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無情

第29章 無情

謝翎愣怔了一下。

起先他還以為是容棠在和自己開玩笑,但他看容棠的神情認真,半點都沒有作僞的意思。

謝翎這才正色:“你看到的難道不是血色篆書嗎?”

這些篆書書寫得雜亂無章,謝翎上前一看,只見上面語義混亂,盡是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東西。

容棠似乎有些迷惑。他低下頭再次認真地看着自己手裏的無字竹簡,眉頭擰着:“這上面,分明是黑色的隸書墨字。”

謝翎愣了一下,他走上前,手指在竹簡上輕輕拂過,确認字跡是真實存在之後,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我看到的是血色的篆書。”

說完他便拿起竹簡,給容棠讀出上面艱澀難懂的內容來。

容棠蹙眉聽了一會,像是有了自己的決斷,便說道:“我把我看到的也說給你聽。”

他張口想要誦出,卻發現無字竹簡上泛出一陣輕微的金光,聲音在喉嚨中被無形的禁制鎖住,讓容棠根本無法出聲。

謝翎在旁邊耐心地等着他,容棠思慮了片刻,又笑着起身:“那我寫出來試試。”

他提起筆,想把自己已經熟讀的第一卷 默在紙上,卻又驚異地發現,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了自己。這種情況似曾相識,容棠鎮定了片刻,便料定這本無字竹簡上也被用“谕”進行了加密。

“也寫不出來嗎?”

謝翎在一旁看着他,眉頭卻微微蹙了一下,“若是加密後的功法,上面的內容總該只有一人得見。不知為什麽我也能看到。”

這事确實蹊跷。容棠垂眸打量着無字竹簡,上面寫的是谕有關的功法,他按照上面的內容進行研習,谕上的研究是突飛猛進。

這本功法百利而無一害,但容棠卻隐約覺出些古怪來。

“算了,想來也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謝翎走上前,親昵地拉着容棠的手,“我們過幾日就去嶺花谷好不好?你的經脈毀損,舊傷重疊,我總想着能幫你治好。”

容棠微笑着看着他,然後輕輕點了下頭。

謝翎對于容棠的言聽計從似乎很滿意。他就勢抱了下懷裏柔軟的人,感受着容棠身上的溫度後,轉身便離去。

容棠在屋裏靜坐片刻,确認謝翎是真的走遠後,便從袖籠裏拿出剛才君回寧悄悄塞給自己的玉佩。

玉佩是極為細致難得的好料子,和田玉梨花白,觸手生溫,上面雕琢着松柏樣式,谕隐在樣式下,實則是一枚傳音器具。

容棠從前都是用自己的血起谕,現在讀了竹簡後又學會了新的法子,他右手雙指并攏,在胸前打出結印,金色的光芒克制而內斂地投入進玉佩中,梨花白的玉佩緩緩漂浮在空中,容棠指腹輕觸,一縷純粹的光芒從指尖洩出,如瀑般傾進內裏。

“阿棠。”

君回寧很快便接起了容棠的傳音,他的聲音雖然帶着些許不易察覺的疲憊,但卻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有什麽事找我嗎?”

容棠輕輕撫摸了下玉佩,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想試試看這枚玉佩的用處。沒想到居然是你留給我的傳音工具。”

“本想着給你留道傳音符的。”

君回寧笑了一下,“但是符咒只能用一次,這枚玉佩你想用幾次都可以。”

“好。”

“我即将歸家。兄長的事情我也在調查。如果謝翎苛待于你,你便傳音于我。”

君回寧頓了一下,“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會帶你走。”

容棠嘴角不由自主地帶起一絲笑意:“好。”

*

“怎麽樣?”

謝翎牽着容棠的手,帶着他看向這片久負盛名的花海,微笑着看向他,“興許是知道你要來,這幾日似乎開得更熱烈了些。”

容棠望着這片幾乎看不見盡頭的花海,微微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他曾經聽過謝翎對這裏的描述,也曾經在夢境裏百般設想過,但像現在這樣親眼目睹時,容棠還是小小地吃了一驚。他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無邊無際的花海,鮮豔熱烈的色彩、馥郁濃烈的花香,容棠禁不住低下頭,輕嗅着花的香氣,含着笑回答謝翎的問題:“我很喜歡。”

謝翎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

他自然不會告訴容棠,為了讓花海開得更盛,昨夜自己便提前過來,好好“布置”了一番。

“你喜歡就好。”

謝翎瞧見不遠處露出來的森白屍骨,不着痕跡地上前擋住容棠的視線,手則漫不經心地折了許多花來,手指靈動在花枝中穿梭片刻,為容棠做了頂花冠,噙着笑把花冠戴在容棠烏黑的發上,深色的瞳孔裏映着容棠微微有些泛紅的臉頰,聲音很輕快地開口,“嗯,這花的顏色鮮豔,很襯你。”

烏發雪膚,又有嬌豔花色相襯,越發顯得眼前的人玉身挺立,容貌甚至壓過他身後那片漂亮的花海。

容棠怔了一下,下意識地摸了下發上的花冠。

他想說些什麽,謝翎卻已經扭了頭,步調輕快地背對着他揮了揮手:“我去研究藥引了,你自己逛逛?”

容棠失笑:“好。”

他把手縮了回來,整個人都有些愣愣的。他想起自己剛才想說的話,那句他早在地牢裏就想對謝翎說的話。

那句——他的心意。

但謝翎扭頭走了,容棠自然也失去了開口的時機。

容棠有些失落,但心情卻依然很好。

謝翎離開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能盡快治療好自己的身體。謝翎能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容棠覺得心裏熱熱的。

花海太大,謝翎又叮囑自己不要走遠,容棠便随便看了看附近,然後便随意找了地方坐下開始修習谕術。

谕是要通過一些媒介來施展的。從前容棠用的是自己的血,現在他從自己身體裏抽取,是按照無字竹簡上教的辦法,進行谕的施展。

但容棠卻并不知道,這些從自己指尖洩出的光芒,究竟是什麽。

他把無字竹簡随身帶在身上,此時便拿出竹簡來,在花海旁重新讀着這本竹簡。內容容棠已經看過了很多次,基本上已經爛熟于心,但容棠卻總覺得書裏似乎遺漏了什麽。

正當容棠放下竹簡,卻發現微風拂過,一朵開得嬌豔的花擋在了自己面前。容棠不疑有他,上前輕輕撥過,那花上卻像是突然帶了刺,狠狠地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

“嘶——”

容棠眉頭蹙起,望着自己瞬間冒出血珠的手指,下意識地想吮吸傷口止血,卻不想一個疏忽,手上的血落在自己攤開的竹簡上,那本竹簡也在瞬間光芒大盛。

“這是?”

容棠低聲喃喃,只見竹簡卻像是瞬間充盈了一般,厚度直接變成從前的兩倍不說,字體也從隸書變成了簪花小楷。

而更為容棠驚異的是,那本竹簡在自己手裏漸漸消逝,靈識裏卻漸漸地出現了竹簡的全部內容。

容棠望着靈識裏的幾個字,茫然地念出聲來:“大道無情……?”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便有一道從聲音打斷了他。

中年男子從花海裏跳出,神情淫邪地盯着容棠上下打量,語氣極為暧昧輕蔑:“無情?只聽說你在床上多情放浪,細皮嫩肉的纏得魔尊夜夜春宵,怎麽現在還給自己立起牌坊來了?”

他語氣冒犯,甚至說完便徑直上前抓住了容棠的手,淫邪的眼神像是已經穿過了容棠的衣服窺探見他一身細白的肌膚:“舍得從尊主床上下來了?與其在這寂寞難耐地叫春,不如讓爺好好滿足你。”

容棠掙動了一下沒掙開,擡眼便看見謝翎聽見響動,正向這裏走來。他垂下眼眸,強行壓下自己喉頭因為惡心而泛起的陣陣酸水,面對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卻是露出一點笑容來:“就在這裏嗎?”

中年男人立刻會意,拽着容棠的頭發就要往花海外面走,容棠踉跄了一下,很輕地求饒開口:“我們能不能去花海裏面?我怕……尊主看見我們。”

“花海?你活膩歪了?”

中年男人聽見花海便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他只垂涎着望着眼前的美人,哪裏管的上身後逐漸逼近的人影。

“……好,好痛。”

容棠的神情卻不複剛才引他上前的柔弱,一瞬之間突然變了痛苦神色,聲音也變得虛弱。中年男子還沒反應過來,一道寒芒便趕在了他的眼前。

一瞬之間中年男人連聲尖叫都沒來得及發出,自己握着容棠的手臂便被瞬間砍下,一時血肉飛濺,身側的花海瞬間變得暗潮湧動起來。

“尊、尊主!”

中年男子痛叫出聲,表情驚恐地望着面容冰冷的謝翎,瞬間反應過來,痛哭流涕地求饒道,“尊主,是,是這賤人勾引我……”

容棠被謝翎抱在懷裏,聽見這似曾相識的開脫,不由有些嘲諷地垂下眼睛。

“誰讓你碰他的。”

謝翎的聲音很溫柔,又帶着些孩童般的些困惑不解,“你也想和他們在這裏看花嗎?”

“不……不……尊主,我知道錯了……”

中年男人聽懂了謝翎的話外之意,頓時毛骨悚然。他漸漸地開始變得口不擇言,試圖威脅謝翎,“你殺了我,長老們不會放過你的……”

謝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饒有趣味地聽着他口中所謂的威脅。

這人也算是陪自己走上魔尊之位,是自己的心腹。一向人裝得老實肯幹,卻不想這人背地裏也和那些不知好歹的蠢貨一樣,膽敢觊觎容棠。

謝翎一邊面無表情地把這人禁言後拖進花海當肥料,一邊又低聲哄着懷裏的容棠:“別看。”

他狀似溫柔地将手掌覆在容棠眼上,指尖燃起一點灼熱的火,威脅着他腳邊那片蠢蠢欲動的花海。

真是麻煩,這片聞到鮮血就會暴動的花海,要是被容棠看見該怎麽辦。

謝翎有些苦惱,但還是低頭輕輕地親了一下容棠的額頭,像是尋常夫妻一般親昵地開口:“容棠,今天想吃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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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無奇的過渡章節,聽說給魚魚贈送海星能加快火葬場進度嗷┗|`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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