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暗潮洶湧的眼睛和平靜卻高高在上的眼睛對視,空氣突然變得死寂,像是被一瞬間抽空。
這場無聲的對峙中,顯然烏丸和光是放松的那一個,他打量着琴酒。
眉毛微微下沉,視線集中,嘴唇抿起,表情上顯示是處于憤怒中,又或者是在壓抑憤怒。
坐姿發生了變化,從舒适放松轉為肌肉緊繃。
五指收緊成拳,又在他的視線下慢慢放開。
烏丸和光挑了一下眉。這麽多年,阿陣還是有進步的嘛。
他記得兩人上一次爆發類似的争吵是在五年前,進入青春叛逆期的黑澤陣比現在要沖動多了,甚至還敢在争吵後對自己出手。
當然,結局是被他狠狠鎮壓了下去,并且作為懲罰,他半年沒有和琴酒見面。
就在烏丸和光覺得琴酒不會動手的時候,琴酒卻以閃電般的速度伸出了手。
目的不是為了攻擊
,他只是緊緊抓住了烏丸和光的手臂——沒有受傷的那只。
肢體接觸,心聲傳到了烏丸和光腦海。
[以你從沒給過我的那些身份。]
兩人的距離因為琴酒突然的舉動拉近,琴酒的呼吸急促,他幾乎是壓在烏丸和光身上,眸色深沉,帶着兇意和別的說不清楚的含義。
他沒有回答烏丸和光輕蔑的問題,而是說:“我不喜歡萊伊。”
[因為你說他跟我很像,因為你說喜歡他。]
他說:“他不會對你效忠的,我看得出他是什麽人。”
烏丸和光好奇了,問:“那你說說?”
琴酒冷笑一聲,不遺餘力地給萊伊潑黑水:“他那種人,一看就知道是帶着目的進入組織的,一心往上爬,眼裏只有利益,誰給他利益他就會是誰的狗,聽誰的話。”
[他不會像我一樣對你忠誠。]
這話說的倒也沒有錯,畢竟是卧底。烏丸和光贊成琴酒說的一部分話,但對于另一部分,他卻笑出了聲。
算了,小狼崽子占有欲發作,一句話而已,跟他計較什麽。
琴酒沒有明白他在笑什麽。
烏丸和光很快揭曉了答案,他歪歪腦袋,問:“你不也是狗嗎?”
狗當然不是一個侮辱性的詞,至少烏丸和光是這麽認為的。
他太清楚怎麽順毛了。
于是琴酒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聽見烏丸和光輕聲在他耳邊說:“我的狗。”
呼吸聲無法抑制得變得急促,心聲混亂帶着和諧詞,讓烏丸和光分不清是憤怒還是興奮。
琴酒抓着他手臂的手猛地用力又松開,他想要拉開一點距離欣賞琴酒的反應,卻被琴酒大力地抱住了。
不過烏丸和光感受了一下琴酒的力度,感覺比起擁抱這個詞,這更像是琴酒忍不住爆發想要對他做點什麽了。
銀色和黑色的頭發交纏在一起,炙熱的呼吸落在後脖頸,白皙的皮膚上敏[gǎn]地泛起紅潤,同樣滾燙的視線死死地盯着這一小塊肌膚。
烏丸和光後腦勺當然沒有長眼睛,但這麽強烈的視線他也不會感受不到,他眨眨眼,有點懷疑琴酒是不是想要給他的脖子來上一口。
哦,他确實是這麽想的。
烏丸和光聽見了,琴酒的心聲反反複複地在說。
[咬上去,咬上去,咬上去。]
[口口口口口口]
微妙的刺激從心底升起,烏丸和光很好奇琴酒最後會怎麽做。他沒有出聲,琴酒的手按在他的腰上,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服傳來,讓他覺得很熱。
或者說是此時周圍空氣的溫度都在逐漸上升。
琴酒擡起手,指尖狀似無意地擦過烏丸和光的後頸,他最後什麽也沒有做。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重新被拉開,肢體接觸結束,烏丸和光腦海裏那些雜亂的聲音終于消失了。
還是要召喚系統看看能不能把和諧詞功能去掉啊。烏丸和光心想,他揉了揉太陽穴,感覺再這麽下去,他會被琴酒的心聲吵死的。
他擡眼看向琴酒,琴酒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站在那,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麽區別。
他們誰都知道這是假象。
不過烏丸和光會體貼地維持這副假象,他會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
“萊伊不值得信任。”琴酒說,他的聲音有點沙啞,這大概是他身上唯一表現出的異常。
“我當然知道。”烏丸和光說,“萊伊是FBI的卧底,赤井秀一,之後有空你去查一下,做得隐蔽一點。”
再不把萊伊的事說清楚,這家夥會沒完沒了。
琴酒臉上閃過隐晦的笑,但等烏丸和光仔細去看的時候又什麽都沒有。
裝。
烏丸和光站起身,拍了拍琴酒的肩膀,準備結束這個話題:“你放心吧,阿陣,不會有人搶走你的位置的,我最喜歡你了。”
琴酒不是第一次從烏丸和光嘴裏聽到這種話,甚至可以說是聽過很多次。他很清楚裏面沒有分毫愛意,倒像是在哄騙小孩,又或者是逗弄寵物。
他在心中不屑,神色沒有一點變化,甚至不如剛才情緒變化大。
烏丸和光的手就在琴酒肩上。他笑了一聲,心說琴酒還是挺清楚的嘛。
不過既然是準備給甜棗,那就要到位。烏丸和光說:“只是一個卧底,利用完就扔掉的工具罷了,他和你不一樣。”
琴酒沒有回答,烏丸和光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送給琴酒的禮物,他把手拿開了,也就錯過了琴酒的心聲。
[都是工具,沒有什麽不同。]
“有個禮物送給你,送完我就去睡覺了。”烏丸和光往浴室走去。他剛才在裏面拆開了快遞包裹,在浴室裏簡單包裝了一下。
琴酒跟在他身後,對他所說的禮物并沒有抱有什麽期待。
因為烏丸和光很喜歡給他送東西,大部分都是亂七八糟的小玩意,沒有多大用途,更多是裝飾或者是擺設。
這些“無用”的東西已經要放滿他家裏的一個房間了。
烏丸和光把禮物放進了他的手裏,說:“去車再拆吧。”
琴酒把禮物收進口袋,還沒來得及說話,烏丸和光就開口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下了逐客令:“你該回去了。”
琴酒站在那沒有動,他看了眼客廳的另一邊,那裏有他經常住的房間。
這個動作的含義很明确地傳達了出來,但烏丸和光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說:“等明天我打電話給你,你再過來接我。”
他推了推琴酒。
琴酒在多數情況下不會違抗烏丸和光的命令,他百般不情願地離開了。
黑色的保時捷上,琴酒拆開了烏丸和光送給他的禮物。
車內燈光打開,有些昏暗,不過不影響他看清楚所謂的禮物是什麽。
是一只小狼擺件,銀白色毛絨絨的,只有巴掌大小。
琴酒面無表情地打量着這個禮物,最後把它放在了方向盤旁邊。
想來烏丸和光讓他在車上拆的用意就是這個。
汽車擺件
琴酒發動了汽車,還是有點意外。
他原本以為,以烏丸和光的惡劣,他會送一只狗而不是狼。
不過狼還是狗,其實并沒有很大區別。
他開着車上了路,遠處有同樣在夜裏出行的車掃過遠光燈,照亮了小狼擺件脖子上的黑色項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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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烏丸和光閉上眼睛,嘗試着召喚系統。
系統像幽靈一樣冒了出來:“宿主晚上好。”
烏丸和光直接進入正題:“我聽到的心聲怎樣才會沒有和諧詞。”
系統一怔:“什麽?”
反應過來後它遲疑地說:“和諧詞是為了保護宿主,一般來說被和諧的都不是很重要的信息,應該不會對宿主産生影響。”
“影響了。”烏丸和光沒有感情地說,“吵到我的腦袋了。”
“……?”系統有半分鐘沒有說話,很想問一句是誰。
它有所猜測,所以最後沒敢問,只是幹巴巴地說:“如果是宿主要求,我會向上面申請把這個功能取消的。”
烏丸和光很滿意,思考了兩秒後,他沒急着讓系統走:“還有一個問題。”
他頂着面前的光球,笑又一次挂在了臉上,他緩緩地問:“琴酒在你所說的小說裏,結局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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