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陷害
陷害
自永安帝下旨徹查私鹽案一事開始,京城城門前的官兵越來越多,排查也越來越嚴格。
這日,一個官兵攔住了一個出城的商人。
那商人賠着一臉笑。
“大人。”
那官兵從上而下打量了他一眼,命身後幾個人上前。
“搜身。”
那商人頗有幾分理直氣壯。
“官爺,這是何意?”
過了片刻,官兵并無發現什麽異常。
恰逢這時手下前來彙報:“裏面袋子裏全部裝的是米糧,并無異處。”
為首的官兵走到馬匹後方。
一只手伸進方才小刀劃過的那道口子裏,滿手漏進了米。
他心下稍安:“放行。”
那商人松了一口氣,道謝離開。
馬車剛剛駛離開原地,那官兵卻發現地上平白無故竟有了一堆白色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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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喝道:“等等。”
他最終在米糧的最中間處發現了白花花的鹽。
“送去刑部。”
短短幾日,京城關卡發現的私鹽販子多得不勝枚舉。
永安帝也沒想到私鹽販子竟會如此之多,聞言龍顏大怒 ,命刑部和大理寺輔助三皇子徹查此事。
大有一舉将私鹽販子鏟除幹淨的勢頭。
于是,程淮序這幾日早出晚歸。
沈晚吟也時常去公署為他送膳,天轉涼了也會提醒他多添衣物。
偶然間也與三皇子碰上過幾回面,得知了他乃是當今三皇子。
但三皇子卻十分冷淡,就當她不存在一般。
對此,她倒也不甚在意,總歸跟他打交道的機會又不多。
日子就這樣子平淡如水地從指間溜走,一晃間,半月過去了。
這日,大理寺來了一位特殊的犯人。
他是當朝第二大的私鹽販子。
一番刑獄的問候下來,他的嘴依舊是密不透風。
程淮序亦有幾分不耐煩了。
他面容冷厲,宛如冷面閻王,聲線冷冽宛如寒冰。
“董五,你若是招出私鹽下落及背後主使,我便可奏請聖上,饒你一命。”
那董五唇角留下一絲血跡。
“大人此言當真?”
“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程淮序眉宇微動,薄唇輕啓。
那董五擡眼,看着他,緩緩出聲。
“私鹽藏在城郊一處宅子內,至于大當家的,一向神出鬼沒,小的也不知他所在何處。”
三皇子一臉淡定,而程淮序唇角輕扯。
“十七,你秘密帶些人過去查看。”
三皇子輕笑一聲。
“世子,不妨也讓我身邊的侍衛一同跟去?”
程淮序看他一眼,目光不遑多讓。
“殿下莫不是怕臣有意隐瞞證據?”
“自然不是。只是怕出些意外,多個人手不也多成勝算嗎?”
三皇子輕輕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漫不經心的說道。
程淮序目光坦然,下令。
“既如此,那便一同前去吧。”
……
而這邊的東宮太子,聽說了董五被抓,倒也絲毫不慌。
他正細心擦拭着一件珍稀的瓷瓶。
“既然如此,留他也無用了。”
“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他對身邊暗衛說道。
身邊暗衛回道:“都安排好了,殿下。”
“那便好。”
太子聞言,目光幽暗,宛如深潭。
總算要扳回一局了。
……
翌日
大量私鹽被押解入京,見于天日。
正當衆人誇贊大理寺卿的英明之時,一紙書信卻毀了他。
禦前統領校尉陸停帶人包圍了鎮國公府。
最後他在世子書房發現了一封書信,堂而皇之的帶走了鎮國公。
而滿門家眷被囚禁于府上。
程韻從未見過如此大的架勢,她問陸停。
“陸大哥,這是發生了何事?”
陸停箴口不言,離去。
望着他偉岸的背影,程韻只覺得他與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是那樣的冷漠。
她又問嫂嫂,“嫂嫂,為何陸大哥派人包圍了我們府?”
沈晚吟也是有些震驚,壓下心底的心情起伏。
“聽他們說公公與夫君與私鹽案有很大關系。”
“怎麽可能?爹爹和兄長一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程韻立即反駁道。
沈晚吟又何嘗不知曉夫君的為人,只是近些日子夫君風頭過盛,怕是擋了某些人的路了。
“娘,您想想辦法。”
程韻把求助的目光望向順安長公主。
長公主聞言輕嘆出聲。
“我又何嘗不想救他們,可是陛下将我們囚禁在府上,我也有心無力。”
自家皇兄此次直接将她也禁足在府上,想必是不欲讓她摻和進此事。
她眉眼蒙着淡淡的憂愁,轉身進了屋。
望着程韻可憐巴巴的眼神,沈晚吟柔聲安慰。
“沒事的,清者自清,頂多便是囚禁些許時日,辦案是要講證據的,沒證據也會把他們放出來的。”
安慰的話她雖是這樣說,可心底卻隐隐不安。
朝堂之上關于私鹽一事也是争論的熱火朝天。
“陛下,臣覺得鎮國公及世子利用職務之便,與私鹽販子勾結,實乃大罪,應當嚴懲。”
劉端站了出來。
“臣附議。”
又幾個大人說道。
忽然,朝堂之上響起一聲輕笑。
“蘇卿,你笑什麽?”
“回陛下,臣是覺得諸位臣工心瞎眼盲。”
蘇煜恭敬說着。
“哦?”
永安帝看着他。
幾位臣子冷哼一聲。
黃口小兒,竟如此編排我們。
“陛下不覺得私鹽一事過于順利了嗎?”
蘇煜反問。
“此話怎講?”
永安帝饒有興致地聽着。
“為何二當家董五會如此輕易就說出私鹽藏處,并且還附帶發現了一封書信。”
“還有,禦前統領又是如此順利的從鎮國公書房內發現了對應的書信。”
蘇煜一身緋色官袍,不卑不亢的答話。
永安帝聞言,眉間一凝,似在認真思索。
而另一位臣子也道:“臣與覺得此事疑點重重,懇請陛下徹查此事。”
“鎮國公和世子一心為民,定不會做出妨礙民生之事,臣附議。”
有幾個臣子道。
最後,永安帝終是同意徹查此事,不過定下了三日之期。
若是逾了三日之期,便按奪去爵位,判處流放論罪。
而沈晚吟則在月明星稀的夜晚扮做婢女偷偷出了府。
她經過多番打聽才到了蘇煜府上。
報出身份後,她被小厮迎了進來。
得知蘇煜正在書房,便問了小厮方向,提腳走了過去。
走到書房門前,她隐隐聽見了争吵聲。
一人聲音是如此得熟悉,是陸停。
當日他來府上,便是這副嗓音。
“你這樣做,對不對得起長策對你的兄弟之情?”
她聽見蘇煜在質問陸停。
而陸停卻冷冷一笑。
“這世間最可笑的便是兄弟之情,當年我爹被他爹彈劾,滿足家眷被判流放,我的母親和姊妹忍不住路途奔波,死在了路途上,這都是他程家的過錯。”
蘇煜卻愣住了。
“不是這樣。程伯父不是這樣的人,你莫要被小人迷惑了雙眼。”
陸停道:“是非善惡我自會辨清。”
“那長策呢?他對你真心實意,若非他,你能走到今日的位置嗎?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親手把書信放進了他的書房?”
蘇煜反诘。
聽了這話,陸停默了良久。
“正因所以,我不會要了他的命。”
“好啊,我蘇煜被你蒙騙數年,今日過後,你不再是我的好友。”
蘇煜語氣裏是說不出的痛心。
陸停看着他一瞬,随即轉身離開。
“你好自珍重。”
而屋外的沈晚吟聽完了事情的原委,心底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
沒想到竟然真相是如此。
她側身一躲,藏進了書房旁邊的一處黑暗的空隙裏。
幸好,陸停現在神色激動,并無察覺到她。
待他走遠,她走進屋內。
蘇煜看見她,有些驚訝。
“嫂子,都怪我。”
沈晚吟卻有幾分心疼他。
“不怪你,這都是因果。”
“既然是知曉此事是誣陷,那我們當務之急,便要查出背後之人。”
沈晚吟目光真誠,望着他。
蘇煜一掃方才的陰霾,鄭重的應下了此事。
“對,我們沒有找到趙錫,若找到了他,此事定能轉圜。”
然而,過了一日,仍是沒有找到趙錫。
夜裏,蘇煜偷偷打點了大牢裏的獄卒,送沈晚吟進了去。
沈晚吟在一間牢房前駐足,輕聲喚道。
“夫君。”
程淮序的目光一瞬間柔和,縱是一身囚衣,也難掩清風朗月般風姿儀态。
“阿吟。”
“夫君,牢房簡陋,你住的可還習慣?”
沈晚吟問出心底的擔憂。
程淮序墨色的眸子微微一閃。
“還行,阿吟,你和母親如何了?”
“我們被禁足在府上,我命婢女假扮了我,偷溜了出來。”
沈晚吟輕聲回道。
程淮序眉眼一蹙。
“此舉太過冒險,你莫要輕舉妄動。”
沈晚吟柔聲一笑,宛如明珠熠熠生輝。
“我知曉了,不過我此次前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程淮序擡眼望着她。
“此次是陸停和他背後之人栽贓陷害,我也是無意間聽見了他和蘇煜的對話知曉的。”
沈晚吟嗓音沉穩中帶着柔和。
程淮序聞言,眉眼絲毫未動。
“夫君怎地一點也不意外?”
沈晚吟看見他眉目依舊,不禁問道。
“有所猜測。”
程淮序淡聲回她,眉眼是一瞬間的落寞。
“不過夫君你放心,我與蘇煜正在搜尋趙錫蹤跡,找到他,定能為此事翻案。”
沈晚吟強作鎮定,安慰他。
程淮序眉目認真了起來。
“此事不易,你千萬要多加小心。”
“嗯,放心吧。那我就先走了。”
沈晚吟将手裏的一袋沉甸甸的銀子遞給他,然後離開。
程淮序望着那道倩麗的身影,目光悠遠。
……
第二日
“如今趙錫還未找到,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了,還有一日時間呢?”
沈晚吟故作灑脫。
程淮序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僞裝,默着沒說話。
“我們還是和離吧。”
程淮序冷不丁的說出這句話。
“你在與我開玩笑,是嗎?”
沈晚吟試圖從他面上找出任何開玩笑的痕跡,可是沒有。
“實話與你說吧,我娶你不過是因為你與京城裏整日纏着我的貴女有所不同,可是成婚日子久了,我才發現,原來你與旁的女子并無不同,自己竟然會有些煩了你。所以,好聚好散。”
他的臉龐宛如死水一般平靜,眸中無波無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