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就選她了
就選她了
既是要去風月場,就要穿得輕浮些,這也是相柳帶阿玉來成衣鋪的原因。
他坐在圈椅裏,輕敲指尖,看着阿玉換了一套又一套衣衫,店家在一旁道:“小娘子天生麗質,我本以為她越素越好看,沒料到如此豔麗她也能壓住。”
真美人從不挑衣服。
相柳笑笑:“就身上這件。”他解下錢袋:“另外那幾件最好的,包起來,送到防風府。”
阿玉提着裙擺過來:“你瘋了?”
說好的逢場作戲,你還真給我買新衣服?這麽大方,你不要命了?
相柳捉住她的手腕,往外走,見路邊的一叢芍藥開得正好,折了支別在她鬓間,道:“你得幻化的普通一點。”
阿玉:“……”
隔行如隔山,只能說祝我成功吧,明知相柳是艘賊船,她也還是跟着上了。
他騎天馬帶她來到西炎的歌舞坊,在這紙醉金迷的地方,香粉味膩人,阿玉用袖掩着口鼻,相柳忽然張開手臂,把她攬入懷中。
“就選她了。”年輕的世家公子開口,聲音低沉磁性,與相柳本來的清冷不同。
阿玉有一瞬心亂,很快就恢複如常,陪着這哥哥繼續玩。
并提醒自己,這是防風邶,不是相柳。防風邶會攬着她招搖過市,相柳不會。
看着他在歡場如魚得水,阿玉卻覺得有些悲哀,如果沒有恩情和大義束縛,他原本也是可以自由自在的。
歌舞坊內樂聲不斷,防風邶拉着她坐在美人榻上,有些男子的目光落在阿玉身上,防風邶把她肩頭滑落的衣衫往上提了提,又擋在她身前,用只有彼此能聽見的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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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再變普通一點?”
阿玉:“……”
你自己長了張禍水的臉,我總得勉強跟你相配吧。
她低下頭剝葡萄,不知道這種“酷刑”什麽時候能結束,防風邶擡頭,似看見了誰,忽然道:
“喂我。”
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果肉從阿玉手中墜落……還有這出嗎?
你真狗啊,臨時給我加戲。
阿玉擡眼,看見了帶着帷帽的小夭,原來如此,這就不奇怪了。
那就接着奏樂接着演吧。
燈火下,防風邶含情脈脈地看着阿玉,他有一雙會愛人的眼,只是做相柳的時候眸底滿是冰雪。
如今冰雪消融,水光熠熠生輝。
阿玉嘆息:好歹毒的演技。
她舉起葡萄喂到防風邶唇邊,恰好有采花客過來,調侃道:
“防風兄,你還是這麽憐香惜玉,那我就祝二位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在風月場裏說這種話,好歹毒的祝福。
“早生貴子”這四個字,阿玉不喜歡,對男子而言,是慶賀,卻忽略了女子懷胎分娩的艱辛。
不生,滾。
阿玉在心底回道。
防風邶只是彎唇:“多謝。”
他把浪蕩子的輕浮和不羁都展現在了眼角眉梢,展袖起身,攬着阿玉往外走,和小夭擦肩而過。
行至無人的街巷,阿玉主動推開距離,變回原本的樣子,她微微低頭,拆解繁瑣的發髻。
防風邶也做回了相柳,漆黑的眼底情意全無:“剛才,為何配合我?”
“因為我知道,你不是想讓她吃醋,而是想推開她。”阿玉理順一頭烏濃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眼珠比琥珀還通透。
她聽毛球說了,在轵邑城,相柳運送糧草時,用船搭了小夭一程,又在龍骨獄外,看到小夭被塗山璟抱走。
“哥哥,你很不甘心吧。”
相柳輕嘲般笑了起來:“原本是不甘,但想到他是你家中的小輩,肯定還不錯。”
阿玉微愣:“在拐着彎誇我?”狐貍是最喜歡被贊美的,好聽,愛聽,多說點。
相柳道:“我只是想明白了,她想要的,我給不了。”
那就不需要讓她知道。
阿玉點點頭,他自底層崛起,有一身旁人沒有的孤勇,在打一場明知會輸的仗,愛一個有緣無分的人。
即使碰到喜歡的姑娘,也不會改變既定的宿命。
就像那艘船,哪怕與小夭同行一段,也會把她放下,繼續往前走,阿玉太明白他了,像“煙花”一樣的人,你可以看見他的絢爛,卻阻止不了他的消亡。
在這世上,本就有許多比情愛重要的事,相柳如此,她亦如此。
天上的星辰明亮,阿玉取出藏在袖中的果子:“給你。”
“是最甜的那顆葡萄。”
你吃了那麽多苦,配得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