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圓房

圓房

沈晚吟雙眸低垂,帶着少女的羞澀,雙手不安的絞着衣角。

默了良久,清透軟和的嗓音如同三月春風般潛入他的耳中。

“願意。”

程淮序心底知曉她的答案,可當他親耳聽到她說出的“願意”二字時,仍是心底掀起了一番驚濤駭浪。

他的眸底如同極其幽深的深潭,深不見底,卻很溫和。

沈晚吟被他溫柔的視線緊盯着,雙頰泛着不正常的緋紅色。

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

“阿吟莫非不敢看我了?”

沈晚吟不甘的擡起頭,硬着頭皮回他。

“誰說的。”

二人視線相觸,仿佛下一秒就要激起火花。

深沉的夜幕之上繁星點點,倒映在清澈的滿池湖水中,和星星點點的花燈一起,宛如一幅完美的畫卷。

湖邊适時走來一位婦人。

她衣着簡樸,一看便是貧苦人家,可抱着懷裏的女兒很是高興。

那小女孩看見湖邊滿池的花燈盛況,大聲的指着道:“阿娘,你看,好漂亮的花燈啊。我也想要一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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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為難的一笑。

“乖,阿娘回去給你做一盞,好嗎?”

小女孩立刻苦了臉。

正當二人離開之際,一盞花燈卻遞到了她們面前。

小女孩開心的接過花燈,笑意盈盈。

“謝謝。”

程淮序清冷的面容綻開了朵朵笑容。

“不客氣,快回家吧。”

那女人道了謝之後,便抱着女兒離開了。

沈晚吟看着這溫馨的一幕,心底一暖。

“若你做了父親,肯定極好。”

程淮序聞言,倒一點也不謙讓。

“那是自然,我都想好了,若我們有了像你一樣可愛的女兒,我一定将她捧作掌上明珠,我會教她騎馬射箭,讓她開心一輩子。”

沈晚吟不由打趣。

“你竟想的如此遠了。”

程淮序邪魅的一笑。

“遠嗎?我不覺得遠啊。”

沈晚吟心底想到那副美好的畫面,心底也生出幾抹期待。

可又轉念一想,眸底的星子也暗淡了下來。

她低低的說:“若我此生可能沒有子嗣緣分呢?”

程淮序微微一笑。

“那我只好從族中旁支裏過繼一個即可。”

沈晚吟聽到這話,心底很是感動。

“其實,不必如此。”

她也不是不知曉,像他們這種世家貴族,若是沒有子嗣是頭等的大事,她不願他為難,可以接受程淮序生一外室子女,寄養到她的名下。

程淮序見她目光悠遠,便知她想到哪裏去了。

嗓音冷了幾分。

“阿吟想法絕不可能。”

“我不想讓你為難。”

沈晚吟低低道了句。

她嫁給李恪三年未有孕,湯藥也用過,可是卻并無作用。

程淮序那句話說完後,嗓音軟了幾分。

“所以,阿吟不想讓我為難的話,就要多配合我一些。”

配合。

沈晚吟面上掠過一抹紅霞,耳尖泛紅。

程淮序眸光熾熱的調侃。

“害羞做甚,是阿吟說的我将來一定是位好父親,可是這件事需要阿吟與我共同努力才是。阿吟願意嗎?”

沈晚吟飛速看了眼四周,低低勸誡。

“湖邊人如此多,別讓人家看笑話。”

“夫人意思是不在此處即可?”

他低低笑了聲,笑聲宛如清酒般香醇。

沈晚吟心想:他真會曲解她的話。

正欲開口反駁,卻被程淮序話音遮擋過去。

“回府。”

一刻鐘後,馬車平穩停在國公府門前。

程淮序下了馬車,長身玉立于馬車右側。

遞出一只修長如玉的手,然後一只細膩軟白的手掌覆上。

他唇角輕勾,仿佛起了什麽壞心思。

一把将沈晚吟攔腰抱起,步履匆匆入了塵雪院。

入了卧房,便見滿眼紅綢。

随處可見的都是清一色的紅。

桌布,茶盞,酒壺,酒杯,以及帷帳,榻上的軟褥。

她面色緋紅,低着眼眸,不敢看他。

程淮序掃視了一周屋內,心下稍慰。

他親手倒了一杯合卺酒,遞與她。

“今日是個好日子,阿吟與我共飲此杯,可好?”

沈晚吟慢慢接過酒杯,不經意地指尖相碰。

耳尖又是一紅。

程淮序倒淡定得很,他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随即,舉到她的面前。

沈晚吟了然,将酒杯與他相觸。

程淮序卻蹙了下眉,“阿吟這是何意,既是合卺酒,自當按照合卺酒的喝法來才是。”

沈晚吟有幾分赫然,二人交了臂之後,仰頭,一飲而盡。

程淮序眉眼間滿是暖色。

“阿吟酒量看來不錯。”

程淮序揶揄。

“既喝了合卺酒,那下一步該如何?”

對面的小女人面色愈發通紅。

“洞…洞房。”

“這可是阿吟親口說的,可不能賴賬。”

他笑聲裏帶着顫意。

“哼,我最守信了。”

沈晚吟此刻醉意上頭,臉也紅撲撲的,薄如蟬翼的睫羽輕顫。

程淮序無奈的笑了一聲。

“真是沒想到酒量這麽差。”

今日這美人恩又無福消受了。

他動作輕柔,将她扶至榻上,回身覆滅燭火。

雕花格木窗此刻映入一抹流華。

憑借這一抹月光,他眸中綴滿了溫柔之色,端詳着她。

良久之後,他解了外裳,上榻。

他閉上雙眸,克制住自己的旖念。

然而月白衣袖卻被一股微不足道的力拉扯。

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

“今日你在湖邊的話,我想了想,可以。”

程淮序瞬間的睡意全無,他雙眸幽深。

想起湖邊他承諾的做一位好父親,他心底仿佛一塊蜜糖在絲絲的冒着甜意。

他試探性的問了句:“你可清醒着?”

沈晚吟“嗯”了下。

程淮序聽見她的應聲,唇角扯出一抹弧度。

随即,低眉吻了她的眉心,沿着眉心向下,落到了她的唇角。

“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應了我,可不許反悔了。”

程淮序停下動作,目光直直。

沈晚吟笑意盈盈。

“不會反悔。”

“那便好。”

他與她十指交纏,宛如親密無間的璧人,忘情的吻着。

緋色衣裙也随之輕輕拂落,紅色帷帳緩緩墜地,遮掩了滿屋春色。

翌日

晨光熹微

沈晚吟睜開眼,便見程淮序穿戴整齊,準備去上朝了。

察覺到了身後的視線,程淮序回過身。

眉眼含笑:“昨夜辛苦夫人了,時辰還早着呢,安心睡即可。”

沈晚吟聽他提起昨夜,腦海中飛速掠過自己主動的情景,雙頰飛速泛上紅暈,只道飲酒誤事。

沈晚吟欲起身相送,卻全身無多少力氣。

有幾分氣的瞥他一眼。

程淮序主動認錯。

“下次定不會了。”

沈晚吟心下大駭。

下次定不能如此松口了。

她想到了昨夜某些旖旎的畫面,雙眸低着,不敢看他。

“夫君快走吧,不然誤了早朝時辰可不好了。”

程淮序卻忽然湊近了幾分,将一輕柔的吻落至她光潔細膩的額頭上。

“我這就去上早朝,掙俸祿養夫人。”

說完這句話,程淮序大步流星,離去。

沈晚吟坐在榻上,心道:我這經營的兩家鋪子,再加上自己在江南的一些田産,哪裏用你養我。

又歇了半個時辰,她想起還要去給婆母請安,喚來攬月,為她梳妝。

攬月一邊梳着妝,一邊促狹的笑着。

“還笑,昨夜你去哪兒了?”

攬月臉頰一紅。

“姑爺讓十七給我去買好吃的糖糕去了。”

“行啊,糖糕就把你收買了。”

沈晚吟假裝有幾分生氣。

攬月嘻嘻一笑。

“小姐,沒有,我這不是為你和姑爺留出獨處的空間嘛。”

“別為你的貪吃找借口。下次若是再這樣,你就不用服侍我了。”

沈晚吟心思一動,吓唬她。

攬月立馬閉了嘴,乖乖的點了頭。

“小姐,那個方才凝雪堂派人來傳話,說日後小姐不必每日再去請安了。”

沈晚吟眼神一滞。

莫非自己哪處做的不對,惹婆母生氣了?

“可知為何?”

她問道。

攬月慢慢道。

“長公主說小姐這些日子辛苦了,為免小姐辛勞,這才免了請安。還有,長公主派人送來了一些溫補身子的甜湯。”

沈晚吟又覺耳熱。

看來昨夜婆母也知曉了。

罷了,都是他惹的禍。

……

夜色四合

大理寺

審問了又一個犯人之後,程淮序冷冽的聲音響起。

“今日就到這兒吧。”

獄卒們心下一喜。

覺得今日大人如此心善,這麽早就讓他們散值了。

“多謝大人。”

程淮序素來俊美的冷面也露出一抹笑容。

散值後,程淮序歸心似箭,乘着快馬回府。

推開門,卻見沈晚吟目光絲毫未動,定格在面前的賬本之上。

他心底起了絲逗弄的心思,步子放的很輕。

而沈晚吟此刻也正用餘光輕輕瞥他。

只是心底想到了白日的事,心底一冷。

一道陰影恰好覆到她面前的賬本之上。

她揚起頭。

“夫君,莫要擋着燭火。”

程淮序聽見她開口,挪了兩下步子。

然後屋內一片寂靜。

“夫人,可是今日遇到了不順心的事?”

程淮序試探性的問了句。

不然,怎會從他回來至今,一絲搭理他的心思都沒有。

沈晚吟淡聲回應。

“沒有。”

程淮序心底卻不大相信,反問:“當真?若是夫人隐瞞,我也會知曉的。”

沈晚吟聞言,輕哼了聲。

“今日我的确遇到了不順心的事。”

“今日,繡閣來了好些人,她們都來光顧生意,可卻并非因為我們的繡品出衆,而是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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