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琴酒的喉結在他的手指下滾動了一下,他的眼睛裏極快地閃過一絲疑惑,沒有明白烏丸和光是從哪裏看出自己隐瞞了事情。

烏丸和光的手更加用力了幾分,手指從喉結上移開,虎口卡住喉嚨,緩緩收緊。

“小陣,還是不準備說出來讓我聽聽嗎?我很不滿意。”烏丸和光的神色兇狠,深藍色的眼裏戾氣不加掩飾。

琴酒像是一點也感覺不到烏丸和光兇狠。

要害完全被烏丸和光掌握在手中,只要他稍微用力,琴酒就會受到生命威脅。

但在這個時候,琴酒卻在想為什麽同樣是握槍的手,烏丸和光手上的繭卻只有薄薄的一層,蹭在脖子上讓人發癢。

烏丸和光聽見了他心裏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眼眸裏帶上了幾分不滿,五指猛地用力,但僅僅是一秒就松開了。

琴酒咳嗽了兩聲,把烏丸和光剛放下的手重新握在手裏。

他低下頭,指尖摩攃過烏丸和光手上的薄繭,平靜得就像自己剛才沒有受到任何威脅。

他開口說:“剛才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說。”

烏丸和光瞅着他,沒說話。聽聽這個語氣,看看這個姿态,如果不是自己什麽都聽見了,他還真的有可能會信。

------------

二十分鐘前。

琴酒是開車過來的,在快要到烏丸和光家的時候——大概是幾百米就能把車開進院子的距離,他被人攔了下來。

一輛原本停在路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車,在琴酒靠近的時候發動了。

汽車幾乎是貼着琴酒開,車窗降下,一張琴酒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露了出來,對方很有禮貌地點了點頭表示問好,然後說:“好久不見啊,黑澤陣,或許你願意停下來跟我說幾句話。”

琴酒第一個反應是準備把這件事告訴烏丸和光,但那個人一眼就看出了他想要做什麽,阻止了他的行為。

“別給他打電話了,我沒有那麽大的本事在附近久留,抓緊時間說幾句話就走了。”那人是這麽說的,說罷就像是篤定琴酒不會離開一樣,把車停在了路邊,下了車。

琴酒卻是坐在車上沒有動,冷冷地看着男人從車上走下來。

白色的休閑西裝,同樣蒼白的西褲,男人主動走到琴酒的車前,微微彎腰,打量着琴酒的穿着,感慨:“組織還是保持着一身黑的作風啊,看來我愚蠢的弟弟還沒有上臺。”

烏丸和光最讨厭的顏色就是黑色。

面前的人有着一張和烏丸和光相似的臉,區別在于更加棱角分明,更加冷酷,沒有一絲笑意。

烏丸敬太。烏丸和光生理意義上的哥哥。五年前叛逃離開組織。.

也是引起黑櫻桃酒屍體爆炸,導致五個研究人員死亡,導致烏丸和光被那一位叫去的罪魁禍首。

琴酒不想和他有過多的交流,被組織的人看見會有很大的麻煩。他冷哼一聲:“有話快說。”

“你這個樣子,不像經常跟在他身邊的人,反而更像是我教出來的。”烏丸敬太淡淡地說,“其實也沒什麽特別重要的事,幫我帶一句話就行。”

琴酒并不相信只是這麽簡單。據他所知,兩人雖然關系極其惡劣,但不是沒有聯系方式。

“讓他最近小心點。”烏丸敬太說,“那一位的身體撐不了很久,我要準備動手了。”

琴酒敷衍地點了點頭,立刻就準備把車窗升起。

“別着急,還有一個問題。”烏丸敬太眯了眯眼,問,“願不願意離開烏丸和光到我這裏來?我身邊缺一個你這樣的人。”

琴酒面無表情,停頓了兩秒的車窗重新上升,絲毫不在意烏丸敬太放在車窗上的手。

他甚至惡意滿滿地希望這家夥能被夾一下。

很可惜的是烏丸敬太并不傻,他收回了手,臉上同樣什麽表情也沒有,看着琴酒一腳油門下去,黑色的保時捷把他遠遠地甩在後面。

------------

琴酒說完了,他擡眼,觀察着烏丸和光臉上的神情。

烏丸和光臉上挂着笑,唇角勾起,是恰到好處的弧度,眉眼彎彎,笑意卻不進眼底。

他和烏丸敬太有着相似的面孔,但烏丸和光的臉上總是挂着笑。不管是假笑還是冷笑,只要勾起嘴角,兩個人就沒有那麽像了。

很突然的,琴酒似乎明白為什麽烏丸和光喜歡笑了。

“別亂想些有的沒的。”烏丸和光出聲打斷琴酒的思緒。

他看着琴酒:“我的手很好玩?你玩得很開心?”

琴酒聽出了他的不耐,敏[gǎn]地意識到烏丸和光現在情緒不太對,于是默默地收回了手。

烏丸和光冷笑一聲,說:“下次你再見到他,直接把車開走,別跟他廢話,別聽他廢話。真夠大膽,主意打到我的人頭上來了。”

“我的人”,烏丸和光有時候會這麽說。

琴酒很喜歡聽到他這麽說,因為聽起來兩人的關系比普通的上下級更進一步,像是有某種深層而特殊的關系。

隐秘的快意從骨髓蔓延發展,琴酒低下頭,藏好眼中的欲/望,應到:“是。”

“今天你做得不錯。”烏丸和光說,但接着又話鋒一轉,冷冷地說,“但也做得很糟糕。”

他拍了拍琴酒的側臉,然後說:“這種事情,你應該一進來就要跟我彙報,而不是想着隐瞞。”

像是對一條狗那樣,他捏了捏琴酒的後頸,警告:“沒有下一次。弄清楚你自己的地位,我有權利什麽也不說,但你必須對我毫無保留。聽,懂,了,嗎?”

琴酒臉上的神情扭曲了一秒,怒氣讓他差一點沒把忠誠聽話的皮批好。

烏丸和光受傷了,現在很合适,他不會有反抗的能力。

大腦裏有個聲音低吼了起來,吼着說讓他撕碎這張溫順的皮,對面前的人展示一下什麽才是真正的他。

撲上去,他怎麽對你

,你就怎麽對他。

咬住他的脖子,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讓他再也不敢侮辱你,再也不敢小看你,掌握主動權。

撲上去……

“你可以走了。”烏丸和光的聲音在耳邊炸響,琴酒死死壓住心中的暴虐,壓下眼中的寒光,他低頭不去看烏丸和光,從床上站了起來,什麽也沒有說。

“生氣了?”烏丸和光絲毫不意外,他甚至有意再加一把火,從被子裏伸出腳,赤/裸的腳在琴酒大腿上滑過,然後不客氣地踢了踢,“忍着,然後滾。”

琴酒死死地瞪着他的腿,忍無可忍,以極快的速度抓住了他的腳踝,然後一口咬在了他小腿上。

烏丸和光怔了一下,張開嘴正準備罵他一句,琴酒就松了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的門被他大力地甩上,發出“嘭”的一聲響。

烏丸和光盯着門看了一會兒,在确認琴酒不會再回來後才慢慢松懈下來。

臉上的笑消失,他掀開被子,光腳站在地面上,手伸向床頭櫃,在碰到水杯的時候頓了一下,繞開選擇了水杯旁邊的鏡子,大力地摔在了地上。

裝飾鏡發出清脆的聲響,鏡子碎片四濺了開來,地上一片狼藉。

烏丸和光呼吸變得急促,他環視周圍一圈,走向擺放着陶瓷擺件的書桌。

鏡子碎片刺進他的肉裏,他卻像沒有感覺一樣,抓起書桌上的陶瓷擺件,面無表情地把它們一件一件地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烏丸和光的怒火從來都是安靜至極又震耳欲聾。

直到房間裏幾乎沒有東西可以摔,地面上落滿了易碎品的碎片,烏丸和光赤腳踩在地上,勉強從疼痛中找回一點平靜。

他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把烏丸敬太的聯系方式從黑名單中拉了出來。

【不許打琴酒的主意。】

發送信息。

【他是我的。你要是再敢碰我的東西,合作中止,我會在下一次見面直接殺了你。】

發送信息。

烏丸和光把手機扔在床上,端起那杯被琴酒端過來的水——現在這個水杯是整個房間唯一幸存的易碎品了。

水已經從一開始恰到好處的溫熱變成了冰涼。

烏丸和光一口一口抿着把水喝完,然後這唯一幸存的易碎品也不在了。

疲憊湧了上來,烏丸和光坐回了床上。

手機發出一聲聲響,提醒着他收到了信息,但他沒有拿起手機看。

他從床頭櫃裏摸出一把小刀,在手裏以極快的速度轉着。

先是琴酒開始有隐瞞的想法,然後是烏丸敬太的挑釁。

這兩件事任何一件拿出來都足以讓烏丸和光暴怒,更別說兩件疊加。

烏丸敬太的話聽起來是在說要動手了,提醒他小心。實際卻是在暗示接下來發生的事會威脅到琴酒。

至于那句“願不願意離開烏丸和光到我這裏來?”,一半是挑釁,一半是真的這麽想。

想都別想。

琴酒是他的。

下屬,工具,寵物,或者別的什麽,總之是他的所有物。

沒有人可以拿琴酒來威脅他,也沒有人可以打琴酒的主意。

至于琴酒……他必須聽話,服從命令,不得隐瞞,永遠留在我身邊。

烏丸和光大力地把小刀插進了床頭櫃,拿起了手機。

手機上毫不意外是烏丸敬太的回信。

【開個玩笑罷了,他對你忠心耿耿,就算挖到了身邊對我來說也沒有用。】

呵呵,他們都知道烏丸敬太從來不開玩笑。

烏丸和光正準備回複一點國籍友好語言,卻又有一條短信送了過來。

【五年前你本來有機會離開組織,卻因為琴酒選擇留下。這一次你也要因為他放棄我們的計劃嗎?】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