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騎虎難下
騎虎難下
敵軍比想象中更為強大,宣州藤蹊一帶最終都被攻陷,他們擁護朱璃公子為南方的王者,許多官員都已投降,正式任職于南朝。
鄂州即将失守,太守吳鱗處于觀望态度。一朝亂起四處聲鳴,王朝久了天子昏庸,百姓苦楚積攢多了,一旦爆發就會有更多的呼應,天下傾覆也不過是瞬息之間。
夏瑾奕在叛亂軍城裏幾個月,也算摸清了這裏。
朱璃表面上是高高在上的南王,受到衆人的尊重,實際上卻是蠻夷王子秦泠的奴隸,對他的主人忠心耿耿。
朱璃性格看似柔弱,夏瑾奕同他相處幾個月下來,他待他的态度向來溫柔。
如若夏瑾奕不知他心機深沉,當真以為他完全是被秦泠脅迫。
可看軍中衆将士對朱璃死心耿耿,便知他不是那麽簡單的人。
夏瑾奕最近很受朱璃信賴,常在朝議後,二人在朱雀閣中交談。
朱璃美目中捎帶狡黠笑意,給夏瑾奕上了酒,“起初,孤初立時大家都擔憂,多虧夏大人巧看時局在這時加入,孤敬夏大人一杯。”
“南王客氣了。”夏瑾奕未有慌亂,只是留意着他眼角的桃花色。
朱璃聞言神色一變,眼神低垂,“夏大人可是在看這刺青……”
“在下冒犯了。”夏瑾奕語意婉轉,又指向另一個問題,“瑾奕還要請教下,你在我身上下的毒是怎麽回事?”
遇見白肅熙的時候,他絕無算計他的想法。
他身上早就被下了毒,解藥是房間內的熏香,每逢晚間會有侍人把焚香爐放入廂房中。起初夏瑾奕僅以為是驅蚊蟲,便沒想太多,後來才覺有古怪,待發現已經很遲。
想必是二人距離接近時毒便到了白肅熙身上,那種毒會暫時克制習武之人的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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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對他說,那天他看到白肅熙來找他,他既開心又不想看到這人出現在這裏。
還有他那時候,是真心覺得和他一起死在地道裏也沒什麽不好,白肅熙會相信麽?
夏瑾奕苦笑着,自從他出了地道看到朱璃和秦泠,就已經感到徹骨的絕望,朱璃不知從何處得來了他與白肅熙之間的關系,那是朱璃早就算計好的,他賭的是夏瑾奕會為了保全白肅熙,加入他們的謀反。
事實證明他賭贏了,白肅熙對夏瑾奕而言真的重要到,他為了他甚至可以成為一個叛臣。
“孤知道夏愛卿好奇,給你看看吧。”朱璃有條不絮地解開衣襟,袒露出白皙鎖骨,直到朱璃轉身過去,漂亮的脊背完全對着他。
夏瑾奕倒吸一口氣,朱璃的背上刺滿了桃花,一片片淡粉色的妖豔,想象着這是一針一針刺上去的,就感覺到有多疼。
朱璃說道,“這刺青一直跟着孤,想來有許多年了。”
夏瑾奕把衣服披在他肩上,“是那個人給你刺的?”他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太過刨根問底,不知為何他有這種沖動,想弄清楚朱璃身上的刺青是怎麽回事,到底來自誰人之手。
朱璃抿了抿唇沒說話,烏黑的眼深邃幾分。
隐約有腳步聲傳來,秦泠望了一眼□□着上身的朱璃,嘴角輕揚起一抹譏笑,“賤人,這麽早又忍不住了,連夏大人你都敢勾引?”
朱璃有些尴尬地匆忙穿起衣服,笑道,“沒有,夏大人有些好奇我身上的刺青,秦泠,你也很喜歡這刺青吧?”
秦泠坐在廳內的一把木椅上,他并不否認,“是非常喜歡,恨不得你全身上下都有這刺青。”
這二人說起話來旁若無人,夏瑾奕早已習慣,隧面不改色地喝了杯茶。
秦泠看似很難相處,與他交往後發現他并非完全冰冷的人,他說話是直接了些,卻唯獨在朱璃面前表現得嚴厲又苛刻,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們的關系不是那麽簡單。
朱璃對秦泠的無條件順從,到達令人驚訝的程度,想要在這兩人之間挑撥離間是件難事。
夏瑾奕雖不喜如今的天子,卻也不想做一個叛臣,他只要留在這裏,總能找到機會瓦解朱璃與秦泠之間的信任,只要他能做到這個,朱璃的那點兵力便不足為懼。
朱璃關懷地問他,“瑾奕,你在孤的宮裏居住得可習慣?”
夏瑾奕知道這是朱璃在試探他的衷心,索性玩笑似的道,“我正籌謀幾時能回京城,可看眼下情形,恐怕回到京城,也會以叛臣為由被打入大牢。”
秦泠聞言滿意地笑出聲,“眼下你和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以趙璟多疑的性情,你以為你這時回去他還會留你嗎?你就算後悔了也已經是騎虎難下!”
“我倒是想回去到趙璟身邊給南王當一個眼線,可以現在的情況,正如大人所言,瑾奕恐怕真的不能回京了。”夏瑾奕裝作很衷心地說道。
秦泠走到房間一角的琉璃棋盤處,把朱璃用的黑子,落在棋盤一個重要的位置上,“夏瑾奕,孤本想殺你,但你是一個人才,孤有惜才之心,但自古愚忠之臣都沒有什麽好下場,趙璟是一個昏庸無道的皇帝,他信賴奸佞,不問朝事,大肆建設行宮勞民傷財。你若真心為這天下的黎民百姓着想,你不該衷心于他。南朝雖是戰亂起事,但哪個朝代不是這樣開始的呢?”
夏瑾奕道,“瑾奕明白。”
朱璃眼珠轉了轉說,“地牢中的那位還不肯歸降,夏大人打算如何處置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