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護妻
護妻
攬月不明白的問道:“怎麽了,小姐?”
沈晚吟平緩的眉間漸漸有山峰隆起。
“今日之事絕非意外,你且去粥棚盯着些。務必要認真,前些日子施粥一事方得到陛下贊賞,粥棚便出了事,恐怕是有人想要害我們程家。”
攬月一聽這話,也重視了起來。
急忙點頭,“是,小姐,奴婢這就去辦。”
“切記不要聲張,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沈晚吟看着攬月急匆匆的模樣,不放心的囑咐了幾句。
“嗯,小姐。”
……
翌日
程家粥鋪開始施粥,果然就有人尋釁滋事。
一個流民大聲道:“大家都別喝他們府上施的粥,昨日就有好幾個兄弟腹痛,今日說不定裏面下了什麽毒呢?”
他身後亦有幾個人附和。
“對啊。”
攬月站出身,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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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要信口開河。”
“信口開河?怎地,莫不是你們心虛了,可敢一試?”
那男子極其狂妄自負的冷哼。
攬月瞪着她,還要開口反駁。
卻被沈晚吟拉到身後,她面上端的是溫婉如玉。
“這位兄弟雖說言語過激了點,但也是為大家着想,這我理解。但若是我肯嘗試此粥,而且無礙,那這位兄弟可就算是污蔑了。我鎮國公府的清譽也是不容诋毀的,那便要将你送至府衙了,煩請諸位今日為我做個見證,可否?”
圍着的流民紛紛應道。
“可以。”
那男子也是很篤定的應了下來。
“可以。”
沈晚吟看向身側,攬月為她盛了一碗鍋中的粥,送至她的面前。
沈晚吟神色無波無瀾,儀态端莊,優雅的端着那碗粥,緩緩喝下。
衆人的目光都緊緊盯在了她的身上。
過了片刻,沈晚吟喝完那碗粥,把碗底露出。
可她面色一如往常,絲毫沒有不适。
流民們紛紛道:“看來程少夫人并未騙我們大家。”
那鬧事的男子卻惱怒道:“不可能。”
他懷疑的盯着沈晚吟。
“你,一定是你在粥裏做了什麽手腳?對,一定是這樣。”
那些流民經過這一段時日的了解,也清楚沈晚吟的為人。
他們紛紛不贊同的道:“你這人方才讓少夫人喝粥,少夫人也喝了,如今你還在狡辯,莫非是居心不良?”
沈晚吟微微一笑,昂首上前。
“的确是居心不良,是不是很奇怪,若是按照你的預料,此刻流民們已經中毒了,然後陛下震怒給鎮國公府,然後你便得逞了?”
“你休要污蔑我。”
那人眼珠子轉了轉,沒有底氣的反駁。
那些流民帶着怒氣的瞪着他。
“是你存心要害我們?咱們一路流亡,互相幫襯,你竟能做出如此事情?”
那男子尖聲道:“大家不要被這女人誘導。”
沈晚吟似笑非笑,拍了下手。
“看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粥棚後面一人被帶了上來。
“小武,怎麽是你?”
那些流民疑惑的問道。
小武羞愧的低着頭。
沈晚吟嗓音有種格外的沉穩。
“這人昨日夜裏潛入粥棚,欲要往米裏下毒,被我所擒獲。如今你還有何所說?”
“那是他一個人做的,關我何事?”
那男子立馬撇清關系。
“哼,你們往日素來形影不離,這話說出來你信嗎?”
方才質問的一個流民冷哼一聲。
那小武聽見被自己最好的兄弟撇清關系,也不再維護所謂的兄弟情義,将真相一股腦兒的全說了出來。
原來是他們受了別人的指使,才會鬼迷心竅,偷偷想給粥裏下毒。
“那你可知指使你的人是誰?”
沈晚吟進而逼問道。
小武搖了搖頭。
“我沒有見過那人,但是他見過。”
小武指了指方才那要與他撇清幹系的人。
沈晚吟回首,步子輕緩,一步一步,仿若踩在人的心弦上。
“若你肯說出幕後主使,我不會将你送到官府,如若我将你送至官府,你便會受到嚴刑拷打。想清楚再言。”
沈晚吟抛出這個誘惑。
進了官府,若不招供,必會受到嚴刑拷打。
她目光望向他,神色嚴肅。
那男子眼神糾結了一瞬,“你若走近些,我便可以考慮考慮告訴你。”
攬月上前攔住她。
“小姐不可。”
沈晚吟只猶豫了一瞬,随即面色坦然。
步子向前邁了幾步。
那男子本被其餘流民包圍,而此刻流民紛紛讓開。
正好給了那男子可趁之機。
他一個挺身,猛地上前,掏出袖中的短刃,懸于沈晚吟頸側。
“蠢貨,老子還用不到你這個臭婆娘施舍。”
這道聲音在沈晚吟耳邊響起。
“小姐,放開我家小姐。”
攬月驚呼。
“都給我讓開,否則我要了這女人的命。”
他的短刃緊緊架在沈晚吟頸側,稍有不慎,便會喪命。
沈晚吟卻沒有死亡瀕臨的慌亂,她輕輕一笑。
“本來我覺得可以饒你一命,現在看來你真是冥頑不靈。”
那男子被她激怒,刀刃又逼近一寸。
“你給我閉嘴。”
“給老子備一架馬車,快,否則…”
那男子對着對面的人冷喝。
攬月急得馬上要哭。
“好好,你不要為難我家小姐。”
她立馬讓車夫将馬車牽了過來。
而此時,一陣迅疾如雷雨的馬蹄聲噠噠由遠而近響起。
一位身着玄黑錦服的男子飛奔而來。
他素來俊美的面容此刻略帶幾分胡茬,顯得有些頹敗。
但一雙眼眸卻如冷劍般堅韌。
攬月看見來人,心中一喜。
“姑爺,您來了。”
程淮序只敷衍的嗯了聲,因為他此刻的視線全在對側的那女子身上。
他盯着那懸在女子頸上的利刃,神色幽暗。
“你且聽着,若你敢傷我妻半分,我定讓你死無葬身之處。”
那男子有幾分惶恐,卻仍舊色厲內荏。
“我只要出城。”
程淮序聞言輕輕一笑,眉眼間一片風流。
“那你抓我夫人可沒什麽用,我夫人只不過一尋常女子,而我則不同,我乃當今聖上的外甥,長公主的獨子,鎮國公府的世子,你挾持我不比挾持我夫人有用?”
沈晚吟朗聲道:“夫君不可。”
那男子權衡了一瞬,心想确實如此。
他大聲道:“你且放下手中利器,獨自一人走過來,我便放你夫人一馬。”
沈晚吟聞言,對他輕輕搖搖頭。
程淮序卻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他放下手中利器,步伐沉穩走過來。
他神色平靜,仿佛此事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他目光一直柔和地望着沈晚吟。
那人的目光也一直尾随着程淮序。
就在即将到那人身側時,沈晚吟心思一動。
她使出全身力氣踩了那人一腳,那人胡痛,手腕猛地一松,瞪大雙眼,就要執短刃向她砍去。
沈晚吟也不是吃素的,她回身之際,便拔下頭上金簪,猛地朝着身前那人刺了過去。
簪風淩厲,一下子便刺中那人肩膀,那人痛的失了力。
而程淮序單手便制服了那人。
他目光裏對沈晚吟滿是贊賞。
一場鬧劇,終于收尾。
程淮序冷聲吩咐身後的十七:“将此人帶到大理寺去,本卿要親自審問,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動我家夫人?”
他聲線神色冷若冰霜,此刻已是發怒的前兆。
……
程淮序護送沈晚吟回府,剛進府門,就被父親母親喚了過去。
程始沉聲問道:“聽說今日粥棚有人鬧事,可解決了?”
沈晚吟輕聲應道:“回公公,鬧事之人已被夫君擒至大理寺了。”
程始嚴肅的面容放緩,安撫性的說道。
“那就好,聽說你今日為了府也涉險了,我和你母親都很擔心。”
見身側夫人沒說話,程始頓了下。
長公主也配合似的“嗯”了聲。
“日後再遇到今日之事,不要再以身涉險了,免得別人還以為我國公府只會讓女子來擋刀。”
這話有幾分淩厲,程淮序皺了眉頭。
“娘。”
沈晚吟輕輕一笑。
“母親的話,媳婦記住了。”
二人被問完話之後,就回了自己院子。
程淮序輕聲開口:“看來近些日子阿吟和他們相處的還不錯?”
沈晚吟輕輕颔首。
“父親母親都是極好之人,寬厚待我。”
程淮序卻自知自己父親是個嚴肅之人,而母親則話語刁鑽,到她這裏竟是好人。
他眉眼舒展了幾分。
“我與夫人多日不見,夫人可有思念我?”
沈晚吟覺得他此刻有幾分油嘴滑舌,表面故作高冷。
“沒有,你別忘了,我如今還尚未原諒你。”
程淮序似是此刻才想起此事,湊近幾分。
“那夫人打算何時原諒我?”
“如今。”
沈晚吟默了片刻,道。
程淮序本以為沈晚吟此刻尚未消氣,沒想到竟如此容易就原諒他了。
“為何?”
他有幾分不解。
“大抵是因為你今日做的好吧。”
沈晚吟嗓音軟和,心底仿佛抹了蜜一般,甜絲絲的。
今日他提出與他交換人質時,她便覺得心中的隔閡已經放下。
縱然他娶她時用了些許手段,可他是真心愛護她,這些她看在眼裏。
他當日說的的确不錯,她不确定程淮序這樣身份顯赫的人會不會抛棄她,才會患得患失。
如今,既然他為她連生死都可置之度外,那她為何不能相信他是那個能與她濡沫白首的那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