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追來了
他追來了
入夏的江南，有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無論走到哪裏，鼻息之間都會充斥着荷花的香氣。
轉眼間，沈晚吟住回沈府已經三日了。
沈家二老得知二人和離，心底很是吃驚。
當初，程淮序求婚時态度極其赤誠，怎會如此？
為此，沈母耐不住問她和離緣由，可沈晚吟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也沒有說出緣由。
沈家二老見她如此，還以為程淮序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
沈晚吟這才将此事緣由告知了他們。
沈家二老心底更氣了。
沒想到那人居然是世子，不是商人，更沒想到那人居然嫌棄阿吟的身份。
雙親離開後，沈晚吟在院內散步。
忽然感到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便看見攬月緊張兮兮的守在榻邊。
沈晚吟不由得莞爾一笑。
“怎麽了，這副神色？”
攬月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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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方才郎中來看了，說您是有孕了，情緒波動有些大，加上路途奔波，這才暈倒的。”
沈晚吟面上神色一頓，随即驚愕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
沒想到，陰差陽錯，她竟然有孕了。
一時間，心底思緒萬千。
有了他，便是她與程淮序之間的羁絆。
她是想斬斷與他之間的聯系的，可是…
攬月看出她精致的臉上露出的的糾結，便悄悄退下了。
此事關系重大，但總歸是要由小姐自己決定的。
……
京城
程淮序派十七去查沈晚吟的下落，也得到了準确的消息。
“主子，少夫人此刻回了金陵。”
十七躬身說道。
程淮序神色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失落。
金陵。
可真遠啊。
是不是她再也不打算回京城了。
十七擡頭偷看了眼程淮序。
唉，誰讓主子刀子嘴呢，把人家逼走了，現在又後悔了。
程淮序自然沒聽見他心底的嘟囔，壓低聲線道。
“知道了。”
晚間，他便去了長公主的凝雪堂。
而長公主還因為兒媳一事與他嘔着氣，自然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什麽事？”
程淮序看了眼她屋內的婢女。
長公主卻提高了嗓音。
“怎麽，何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說？”
程淮序心底無奈一嘆。
“兒打算明日便去江南去找阿吟了。”
長公主傲慢的哼了聲。
還算有點良心。
“行吧，你記得把你媳婦完好無缺的帶回來，否則，你也不用回府了。”
長公主刻意的将聲調放緩幾分，但其中又不乏命令。
程淮序承諾道：“是。”
他本來也沒打算去江南無功而返。
而剛踏進門檻的程韻興高采烈的走到他面前。
“我也要去。”
程淮序眉頭一鎖，冷漠的拒絕。
“不可。”
程韻的小嘴一癟，随即求助般看向母親。
“母親，你看兄長，我被禁足在府上好幾日，快要悶死了，想出去透透氣，可兄長卻如此冷漠。”
聽着程韻可憐巴巴的聲音，程淮序感覺頭都大了。
正想反駁，卻聽見自家妹妹說道“說不定我也能幫哥哥追回嫂子呢？”，眼神已轉，默認了。
最後，程韻開開心心的回屋收拾自己的小包袱去了。
程淮序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過，在離府之前，他還需去見一個人。
……
“你來是想要如何？”
斜坐在地上的深衣男子輕嗤。
他一身狼狽，卻見程淮序一襲青衣，如朗朗明月，端的是君子如玉。
“我想問你一事。”
程淮序冷聲道。
“頂頂聰明的大理寺卿，也會來問我，何事？”
陸停目光直視他。
“僞造我與趙錫勾結的書信，可是你放在我書房的？”
程淮序緩緩出聲。
“既然已經知曉了，為何還要前來問我？說吧，你想如何料理我？”
陸停輕輕一笑。
“我不會，因為我此行只想告知你一事。”
程淮序聲線溫潤如玉。
程淮序默了一瞬，随即若無其事從衣袖中拿出一封書信，丢到他身上。
“當年，陸伯父直言勸谏，多次惹得陛下不滿，而蕭相也想将你父親拉下馬，多次向陛下進讒言，為了護陸府周全，我父親便假意向聖上進谏，于是陛下将陸伯父貶去江州。”
“可是難料蕭相不肯放過，暗中派殺手一路尾随，最後只餘你一人。”
程淮序聲調極緩，仿佛想到了傷心之處。
“不可能。”
陸停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眸。
“這是陸伯父生前寫給我父親的絕筆信，他的字跡，你肯定認識。”
程淮序面色如常，繼續道。
随即，離開之際，轉身看他。
“陸停，無論你相信與否，我是真的将你看做我的兄弟。”
恰時，一陣清風徐徐拂過，分明是夏日，卻讓人覺得寒冷難耐。
程淮序告知蘇煜他要去江南一事，沒想到蘇煜也蹦噠的挺歡。
“我也要去金陵。”
程淮序懷疑的看他一眼。
“你确定，你能向吏部告假？”
蘇煜不以為然的擺擺手。
“胡謅個理由便是了。”
“再說了，嫂子為了你不辭辛勞，還以身涉險，我這才捉住了趙錫，你倒好，竟然把人家氣走了。”
蘇煜沒好氣的瞥他一眼。
程淮序雙眸黯淡了幾分。
蘇煜到底還是站在自家兄弟這一邊的，看着他略顯頹廢的面容，拍了拍他的肩。
“放心吧，我會幫你的。”
程淮序言簡意赅。
“多謝。”
蘇煜卻嫌棄的開口。
“肉麻。”
……
程淮序三人駕馬日夜兼程，奔赴金陵。
踏進金陵的城門，程韻看見熙熙攘攘的街市，耳目一新。
“哥，你看這裏的街市與京城大有不同。”
一旁蘇煜嫌棄道：“真是沒見過世面。”
程韻氣沖沖的瞪他一眼。
程淮序看見二人見面便劍拔弩張，心底也是無奈。
就這樣，還替他出謀劃策呢？
只要不給他拖後腿就成。
“哥，我們先去嫂子府上吧。”
程韻買了些糕點，笑嘻嘻的提議。
程淮序莞爾。
“可。”
三人一前一後，到了沈府門前。
程淮序來過沈府多次，想着門前小厮應是認識他，可沒想到，還是被攔了下來。
他俊朗的眉目一皺，看向那小厮。
那小厮為難的看他一眼，“老爺和夫人明令說過，不允許您進府。”
程淮序的俊臉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來。
身後，那蘇煜幸災樂禍的笑着。
“真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程淮序回頭掃他一眼，視線涼涼的，讓蘇煜不自覺的噤了聲。
程韻走上前，說道。
“我們是阿吟的友人，麻煩您替我們通傳一聲。”
那小厮進去替他們通傳。
沈晚吟聽見那三人到來，面上有幾分驚訝。
他來做什麽？
到底還是冷了心腸下去。
“不見，讓那姑娘和另一公子進來吧。其餘人不見。”
她聲音冷靜。
小厮退回去，将小姐的原話講與他三人聽。
程淮序又吃了個閉門羹，看着其餘二人進了府。
蘇煜被下人引着到了廂房，而程韻則想探望沈晚吟。
在婢女的指引下，她見到了沈晚吟。
屋內，沈晚吟備好了她愛吃的一些糕點，正低着頭看着手中的一本書籍。
就聽見一道清脆如鈴的聲音響起。
“阿吟。”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沈晚吟擡眼望過去，梨渦淺笑。
“阿韻。”
程韻走過去，親切的握住她的手。
“阿吟，我怎麽看你，這些日子消瘦了些。”
沈晚吟聲音響起。
“哪有的事。”
眼眸觸及桌上的糕點，道：“知你來此，我命人備了些你喜愛的糕點，嘗嘗。”
程韻笑嘻嘻的拿起一塊，輕咬了一口，眸子亮晶晶的。
“好吃。”
沈晚吟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只覺她是孩子心性，很容易滿足。
程韻一邊吃着糕點，瞄見了桌上還擺着幾盤果脯，咬了一口。
眼立刻蹙了起來。
“阿吟，這果脯這麽酸，你喜歡吃啊。”
沈晚吟怕她懷疑，笑着開口。
“夏日裏天氣悶熱，我沒什麽胃口，便尋了些果脯開胃。”
這便是解釋了。
程韻也沒懷疑，反而道：“我夏日裏也會如此，阿吟可要多吃些才是。”
沈晚吟放心的點了點頭。
又過了一會兒，程韻擡頭看了她一眼。
“阿吟，兄長此番也來了金陵。”
她本想看看她的反應，可沈晚吟只是略點了點頭。
不鹹不淡地開口：“知道。”
不然她怎會只讓他一人沒有進府。
“這幾日兄長為了來金陵，一直待在大理寺處理公務，你們之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程韻目光帶着殷切。
沈晚吟靜了一瞬，想起那日的事，沒有正面回應她。
“我們能不提他了嗎？”
程韻看出她有心結，便不再糾結于此事，說多了反而會适得其反。
程韻二人晚間在沈府用膳。
沈家二老聽沈晚吟說他二人在京城對她頗為照顧，态度也是熱絡。
程韻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便也給沈晚吟夾了一道菜。
那菜是清蒸鲈魚，她記得哥哥曾與她說過她的喜好。
可誰知，沈晚吟聞見那鲈魚的氣味，兩道黛眉陡然蹙起。
捂着胸口，似要嘔吐。
程韻一臉茫然，不知阿吟是怎麽了。
“阿吟，你怎麽樣？”
擔憂的聲音響起。
沈晚吟擺擺手，安撫的笑道。
“無妨，只是腸胃不适，無需大驚小怪。”
程韻面上泛起一抹訝色，滿懷心事的用完了這頓膳。
回到廂房，她聯想起沈晚吟的異樣，心底的疑惑猶如野草遇到了火星，再度重燃。
果脯是酸的，魚是腥的。
而阿吟愛食酸食，忌葷腥，還有她那方才掩飾的動作，莫不是有孕了？
心底帶着疑惑，翻來覆去，也是睡不着。
內心掙紮了良久，她最後還是寫了一封書信寄給兄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