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薄情
第32章 薄情
“岑骁淵可是愛你愛的不得了。”
江宜晚此話一出,整個樓梯間都是寂靜的。
好一會兒,繭綏才說:“你是不是搞錯……”
未他說完,江宜晚迅速打斷道:“他托我收集你在學校的消息,把閑言碎語的同學都收拾了一遍,這還不能說明問題?”
岑骁淵确實是讓所有人都閉嘴了。
以武力制壓的結果就是,現在沒人敢靠近繭綏。
他們避讓不及的态度,和之前那些指揮系的Alpha太相似了。
繭綏就算再不精明,也聯想到當初跑腿打飯的事,是岑骁淵出面制止的。
可眼前的Omega卻說岑骁淵愛他,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岑骁淵這麽做,不是讓他陷入更加孤立無援的境地嗎?
如今可是連Beta都對他繞道而行。
“我和他之間只有利益上的往來,這個項圈,就是我倆交易得來的。”
“他不願意和其他Omega組隊,就找到了我。你該不會真以為那麽湊巧,學校幾千號人,我們兩組就這麽有緣分,被分到一個考場吧?”
“而且,”江宜晚加重語氣,“他來B區也是因為你。”
“他來這所學校完全是為了找你,不然學校這麽大,人又這麽多,他怎麽可能如此精準地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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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江宜晚所說的話,純粹是胡扯的。
岑骁淵究竟為何來B區,至今仍舊是個謎。
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麽。
岑家的勢力範圍很大,肅清行動吃力又不讨好,很容易牽扯到內部矛盾,招人記恨。
A區派一名高階Alpha坐鎮無可厚非,但于情于理都不該是岑骁淵。
“……再加上岑骁淵的表姐回來了,他的擁趸又少了許多,他在這個節骨眼上來B區,不是真愛又是什麽?”
江宜晚才不管這些彎彎繞繞,一個勁兒地輸出,混淆視聽,不讓繭綏去計較這其中的邏輯。
“岑骁淵的、表姐?”繭綏的表情一片空白。
“你不知道?”江宜晚的語氣也跟着降下去,如果岑骁淵連這種事都沒有和Beta說……搞不好真的是他賭錯了。
但事情都到了這種地步,他只能咬牙硬編下去。
“這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他是真的在乎你,只是口是心非,不擅于表達。”
直覺告訴繭綏,江宜晚的話有絕大部分不可信。
首先,岑骁淵來B區就不可能是為了自己。
C區人沒有姓氏,名字的形式也不固定。AO成年後,Beta的合約結束,不知道其真實名字,是極難尋到蹤跡的,更不可能知道去向。
如果岑骁淵真的想要找他,最大的可能是在C區尋找。
來B區的學校是巧合,那之後的事情呢……解決自己的舍友,強迫自己住到海港,兩個人一起做的那些事,岑骁淵難道真的對自己有意思?
“你也察覺到了對不對?別再自欺欺人了。”江宜晚又努力往裏面加了一把火,“他就是喜歡你,非你不可!”
“就算是又如何呢。”
繭綏的表現卻出乎他的意料,深邃的眸子裏無波無瀾,不見之前的活力與朝氣,言語中也沒有絲毫雀躍,“在其他人眼裏,我依舊是上不得臺面的Beta。”
所以他才對江宜晚說,那些解釋的話不應該跟他說。
他知道了又如何,學校裏的其他人依舊會認為是他勾引了高階Alpha。
他們只是嘴上不再說,心裏指不定怎麽想。
江宜晚激昂的神情收了收,表情不自然些許。
确實是他小看繭綏了。
早在電梯間對話時他就發現這小子不對勁,和其他的Beta不同。
可能是曾經在A區待過一陣子的原因,既沒有對自己所擁有的特殊待遇表露出殷切喜悅,也沒有盲目聽信。
繭綏說得沒錯,被高階Alpha喜歡又如何。
上城區的絕大部分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義。
一個Beta而已,即便明面上不允許,私底下玩弄就玩弄了。
至于那些喜歡啊愛啊的,江宜晚嚴重懷疑,岑骁淵真的懂得嗎?
據他的了解,眼前的Beta曾經是岑骁淵的陪讀,六年是不短的時間。
按理說養條狗都有感情了,但上一次他見到繭綏,繭綏還能跑能跳,願意和他搭話。
這一次,情況完全不同了。
繭綏眼下的烏青、抗拒交流的态度,都在說明着,他的狀況很不好。
可即便如此,江宜晚還是拉住繭綏的手。
沒想到對方的手會這麽涼,他自己也跟着抖了下,強壓下心虛,繼續說道:“只要你和他好好交流,他肯定願意聽你的話,那瘋……岑骁淵,你還不了解嗎,只要你肯說說好話哄哄他,他那麽喜歡你,一定會心軟答應你所有的要求。”
江宜晚的手心包裹住Beta冰涼的手指,言語間的誘惑與天使般的面容相融合。
“你只要記住,他喜歡你,唯獨這件事摻不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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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醫務室的門敞開,岑沐等在裏面,時針精确對準12點鐘方向。
岑骁淵姍姍來遲,一身的塵土氣息,眼睛裏的燦金色熱度不減。
醫生的忠告,Alpha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岑沐嘆了口氣,起身道:“我不明白,你在着什麽急,那幫反骨仔雖說是長着腿會跑,但地盤就在那兒,又不會憑空消失了。”
“這要問你的好侄女,是她在着什麽急。”岑骁淵的神色漠然。
岑沐噎住,識趣地跳過這個話題,“你最近在學校裏不得了啊,我這兒但凡來個人,十有八九是擡着進來的,你是不是易感期提前發作了?我這有抑制劑,你看需不需要……”
“只是給他們個教訓。”岑骁淵擡眸,“甚至不是我親自動手,你認為這也算過分?”
岑沐不敢說話了。
如果是岑骁淵直接出手,那事情就大發了,搞不好要鬧出人命。
保險起見,他還是将抑制劑推給岑骁淵。
失控是大忌,尤其二人身處的學院歸聯盟管轄。
岑骁淵惹出來的這堆爛攤子,雖說有人能給收尾,但相對應,他也要竭盡所能發揮自身價值。
天底下本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繭綏最近有來過嗎?”岑骁淵忽然問道。
岑沐聳了聳肩膀,意思是沒有,不知道想到什麽,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看向岑骁淵的神情調侃中帶着一絲清明。
“我給他那麽好的藥,可還沒收他的錢呢。”岑沐一語雙關,“那是個薄情的小孩兒。”
岑骁淵沒有回答。
也沒有否認。
治療剛做到一半,Alpha的通訊器忽然長震動了兩下。
不顧岑沐的阻攔,岑骁淵直接将眼前的治療設備移開,拿起通訊器看了眼便起身。
“走了。”
“去哪兒??”
岑沐頭都大了,奈何岑骁淵走得太快,他只能追出去,沖着Alpha的背影喊道:“一個療程都不到,你是想再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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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時候回來?】
發過訊息後,繭綏索性直接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待。
他并沒有相信江宜晚所說的。
但是……試一試又未嘗不可,反正他也沒什麽好失去的了。
岑骁淵會愛自己嗎?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說不定,他真的有一點點喜歡自己。
長久以來,繭綏一直麻痹自己,忍耐是最佳選擇,可事實證明,他的忍耐換不來Alpha的良心發現,只是不停、不停地把自己逼向窘境。
要真的如江宜晚所說,說好話能讓他好過一點,那麽也、也……未嘗不可。
繭綏為自己的這一想法感到羞恥,同時,還有一種釋然。
果然,還是要撒謊、要像只狗一樣地甩着尾巴讨好。
岑骁淵真的喜歡自己嗎?
或許吧,可能的确喜歡對他百依百順的自己。
岑骁淵沒有回複,這也在繭綏的意料之中。
沒有道理他發一條短信,岑骁淵就會立刻回複他,Alpha說不定正在忙,忙他的夜間的事業,忙自己所不知道的一切……
就在繭綏起身準備回房間時,門廊出傳來開鎖聲。
繭綏僵直在原地,不可思議般瞪大眼睛。
門打開了,岑骁淵的眼眸裏還帶着微弱的一點光亮,快步朝繭綏走過來。
“這是你發給我的?”他把通訊器擺在繭綏的面前,在Beta倉促地點頭下,繼續問,“為什麽?是有什麽事?”
繭綏局促起來,手指還是冰涼的,張了口,嗓音幹澀的。
“……我在等你。”
他說和兩個人發生争執時一樣的話。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發酵。
耳邊又響起Omega近乎引誘的話語。
只要你說說好話,哄哄他——
“我在等你回來,你每天都很晚回來,我在想……我就是、睡不着,想等等你。”
臉頰被觸碰,手指被牽住,Alpha身上溫暖燥熱的氣息透過指尖傳遞到他的身上。
這一回沒有強制也沒有逼問,他莫名其妙的短訊,Alpha非但沒有發火,還安靜地等他說完。
繭綏的眼眸在黑夜裏色澤更濃郁了。
是真的。
不管什麽東西,養了整整六年都會有感情。
你不甘心我逃跑是嗎?
你是不是有一點在意我。
“你的眼睛怎麽了?”
他問岑骁淵。
盡管早就有所發現,但這是第一次真正問出口。
Alpha一下抱住他,喧嚣鼓噪的心跳聲,是誰的已經不重要。
“很痛。”
岑骁淵說。
是他成年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說痛。
作者有話要說:
變成貓,變成老虎,變成被雨淋濕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