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夫人

二夫人

話說肖朗兒和林舊支開跟從的女使,兩人說了一回話,已知曉對方心意,兩下安心。肖朗兒的女使木秀抱了衣裳趕着回來,三人一起走回抱竹軒不提。

雨已停了,天卻始終不見明朗,連夏日裏的月色都被烏雲遮住,不曾露出半點微光。這一夜因為七個姑娘的初來乍到,綏王府變得有些不一樣。

安神斂血的藥力強勁,思緒再多還是忍不住昏昏睡去,一睡便到了天亮。雨後清晨,王府的旨意同早膳一起送進了抱竹軒。

林舊還沒起床。

“夫人,陳媽媽來了。”雙淑打起窗幔,對林舊道。

“嗯,有事?”林舊不得已起身,背上竟是爽利了很多。

“說是……”雙淑看起來臉色不好。

林舊納悶兒:“怎麽了?”

“還是您自己去聽聽吧。”雙淑幫林舊挽起頭發,遞過來打籽錦的外裙。

不難聽明白,陳媽媽是來傳綏王府綏王爺,也就是李長平的話兒,黎涓在經過了莽山山頂看彩虹,半夜看大夫之後,成了綏王府的二夫人。

“少将軍說早上就不陪夫人用早飯了,昨晚歇在了二夫人那裏,吃了飯就去營裏了,中午再來看您。”陳媽媽看起來老道得很,說這話的時候一眼也沒看林舊,像是怕瞧見主子什麽不好的表情。

林舊有表情,這個表情還有點複雜:“黎涓……好了嗎?”

“回夫人,有爺陪着,二夫人的病已經好了。只是少将軍說了,二夫人昨日累着了,還需再休息休息,早上也不來給夫人請安了,您自便就是。”

送走了陳媽媽,林舊飯都沒吃消停,又依次迎來了盛家姐妹,葉碎萍的請安,之後是林霜霜獨自來坐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去了。

一時,又有送衣裳首飾并擺設的家丁前來,直忙得四個女使腳不沾地,好一會兒才擺弄安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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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舊被眼前一波又一波的來人“吓”得直打愣,這是幹什麽?竟是要在這大宅院裏演戲一般地過開了日子嗎?

“你這裏好熱鬧。”肖朗兒拎着裙子,一邊看着家丁女使忙和着收拾東西,一邊邁步上了臺階。

“可是有人囑咐你們要來給我請什麽安嗎?”林舊也是一臉懵。

“嗯,是啊。”肖朗兒拿了盤子裏的一塊芙蓉糕,坐下來吃,“昨天晚上我回去的時候就有人來說,以後每天要給你請安,但是沒說什麽時候,怎麽?她們都來過了?”

林舊點了點頭:“你是最後一個,哦,不是,黎涓沒來。”

“二夫人哦。”肖朗兒摸了摸額頭,“一早上就聽說了。

肖朗兒有點說不下去,林舊知道她想說什麽:“不必了,總會見着的,此時去了也是打擾。”

再見到黎涓已是中午,同她一起來的還有早就說下中午會過來的李長平。兩個人挽着手,甚是親密。

“林姑娘她們可到了?”李長平走進來的時候,問迎出來的雙淑。

“回少将軍,按照您的吩咐,姑娘們都請來了。”雙淑沒有擡頭,恭敬卻也距離感十足地答道。

李長平猝然一笑,似從雙淑的語氣裏聽出了林舊的語氣,這讓他覺得很滿意,甚至有一點享受:“那就傳飯吧,二夫人的粥送來了吧?”

“回少将軍,送來了。”雙淑道。

很滿意地挽着黎涓向裏走,并沒有看向她也沒有落下她。

衆女起身。

“都坐吧。”李長平看了看每個人,最後望向林舊,“傷怎麽樣?”

“已經好了,多謝少将軍的金瘡藥。”林舊道。

“好說,不必這麽客氣。”李長平想要攜林舊的手帶到上座,被林舊輕巧地躲開了。

李長平沒有執意,将手複自然地搭到了黎涓手上。

林舊看到,黎涓吓了一跳,慌忙地笑着回應李長平,滿眼都是怯怯的旁顧。

若不是兩三個月的相處,已有了大半了解,林舊只當黎涓還是身體不适,現在看來并不是的……黎涓眼底烏青,眼神惶惶,這并不像是病了,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吓,這驚吓含在氣血裏吐不出來,時間越久心神越亂,才會怎麽勉強自己都不能掩飾情緒。

“聽肖姐姐說黎姐姐染了風寒,這會兒怎麽樣?”吉兒住在東三所,昨晚自然也聽到了黎涓院子裏來往進出的聲音,只是姐姐小榮執意不肯讓她出來查看,一早上碰到肖朗兒聽說黎涓病了,此時忙關切地問道。

“沒,沒,沒事了。”連盛吉的話都把黎涓吓了一個激靈。

“來。”李長平坐定,向黎涓伸出了手。

黎涓的指尖在抖,但是她不敢違抗,終是把手放在了李長平的手中。

忽地被扯進懷裏抱緊,李長平摸索着黎涓豐滿的腰肢,大笑道:“不必害羞,一早她們就知道了,我已着人說過,你現在是我的二夫人。”說着竟将臉埋入黎涓脖頸,輕嗅狎昵起來。

這場“恩愛”秀得突然。衆女皆是黃花,又想到說不好哪日自己也要這般同座上男子親密無間,不由得又羞又怕,又驚又傻,一時間誰也不敢擡頭來看親昵的兩個人。

“少,少将軍,別,別這樣。”黎涓的聲音微細而壓抑。

“好,知道你累了,咱們晚上再說。”李長平的聲音很低,像是在黎涓耳邊說與她一人聽的的,卻一點沒妨礙滿屋子的人都聽見。

吉兒的臉已經紅得像燒炭,葉碎萍幹脆連臉都看不見了,全埋進了前胸。要說尚且穩得住的,還要說林霜霜和盛榮,只是也不敢說一句話。

林舊揮了揮手,這邊抱竹軒四個女使忙傳了廊下舉着食盒的仆人進來。

午膳,在衆女的食不知味和李長平的津津有味裏結束得漫長可憎。

“走吧,我送你回去。”飯後一時,李長平始終拉着黎涓的手,此時柔聲道。

“不,不勞少将軍,我,我自己,自己回。”黎涓的臉色透露着并不正常的潮紅。

李長平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從竹籃裏拿了一顆橄榄。

“好,那,那多謝王爺。”注意到了李長平的動作,黎涓忙起身向李長平行了一禮,答應了李長平送回的要求。

黎涓想獨自離去,卻敗給了李長平安安靜靜的一顆橄榄……林舊在心裏呼了口氣。

黎涓匆忙告辭,午後,衆人皆散了。

肖朗兒抓了一把瓜子,“咳咳”嚼着,嚼了些無奈出來。

林舊給她倒了杯茶,遞過去。

“若是他敢強要我,我一定不從,若是打不過,我就跟他同歸于盡,救命恩人也不行。”肖朗兒恨恨地道。

林舊沒有說話。

“你別怕,你的功夫好,說不定能打過。”肖朗兒道。

林舊還是沒有說話,她在想一件事情。

“哎呀,你說話啊,現在怎麽辦?”肖朗兒是怕了,沒有哪個姑娘面對這樣的情況不怕。

“你昨晚聽到黎涓說……”林舊眼中朦胧不可辨。

“什麽時候了,你還想黎涓說什麽,先想想咱們自己的處境吧,她能說什麽,她說快救救他,救誰啊,她連自己都沒有救得了。”肖朗兒扔了手裏的瓜子,起身在桌子旁邊來回轉了兩圈。

半晌,林舊問來回踱步,焦躁不安的肖朗兒:“你是不願意的對嗎?”

“自然不願意,你不是都知道?”肖朗兒氣道。

“但是小榮呢?林霜霜呢?還有黎涓,當初在白海營的時候她們并沒有寧死不屈,事實上,她們已經接受了。”林舊咬了咬嘴唇。

肖朗兒愣住了,眼睛來回轉了幾圈:“你是說……黎涓,黎涓可能并不是因為……不是因為李長平用強,才會吓得那樣?”

“昨天你們走的時候,李長平是不是說過,我們只要不去前院,也可以離府出去走走?”

肖朗兒點了點頭。

“今日不算太熱,朗兒,我想出去走走……你同我一道嗎?”林舊起身。

“嗯嗯,你要去哪裏?我與你同去。”肖朗兒忙點頭,“可是咱們現在能出去嗎?咱們是從水牢裏逃出來的,闫樓河他們不會捉咱們嗎?還有那個牛角夫人。”

“應該是不會的,林霜霜她們不是已經都被送來了嗎?咱們就算是不願意,結果還是一樣的,所以既然闫樓河他們的目的達到了,還抓我們做什麽,李長平不是也這麽說?”林舊看了看昨日挂紅的南天方向,“走吧,去瞧瞧。”

“嗨!說起來就生氣,在水牢裏泡了三日,還差點淹死在裏面,結果還是來了這莫名其妙,而且越來越莫名其妙的綏王府。”肖朗兒嘆了口氣。

林舊一笑未言,使喚紫茄去和二門上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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