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君子不救

君子不救

有件事阿玉想不明白,為什麽狐族的魅惑之術對相柳沒用。

趁他生病虛弱,她想再試試。

相柳嗅到了一絲甜膩的氣息,眼前人額心現出一朵火紅的花钿,她的眼睛比海底的漩渦還要深,糾纏拉扯着他的心。

他擡起手,遮住了她的眼。

他的确不敢看她。

阿玉有些失落:“我一直很好奇,明明是我先認識你,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她們小狐貍不要面子的嗎?

她垂下眼,又長又黑的睫毛輕掃着相柳的掌心,微癢的感覺傳來,他猛地收回手,背過身道:

“你出去,我要睡了。”

他的聲音很涼,像冷冰冰的雪。

阿玉彎唇笑笑:“好呀。”

“正好玄山送了請柬過來,我去找老朋友玩玩。”

她又靈巧地翻出窗戶,躍上毛球的背,像陣風一樣,消失在月色下。

風一吹,屋子裏的藥香漸漸散去。

她好像從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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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山是一座毒山,霧氣彌漫。

阿玉把毛球留下來,她轉了轉手腕上的銀鈴铛,送她镯子的人曾答應替她做三件事。

一件已了,是替塗山璟治療腿疾。

第二件,她想讓胡為幫她救一個人。

胡為本名東方随,字胡為。

阿玉難免想起初見時,那意氣風發的騰蛇族少年馬尾飛揚,叼着根野草道:

“爺爺我叫東方胡為,胡作非為的胡為。”

阿玉比他更拽:“聽好了,姑奶奶叫西方放肆。”

他們這對曾定下娃娃親的未婚夫妻,是不打不相識,最後自然是阿玉贏了。

她笑得越甜,打架越狠。

胡為被打服了,他這人也挺賤的,她越不待見他,他越上趕着。

阿玉原本不想找他,但這麽多年過去,那個放蕩不羁的游俠少年,已經成了杏林高手,是醫學一道上的泰鬥級人物。

說來慚愧,她如此落魄,前夫哥卻受人敬仰。

阿玉自嘲笑笑,銀鈴铛替她擋住了那些毒霧,她順利找到了胡為的寝殿,竟還和記憶裏一樣。

穿過滿院的花花草草,阿玉順着木梯往上,走進樹屋裏。

樹屋極為寬闊,随處可見擺放的醫學典籍,阿玉彎腰,随意翻了翻。

卻在這時,一只手從身後襲來,想要攬住她的腰,阿玉壓下書頁,側身避讓,回眸時捉住了登徒子的手臂,狠狠一個過肩摔,把人撂到了地板上。

“砰”的一聲,玄衣青年仰躺在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嚯,終于想起我這個該死的前夫哥了?”他倒還和當年一樣意氣風發,打量着她道:“瘦了。”

阿玉走上前,一腳踩在他心口上,她彎腰拽起他精致的衣領,冷笑道:“多年未見,你小子倒是駐顏有術。”

東方随也不生氣,把手枕在頸後,漫不經心道:“我要是變醜了,你就更不會喜歡我了。”

阿玉:“滾。”

“我問你,為什麽我八個哥哥重病時找你出手,你卻閉關。”

東方随道:“君子不救。”

“我又不是聖人,他們害了你,你不計仇,我還記仇呢。”

若非要守歸墟,她本該是他的妻。

阿玉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她原先以為這狗東西不過是立深情人設,沒想到他來真的。

那正好,她也餓了。

阿玉提着他的衣領,把他拉得更近一些,她調動身體裏的異火,開始吸收他身上的欲l望。

源源不斷的月白色光芒在湧動流轉,他的欲l望比她想象中還要多。

阿玉撒開手:“一千年了,你還是這麽想得到我啊。”

東方随耳尖微紅,看向窗外,細白的顆粒在風中飛舞。

“下雪了。”他說。

“不是,是他來了。”阿玉沒想到相柳會追過來,她抹了抹嘴角,“給我一顆避毒丹。”

東方随懶散道:“能闖過玄山毒霧的人,多半是百毒不侵,你擔心什麽?”

“萬一呢。”阿玉毫不客氣地踢了他一腳:“你給不給?”

不給我就搶。

東方随從地上起來,轉身去找解藥:“你就是仗着我喜歡你。”

阿玉的目光始終看向窗外:“那你換個人喜歡吧。”

東方随輕笑:“為了拒絕我,你可真是煞費苦心。”

當年還說喜歡女子。

他明知她騙他,但他願意讓她騙他。

怎麽這回又和另一個男的不清不楚?他雖然沒看清那風雪中的人,但憑氣息可以分辨男女,就跟把脈一樣簡單。

“塗山玉,那是你養的小白臉嗎?”他問。

“這麽說吧,他就是我想讓你救的人。”阿玉接過避毒丹,開門見山道。

“呵,你以為我會救情敵?”東方随抱胸,微擡下巴看着她:

“他活着,我不就沒機會了。”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阿玉褪下腕間的銀鈴铛,丢到他掌心:“龍骨獄我救你一命,你承諾過我三件事。”

東方随苦笑:“看來你很喜歡他啊,我還以為你不會愛人呢。”

在故人面前,阿玉沒再藏着掖着:“胡為,這麽說吧。”

“在我一無所有,跌入塵埃的時候,還是有個人願意拿命保護我,我怎麽會不動心?”

在死鬥場,她不是青丘族長,容貌也沒有長開,實力還很弱,卻依然有人願意救她,僅僅因為她是她。

東方随握緊鈴铛:“好,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拒絕你。”

阿玉看着他:“你年紀也不小了,找個夫人相伴餘生吧。”

東方随搖搖頭:“你拒絕我之後,我暗暗較勁,心想總要找一個比你更好的,可過去了千年,我還是沒有找到。”

正如塗山璟所說的那樣。

姑奶奶,也曾經是別人心上的白月光啊。

*

毛球飛回了辰榮軍營,大氣都不敢出,它也是第一次見主人這樣,冷的好像是從冰天雪地裏撈起來的一樣。

相柳身上還有傷,卻執意拿了酒坐到樹上,喝着喝着,他突然擡手,把酒壇往下方重重一摔。

“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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