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反咬
第12章 反咬
“我在問你話,成天背着你那個破書包,這次裏面又裝了什麽?”
岑骁淵看上去真的怒了,繭綏不确定是不是因為自己,可房卡消了他還能去哪裏?要他一直留在原地等嗎,那是以前的自己才會幹的事情。
來不及解釋,岑骁淵已經将背包扯過去,拉鏈本就沒有拉嚴。在繭綏的驚呼聲中,裏面的東西掉落在地。
塑料袋一層層包裹着,看不清究竟是什麽。
肩膀上的力卸下去,那雙黑色锃亮的牛津鞋底碰到那物。
頭頂的太陽與身前的人錯開,刺眼的光一下照在繭綏的眼睛上。
他睜不開眼,微微眯起來,熱度融在眼睛裏,燙紅了眼尾。
“我沒有跑。”一邊解釋,一邊把掉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一層層剝開,露出黃紙包裹的圓狀物,“我餓了,去買糖餅。”
繭綏仰着頭,太陽太大了,他不停眨眼。
好一會兒,才聽到岑骁淵的聲音。
“你去買糖餅,”岑骁淵重複,“一去就是兩個小時?”
繭綏從地上爬起來,來不及拍身上的土,直接把手裏熱乎乎的糖餅展示給岑骁淵看,“這家的好吃,就是離得有點遠。”
“你吃過嗎?”他問岑骁淵,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對方剛剛粗暴的行為,“沒沾到地呢,能吃的,我想你應該沒吃過,就去買了。”
“而且我為什麽要逃,能逃去哪裏?”他再接再厲,“下周學校還有大課要上,不上要扣學分的。”
繭綏話說得輕松,身體早已繃直,準備岑骁淵一有什麽異動,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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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慶幸的是,這幾天早晚溫差大,他出行時穿了很多,現在那管抑制劑就橫在衛衣口袋裏,直直戳着他的肚皮。
塑料袋上沾了土,看上去髒兮兮的,岑骁淵蹙眉,就着繭綏的手把糖餅接過去了,聲音依舊淬着冰,“你只買一個,準備給誰吃?”
“你啊。”繭綏不假思索道,“都給你了,我不吃,我不餓。”
他說完又忍不住瞟了那糖餅一眼。
有一點沒騙人,這家糖餅真的很好吃,也是真的很火爆,繭綏趕到時就剩這麽一個滿是碎渣的殘次品。
小時候他就為一口吃的沒少遭罪,岑骁淵不疑有他,眉宇間的戾氣淡了些。與站在酒店外同樣西裝革履的幾人交換眼神。
在繭綏轉頭前,那些人已撤退的無影無蹤。
岑骁淵穿得光鮮亮麗,連發型都是特意梳整好的,轉身拉着繭綏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看樣子也不習慣這身裝束,能解開的扣子都盡量解開,渾身散發着野性,搭配側臉上小塊的月牙疤,更具雕塑美感,俊美的不似真人。
這裏遠離市區,道路兩旁種植着觀賞植物,矮矮的,一點都不遮風沙,哪怕坐落一家高檔酒店,也掩蓋不了荒涼。
繭綏适當表現了一下關心:“我昨晚起夜發現你人不見了,是發生什麽事了……你去哪裏了?”
“和你無關。”
預料之中的回應,繭綏也只是随便問問。
随即安安分分坐一邊欣賞天然風景。
岑骁淵已經把糖餅吃了大半,沒說好吃也沒說難吃,在繭綏看來就是暴殄天物。
他懷疑岑骁淵沒有味覺,不管吃多美味的食物,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表情。
虧他不嫌棄掉在地上的食物,早知道不包那麽嚴實了,掉在地上落落土,自己還能吃兩口……
嘴唇忽然被溫熱的物體觸碰,繭綏吓了一跳,定睛看,是岑骁淵撕開一塊餅遞到自己嘴邊。
那動作說不上多溫情,更像是投喂路邊沒人要的野狗野貓。
繭綏不該張這個口,他還沒有那麽饞,可是不吃,岑骁淵說不定又要生氣。
他給予的,繭綏從來沒有拒絕的權利。
糖餅很酥很軟,在口腔裏咀嚼,迅速分泌口水,他更餓了,咽下去後緊接着又是一塊怼到嘴邊。
“你不……”繭綏剛開口說兩個字,岑骁淵的手指已經擠進來,把糖餅放到他的舌頭上。
連吃了幾口,繭綏終于跳到岑骁淵對面,“你不吃了嗎?可以給我吃。”
本來沒有後面一句話的,可他實在受不了。
岑骁淵沒所謂地把手裏的食物遞出去,站起身,眼看着繭綏把剩下的吃掉了。
他的話變少,脾氣也收斂了。
繭綏只當自己糊弄過去了。
岑骁淵帶着繭綏回酒店,不知道是不是繭綏的錯覺,服務人員好熱情,上電梯都有一左一右兩個人跟着。
其中一位好像是領班,将他們引到一處竹樓,到處是古色古香的建築。
繭綏後知後覺,這裏是就餐的地方。
他和岑骁淵面對面入座,服務員戴着白色手套将餐單呈上。
那剛剛的糖餅算什麽?
繭綏心裏哇涼,都吃個半飽了,這是對他擅自離開的懲罰嗎?
幹脆餐都沒點,蔫了吧唧坐對面數盆栽裏插了多少根青竹。
岑骁淵也沒管他,點完餐直接叫人離開。
“吃飽了也可以再吃,你平時不是挺能吃的嗎?”岑骁淵語氣平淡,說出的話仍然帶刺。
那個沾了土的塑料袋還攥在繭綏手裏,一路上也沒看到哪裏有垃圾桶可以扔。
低頭擺弄塑料袋,土渣渣掉了一身,一翻手更髒了,都快成泥化的。
難怪岑骁淵要喂他吃,可能是嫌棄他太埋汰。
“我想去洗個手。”他說。
這個要求應當不過分。
岑骁淵和他一起站在水池邊,繭綏有些忐忑,生怕被發現衛衣裏揣着什麽,一個勁用手肘擋住對方。
洗手間的盥洗臺也是仿古的,竹節樣式的龍頭,清水流出緩慢,洗個手要好半天。
繭綏一橫胳膊,直接怼到岑骁淵的肋骨。只聽一聲悶哼,岑骁淵臉色奇差無比。
“對你态度稍微好點,你就開染坊?”
直到後頸被捏住,繭綏都沒能想明白岑骁淵究竟是什麽時候對他态度好了。
岑骁淵的手勁大,繭綏不住向後縮,一直怼到臺面上,還想跑,半個屁股都蹭上去了,池臺冰涼的,忍不住發出嗚聲。
裏間有Alpha推門出來,透過鏡子,看兩個人的眼神暧昧不明。
繭綏一下住了口。
以前明明習慣了的,無論是掐他還是咬他,反複厮磨那塊永遠不會被标記的皮膚,他都能忍耐。
但是三年後不行。
他直接坐在臺面上,雙手還濕淋淋地,低着頭看岑骁淵的腹部,好像懂了什麽。
再擡起頭,漆黑的眸子在周身都是黑理石碎花的密閉空間裏,亮得驚人。
“你又受傷了?”
岑骁淵用同樣濕漉的手捂住他的口鼻,湊近了,身上散發似有若無的冷香,聲音無波無瀾,“你又知道了?”
岑骁淵對自我價值極度貶低,訓練下經常讓自己傷痕累累。
繭綏也是後來才知道,少年每月都要去的訓練場地,實際是一處荒島。
由于岑広瀾沒有娶妻生子,家族為了選出更适合坐上家主位置的人,紛紛把各自的孩子送往“煉獄”。這其中也包岑広瀾的衆多養子。
岑広瀾作為家族最正統的血脈,仍然掌握着絕大部分話語權,許多人擠破腦袋都想把自家孩子安置在他身邊。
生存、排名,那是岑家的小孩從懂事起就要自動學會的事情。
大家族注重血統和實力,岑骁淵作為外系,需要比旁人努力百倍才能得到平等待遇。
從小接受高壓訓練,一直把自己搞得鮮血淋漓,相比之下,繭綏被水果刀劃出一道口都要心疼自己,趕緊找紗布包好,害怕破傷風挂掉。
也不怪岑骁淵稱呼他為“廢物點心”,和岑骁淵相比,他的傷口、他的經歷确實都不算什麽。
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會痛。
人和人之間的痛苦是沒辦法放在一起相比較的。
那不公平。
繭綏很久後才明白這個道理。
“你一直捂着肚子,是肚子疼?”
岑骁淵的話語響在耳邊,繭綏的呼吸間又是那股苦話梅的味道,明明貼着阻隔貼,距離太近還是會聞到。
在對方的手摸上自己肚子之前,繭綏做了一個極其大膽的舉動。
他一手環住岑骁淵的脖子,揭開阻隔貼的一角。臀部滞後,隔開空間的同時,腦袋湊上前,牙齒啃到Alpha的腺體!
他咬上岑骁淵的後頸。
沒有信息素的Beta,能做的只是洩憤式的啃咬。
憑什麽只能自己被咬?
他也要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