,連被衾都沒蓋,緊緊貼着榻邊。

一時之間,心底恻隐之心一動。

她試探性的輕聲喚了一句,“那個…這榻還是很寬敞的,你要不往裏面挪一點?”

過了十息,那側才終于有了回應。

“好的,多謝。”

他的身子輕輕動了動,往裏靠了幾分。

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裏,唇角微乎其微的揚了一下。

一夜,相安無事。

翌日,一縷日光從雕花格木窗映了下來。

屋內亮了幾分。

程淮序最先睜開墨眸,一片清明之色。

這算是他有史以來睡的最安穩的一覺了。

忘卻了,刀光劍戟,只餘一枕幽香。

他起了身,披上外裳,整理儀容。

似是聲響有些大,榻上的沈晚吟睫毛輕輕顫動了下,惺忪的睡眼緩緩睜開。

“夫君,什麽時辰了?我是不是起晚了?”

她猛地清醒,直起了身。

程淮序的衣袍已整理的差不多了,他低眸收拾着腰間的玉革帶。

“時辰尚早,方至卯時。”

沈晚吟細細舒了一口氣。

她低眸看着程淮序低眸系玉革帶不太熟練的模樣,不禁擡眸打量了他一眼。

“夫君,要不我為你系一下腰帶吧?”

程淮序靜望了她一眼。

“不必,你自去歇着便是,這幾日你也累了。”

沈晚吟溫聲道:“不累,況且我更熟悉些。”

更熟悉些?

是了,她曾經也許給李恪系過此物,想到此處,程淮序眸光不明意味的閃爍了下。

他涼了幾分嗓音,“不必了,我喚十七便可。”

她低聲道了句:“那夫君自便。”

眼皮重的實在睜不開,沈晚吟躺下便與周公相會了。

程淮序見她在他面前如此毫無防備的姿态,心底還窩着一團火。

可是打開屋門時,仍舊是只用了三分的力,動作輕柔,确保不會驚醒榻上的女子。

……

辰時

昨夜守在程淮序屋外的那個嬷嬷,有幾分擔憂的道:“老夫人,您昨夜那般做,該不會惹世子不高興吧?”

程老夫人氣的一哼。

“難不成我怕他不成,況且,我最了解我那孫子心思了,他啊,說不定還得感謝咱們呢。”

李嬷嬷卻有幾分不信,巴巴地望着門口。

終于看見程淮序夫婦攜手朝着立雪堂走來。

程老夫人見他二人,眯眼笑了起來,眼角皺紋層層堆積。

“祖母。”

二人入了屋,齊聲喚道。

“來了。坐。”

程老夫人笑着說。

流水般的膳食被仆人呈了上來,整齊有序的擺在膳桌上。

程淮序和沈晚吟分坐在程老夫人兩側,靜等她先動膳。

之後,程淮序執箸為沈晚吟夾了幾道菜,為表示一視同仁,還給祖母夾了幾道。

沈晚吟有些不太适應,她輕聲推拒。

“夫君,夠了。”

她本就食量小,早膳用半碗粥便已飽腹。

程淮序側目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了眼程老夫人。

沈晚吟品懂了他的眼神,禮尚往來,也為程淮序夾了幾道菜。

用過膳後,程淮序向祖母禀明了他不日即将回京的消息。

沈晚吟不想攪擾他們祖孫二人,道了一句,“祖母,你們慢慢講,我先去鋪子了。”

芙蓉面

“東家,您來了。”

林玲看見她,滿臉笑意盈盈。

沈晚吟淡淡颔首。

“東家,咱們鋪子如今不過短短數月,盈利已經将近一百兩了。”

林玲笑嘻嘻的,嘴角都沒合上。

聞言,沈晚吟也是彎彎的柳月眉一彎,唇角輕掀。

“太好了。”

“東家,我有個不情之請。”

看見沈晚吟喜悅的神色,她試探性地一問。

“你講,不必藏着掖着。”

沈晚吟凝眸望着她,星眸帶笑。

“是這樣的,東家,我覺得既然咱們這個鋪子經營的這麽好,不如我們再盤個鋪子如何?”

說完話後,她看向沈晚吟,等着她的回答。

沈晚吟眉心微動,有幾分心動。

她之前也琢磨過此事,可是因着不知鋪子生意如何,暫且擱置到了一旁。

她沒有立刻回答,模棱兩可的道:“你這主意不錯,不過我還需再考慮一下。”

林玲縱使心中有幾份失落,也沒有強求,點了點頭。

回府的馬車上,沈晚吟仔細盤算着此事,如今銀兩已有一百兩,還上程淮序的本金不成問題,若是分紅,也可得一些,大概要還他一些。

這樣一來,還完之後,她手裏就沒剩多少盈餘了。

這再開一間鋪子的事便要擱置在一旁了。

她有些舉棋不定,最後心底定了主意。

先回府問過程淮序的意思再做打算。

嗯,就這樣做。

可她前腳剛踏進程府的門檻,便見李嬷嬷火急火燎的迎了上來。

“少夫人,您可算回來了。”

“嬷嬷何事如此慌張?可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了?”

沈晚吟可從來沒見過她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目光裏帶着幾分疑惑。

“少夫人,您跟老奴去立雪堂便知曉了。”

李嬷嬷沒有跟她說明究竟何事,可是帶着她的步子卻快了幾分。

沈晚吟不由加快了步伐,跟上她。

立雪堂

“我不管,你若是不答應我此事,我便絕食。”

程老夫人氣地程淮序擺着臉色。

沈晚吟進屋,便察覺到她發怒的神色。

她情不自禁地看了程淮序一眼,用眼神詢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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