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握了視野的一方就掌握了這一場游戲進攻、防守的主動權……”
像以前每次演講的流程一樣，陸今朝已經準備好要說結束語了，可是他話說到一半兒，臺下忽地有學生舉手。
“Prison！我這兒現在就有一臺聯網的電腦，你說了這麽多，總得給我們演示一下吧！難得O神和老N今天也都在，你們組個隊，再拉兩個人，配合實戰講解一下呗！”
場下頓時一片歡呼。
男女聲同時尖叫連連。能看到幾位職業選手現場操作，那簡直是粉絲們心中夢寐以求的啊。
“打一場！！打一場！！打一場！！”
“……”陸今朝微怔了一下，O神和老N就是另外的那兩位外國籍選手。
旁邊，翻譯将學生的要求提出來，那兩個人痛快地點頭——“可以。”他們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演講，電競嘛，自然還是一邊操作一邊講解才更好讓人把握具體細節。
陸今朝略顯猶豫，時間不早，他一會兒還要去火車站接田歲歲。
老N走過來，熱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Prison，來吧，自從你退役之後，我也很久沒看到那種行雲流水的神級嘉文四世的操作了。”
陸今朝打LOL游戲，屬于全能發展，這游戲有法師、射手、輔助、團控、坦克、打野、戰士等等設定，但他從不固定位置，五個點位，都可以補。不過在國際大賽上，要說他玩的最厲害的還是德瑪西亞皇子嘉文四世，三年前，老N跟他是對手，有幸見過他用了一次，确實強，強的讓人發指，全場帶動，無懈可擊。
演講席上的麥克沒關，站在旁邊的翻譯小姐姐同時将老N的話翻了出來，嘉文四世一出現，臺下的學生們更激動了。
“來一場！用皇子！！來一場！用皇子！！”
陸今朝退役前，電競粉絲圈有人統計過，他在國際賽事上用嘉文四世獲勝的概率是100%，一代傳奇，無人撼動。
學校主辦方的意見，當然跟學生們一致，大家都很希望陸今朝能答應打一場，但是畢竟是學生臨時提議，同意與否還是要看陸今朝本人的意思。
教室裏安靜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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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屏息以待。
陸今朝抿唇，看了看手裏的演講稿。擡頭，解開了襯衫上的袖口。
“那就打一場吧。”
“……”臺底下的歡呼聲霎時間呼嘯蔓延。
……
下午五點半，火車準時到站。田歲歲從車站裏出來，也看到了陸今朝給她發來的微信。
「講座加時，我晚點到。你如果覺得火車站無聊也可以去酒店等我，房卡我寄存在前臺了，你用我的名字和身份證照片就可以領。」
文字下面配着一張照片。
是師父正面手持本人身份證的一張照片。
田歲歲覺得火車站不是無聊，而是有點太冷，快到晚上了，綏城正在下雨夾雪，這樣的天氣着實會讓身處于旅途中的行人不大好受。
她坐了一會兒，有點等不及了，好在師父昨天就給了她那家酒店的位置，她眨眨眼，走到路邊叫了一輛出租車，報上位置，便安安心心地一路朝酒店的方向去。
綏城的路很寬，很安靜，雖然正值晚高峰，但好在從火車站到酒店的這一條路并不是十分擁堵。師父好像之前辦住宿的時候就有留下她的身份信息，田歲歲也說不太清楚，總之酒店前臺的人看到她拿出自己和師父的身份證照片，便都沒有攔她，還由一位說話溫柔優雅的小姐姐，領着田歲歲一路上了樓。
房間號：B1898。
田歲歲猶豫了一下，很糾結自己該不該現在進去。這畢竟是一個主人不在的房間，原則上來講，她還是應該等等師父。但是反過來一想，她又覺得不必麻煩，畢竟讓她到酒店落腳的，也是師父啊。
而且綏城實在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冷，昨天的天氣預報還說綏城今天是零上，可這一到晚上，地面的雨夾雪都結冰了。
走廊裏一陣陣天然的涼風順着窗縫直鑽入她的脊梁骨，小丫頭冷得打了個哆嗦，她又思索了兩秒，最終還是捏緊房卡，小心翼翼地進了屋。
漂亮的客廳，顏色溫暖，沙發和靠枕上繡滿了精致的花紋。
田歲歲用微信通知了一下陸今朝她自己現在身處的位置，然後便攤開擺在沙發上的毯子，躺在沙發上，閉眼，打了個盹。
這一路又冷又累又困，小丫頭吃了點苦，睡得自然也很快很沉。陸今朝演講結束回來時，便看到一只軟萌萌的小家夥正蜷在沙發上，她閉着眼睛，眼睫毛濃密纖長，兩只柔嫩細白的小爪子微微地從毛毯下露出來一點，很可愛，很迷人。
他淺笑，朝着她走了過去。
“歲歲。”
沙發上的小丫頭一動不動。
陸今朝俯下身，站在沙發的前面，靜靜地望着她。半晌，他好像是要把人看穿了似的，伸手，溫柔地摸了摸小丫頭的頭頂。
田歲歲動了一下，像是有了反應。她慢慢地睜眼，但依舊很困，眼前模糊朦胧，再加上酒店沒開燈本來就黑，她什麽都看不太清，只是隐約地看到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師父……”
聽到她叫他，他略微地安心。
她額頭有點燙，像是在發燒，陸今朝彎腰，将小丫頭抱了起來。客廳與卧室只有一牆之隔，他将她抱到床上，掀起棉被，蓋住了田歲歲。
田歲歲喃喃低語，還惦記着陸今朝的生日。“禮物……”
她給他買了一條領帶，放在門口的櫃子上了，很貴的，他平時不穿西裝，但演講應該用得上。
陸今朝搖頭，用溫熱的手掌心蓋住她的眼睛，輕聲低語，讓她安心睡覺。
“你已經送過來了，我說了，我就想見你。”
她就是他的禮物。
其餘的，他不需要。
☆、第22課
Chapter 22.
……
一只溫熱寬厚的手掌貼在自己的眼皮上，莫名地讓人安心，也很舒服。
卧室裏安靜了一瞬，田歲歲迷迷蒙蒙地躺在床上，腦子暈暈的，半夢半醒之際，好像有人扶她起來，喂了她一口水，又喂她吃下了一片幫助退燒的感冒藥。
她很困，又睡了過去。
睡着時，她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那是很多年前，某個冬日裏寧靜的清晨，路燈剛剛熄滅，天還沒亮。幽暗的天際泛着輕淺的白，一個穿着校服的少年騎着自行車，穿梭在一片老城區裏，無意間，遇見了一個蹦蹦跳跳的小丫頭……”
夢裏面，一道男人的聲音低沉且富有磁性，不急不緩，很有耐心地給她講一個陳年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叫什麽她不記得了，但很奇妙的，她卻覺得這故事的劇情很熟悉，就像是發生曾經發生在她的身邊一樣。
“……那小丫頭是附近粥鋪老板的女兒，少年之前偶爾路過，也曾經偶爾匆匆地見過幾面。小丫頭活潑可愛，熱情健談，但少年卻性格孤僻。那時的他，每天被家裏人逼着上課補課，他活得很壓抑，他不喜歡這種生活得無憂無慮的女孩，便一心想避開她，可誰知道，那一天他的自行車卻碰巧壞了，剎車失靈，不聽使喚……”
故事的一開始，是一場無巧不成書的緣分。事情發生的時候，沒有知道接下來的軌跡将如何發展，緣分過後，一切的事情就變得更為奇妙了起來。
“幾年後，小丫頭漸漸地成長，不記得了少年，但少年還一直記得她，記得當初那個愛吃糖葫蘆，一看見烤地瓜攤就流口水的小不點。”
“暌違了多年的重逢，他不想就此錯過，便找到自己的好朋友，合演了一場戲，瞞騙着當年的那個小丫頭，促使她一直一直地留在了自己的身邊。其實起初，他也不清楚自己對她到底是個什麽想法，他只是覺得多了一個小丫頭，能讓自己平靜的生活裏多點樂趣……但最近，她不在的時候，他常常會想她。他慢慢地回憶，漸漸地發現，原來當年的厭惡是羨慕，讨厭……或許是喜歡。”
故事講到這裏，夢就做完了。
田歲歲吃力地睜開眼，四周很暗，房間裏也沒開燈，窗簾遮掩着街上的光線，一眼望去，什麽都看不清楚。
好像真的是夢……
周遭安靜得可以，連一點殘存的聲音都沒有。
“師父……”
“嗯？”
陸今朝就躺在她身邊，兩個人離得很近，他枕着一條胳膊，一瞬不瞬，側躺在床邊看她。
就是這個聲音，很像。
但田歲歲還是不太确定。在沒分清夢境和現實之前，她也不太好意思直接問出口。
“現在……幾點了？”
她抿抿唇，臉頰粉嫩，悄悄地轉移了一個話題。
“快兩點了。怎麽，睡不着了？”陸今朝拿起手機，确認之後，便又随意地丢到了床頭。
……
田歲歲咬唇，漸漸地臉頰發燙。她覺得，她睡不睡得着倒是其次，主要是……這個時間和這個地點……
“我，我記得我好像是在沙發上打了個盹，怎麽現在、現在……”她跟他，該不會就這樣躺在一張床上，睡了整整一個晚上吧……
耳邊響起了一聲輕笑。
陸今朝眼望着天花板，平躺到床上，用手背擋嘴掩飾着笑意，“你有點發燒，我就把你抱到床上，喂你吃了點藥。”
“那你呢？”
他為什麽也躺在床上？
“我照顧你時間久了，有點累，不小心就睡着了。”
“……”
這個理由，有點牽強。
田歲歲抿唇，皺了皺鼻子，她忽地掀起身上的棉被，上下檢查了一遍，沒什麽問題，然後又用一床棉被緊緊地裹住了自己。
“……”
陸今朝的夜間視力很好，卧室裏雖然光線很暗，但小丫頭剛才的那一番動作他依舊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揚唇，覺得莫名地好笑。
他半撐起身子，拉扯着田歲歲身上的被子，“我是那種會趁機占你便宜的人嗎？”
田歲歲藏在被子裏，将身體蜷縮成一團，她鼓鼓嘴巴，好半天沒吭聲。其實……這可不好說，她上次去他家裏，他不就還突然偷襲親了她一口嗎。
不過轉念再一想，師父的為人，她還是願意相信的。畢竟如果他要真幹什麽壞事兒，上一次就能幹了，完全也沒必要等到今天這種半夜三更的時候然後再來臨時搞個突襲趁人之危嘛。
“不、不是……”
呵。
“算你還有點良心。”
陸今朝嗤笑，挑了一下眉毛，他拍拍田歲歲的被子，松開她，便又安穩地躺回了床上。
卧室裏恢複了安靜，一切又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在綏城奔波的這幾天，實話說，陸今朝确實是累了，講座、校園活動，每天從早上八點忙到晚上六七點鐘，完全超負荷的工作量，比他打職業比賽都累。今天又照顧了小丫頭一個晚上，他生怕她不舒服，始終都沒閉眼，現在知道她沒事，自己是着實需要休息休息。
田歲歲藏在棉被裏面，蜷縮了好一會兒，她發現半天過去，身邊也都沒有動靜。
她探頭出來看看，借着窗外的一點點光線，隐約地能看到師父他躺在她身邊，雙眼閉着，貌似正在睡覺。
師父的側顏，很好看……
他睫毛濃密纖長，鼻梁很高很挺，下颌角棱角分明，這分明就是一張挑不出毛病的臉。
小丫頭呆看了一會兒，忽地後知後覺，這才回憶起來，對了，她其實今天原本可是給他來過生日的呀……
從譽城到綏城，千裏迢迢，冒着風雪，還不就是想給師父慶祝一個他從來都沒慶祝過的生日。她昨天上午，還在男裝店裏逛了好久好久，她長這麽大，也還是第一次買送給男人的東西，導購員問她是買給誰的時候，她都不好意思回答，拿起那盒領帶，急匆匆地就跑了。
可惜……
這一切都被她自己給毀了。
她沒曾想，自己原本就是打算小憩一會兒，結果一覺過去，師父的生日也跟着過去了。
“師父……”
“師父……”
小丫頭一只手搖晃着陸今朝的肩膀，輕輕地喚着他的名字。
身邊的男人一動不動，好像沒有感覺也沒有聽覺似的，小丫頭微微地斂眉，咬唇，又往前湊了一點。
“師……”
話未說完，陸今朝忽地翻身将她撲倒在床上，他眉頭微攏，撐着兩條結實的手臂，将田歲歲壓在了自己的身下。
田歲歲怔忡了一瞬，她瞪大了眼睛，沒說話，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兩張臉近在咫尺，深眸望着清眸，鼻尖抵着鼻尖。
陸今朝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小丫頭，半晌過去，眉宇間依舊蘊藏着一些不耐。他知道她沒膽子跟他搞什麽惡作劇，但大半夜不讓他睡覺……
“幹嘛？”
他倒是很好奇她一直叫他的原因。
田歲歲眨了眨眼睛，不一會兒，臉頰泛紅，悄悄地拿一枚枕頭擋在了自己和陸今朝之間。
“我……我就是想給你補一句……生日快樂……”
沒別的事情，雖然她說晚了，但晚了兩個小時也總比不說強啊。而且這種事都是心誠則靈，師父之前也說禮輕情意重，心意是最重要的，所以應該……也還來得及。
陸今朝哂笑一聲。
“就這樣？”
“嗯，就這樣。”
生日祝福她說完了，生日禮物她也已經給他買好放在酒店門口了，“我給你買了領帶放在……”
“你說過了。”
“哦……”
田歲歲睫毛微垂，恍惚地回憶起來，自己好像确實是在之前已經說過這事了。
卧室裏靜得出奇，惹得人心癢又發慌。
她臉紅紅的，躺在陸今朝的身下，不期然間，手指抓着被子，将身體悄悄地挪到了床邊。
陸今朝跟着她挪了過來。
他深眸望着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目光灼熱如火，好像要把她燒出幾個窟窿來一樣。
田歲歲又躲，他又跟着挪了過來。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
“歲歲。”
“嗯？”
“你不是也要過生日了嗎，你想要什麽啊？”他靜望着她，語氣溫柔醉人。
田歲歲微抿了一下嘴唇，又想起來綏城的前一天田爸爸跟自己說過的話。
——做人要實事求是一點。
“師父……”
“嗯？”
“其實……我身份證上的生日是錯的。我是正月初三的生日，我十八歲的生日已經過了。”
陸今朝瞳孔皺縮。他驀地将田歲歲從床上撈了起來。
“你再說一遍。”
田歲歲有點不好意思，尴尬地抿唇，“我……我說我十八歲的生日其實已經過了，我身份證上的生日比較小，我之前跟你不熟，所以才沒跟你說實話……”
陸今朝忽地笑了。
他擁抱着小丫頭笑了。
田歲歲有點懵了，認識這麽久，田歲歲還是第一次見師父笑得這麽開心。
“師父，你不生我氣嗎？”
“嗯，我不生氣。”
陸今朝高興，他高興還來不及呢。靜默裏，兩個人又對視一眼，他忽地俯下身，輕輕地貼吻住她的唇瓣。
“歲歲。”
“……”
“我送你一個男朋友好不好啊。”
“……”
☆、第23課
Chapter 23.
……
充斥着一室的寂靜。小丫頭沒有回答他。其實，早在兩個人唇瓣貼合的那一瞬，田歲歲就僵在了原地。
她睜着大大的眼睛，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陸今朝深眸看她，沒有多說，他忽地捧着田歲歲的臉頰，閉眼，含住了小女人柔軟的唇瓣。
溫涼、濕潤的觸感……
他吻着她厮磨了一會兒，倏爾，探出一點舌頭，緩緩地撬開了她的貝齒。
田歲歲腦子更懵，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推他，陸今朝反應迅速，他驀然捏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扣，将她兩只手壓在了她頭頂的枕頭上。
“師父……”
“噓。”
陸今朝單手捏着她的手腕，一條手臂穿過小丫頭柔順細軟的發絲，用手掌托起了她的肩膀。須臾間，他吻得更深，用熱燙柔韌的舌緊緊地勾住她粉嫩的舌尖，貪婪無度，用力地吸允着她。
田歲歲忍不住呻-吟一聲，兩只白嫩的小手下意識地抓緊了頭頂的枕頭，呼吸加快，心跳砰砰地狂跳不止。
好久好久，陸今朝才放開她，兩個人對視一眼，他把她放回床上，淺淺地微笑，用手掌心輕輕地撫了撫她略顯淩亂的長發。
“……”
這是她第一次接吻。
田歲歲怯怯地望着他，又用指尖輕輕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臉頰暈紅，忽地，拿被子蓋住了自己。
小丫頭藏在棉被裏，很小一只，害羞膽怯的模樣，就像寵物店裏經常能看到的偷吃果殼的小花栗鼠一樣。
陸今朝忍俊不禁，追到她身邊，擡起一條手臂，溫柔地摸了摸她頭頂。
“歲歲。”
“……”回答他的是一片空氣。小丫頭又不說話。
陸今朝微俯下身，目光幽沉，将臉龐緩緩地靠近，“你回答我，好不好？你不說話，我不會知道你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我打算把我自己送給你，同樣把後半輩子也送給你，你就說……你要不要？”
陸今朝活了二十多年，這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這麽交心。
“……”
田歲歲藏在被子裏，還是不好意思張口，她輕輕地咬唇，抱着一個枕頭，眉頭不自覺地揪在了一起。
身後的男人同樣安靜，他眯起眼，斂眉思索了一會兒。
“你在拒絕我。”
“我……”
“我前後幾次請你吃飯，你都沒拒絕我。我過個生日而已，說一句想見你，你就千裏迢迢地跑到綏城來看我。歲歲，朋友對朋友的感情是不會這麽費心思的，我以為這一切都最起碼能說明你心裏有我，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還在考慮要怎麽拒絕我。”
田歲歲有點慌張，不自覺地抓緊了懷裏的枕頭。什麽嘛，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她，她只是有點不好意思才一直沒說話。
“我……我哪有在拒絕，師父，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也沒說不好啊……”
頭頂的棉被忽地被掀開。
陸今朝俯下身來，微微地挑眉，眼底裏有一絲促狹一閃而過。
“那你就是同意了？”
“……”又上當了。
田歲歲鼓鼓嘴巴，又好氣又好笑，有點氣悶地将身體挪遠一點兒。她就知道，跟師父相處的時候，一時一刻都不能掉以輕心。
“我……我知道你一直都對我很好……”
“嗯。”
“我也知道這天底下沒有那麽多白吃的午餐。”什麽一萬五的課程特等獎、私人課程、請她吃飯、送她衣服、報銷路費……這些事情其實她返回來一想，或多或少都有點貓膩，只是她當時腦子稀裏糊塗，沒有第一時間想明白看清楚而已。
“嗯。”
陸今朝揚唇，輕笑了一聲。其實他一直都知道田歲歲只是反應慢半拍但她腦子并不笨，這些事仔細想一想，慢慢地，時間久了，她應該都能想明白的。不過實話說，田歲歲是否清楚事情的內幕，這也并不緊要。
他眉頭微動，淡定地扯了一下嘴角，習慣性地用修長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眉骨上方，“說重點。”
重點……
田歲歲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重點就是……“師父你雖然腹黑、心機重、一點點毒舌又總算計我，但是念在你個子高、長得帥、很有錢、對我好而且不管我多笨多傻也從來不跟我一般計較的份兒上……”小丫頭掰着手指頭數了一大圈兒。
陸今朝嘴角一陣抽搦。“說重點！”
田歲歲忽地翻身，抱住了他結實的窄腰，甜甜地笑了。
“我也喜歡你。”
“……”
陸今朝微怔了一下，低頭，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小丫頭。
田歲歲臉頰粉嫩，說完話，便又害羞地背過了身去。
其實……良心講，難得有一個男人對她這麽好，她又不是傻瓜，她為什麽要拒絕啊。眼角餘光一瞥，她察覺到陸今朝又湊了過來，連忙緊張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許讓我再說一遍。”
陸今朝：……
“不許假裝沒有聽到。”
陸今朝：……
“現在，既然我已經答應跟你交往，那你從今往後就是我的了。從今天開始你要對我言聽計從，不許騙我、算計我、利用我，我說的話就是聖旨。現在，我困了，我覺得我們倆睡一張床不太合适，至于你……你……你自己去沙發上睡吧。”
陸今朝：……
卧室裏靜默了一會兒，好安靜好安靜，沒人出聲。半晌過去，田歲歲睫毛霎動，悄悄地往後偷看了一眼。
陸今朝正眯着一雙眼睛，十分專注地盯着她的背影。
田歲歲緊張地吞了一下口水，沒堅持幾秒，便又恢複了平時慫慫的樣子。“你……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們也可以再商量商量噠。”
陸今朝挑眉，嗤笑一聲。
“不用。”
忽地，他幹脆利落地起身，撈起了一個閑置的枕頭，走到客廳裏面，躺到沙發上，閉眼，睡下。
田歲歲望着他，忽然後悔，客廳那邊沒有被子，他就這樣睡覺……“冷不冷？會不會感冒？”
陸今朝枕着手臂，翻了個身，“你要是擔心我，不如過來跟我一起睡。”
“不了不了不了。”
田歲歲搖頭，迅速地躺回到床上，她閉眼，對自己強加催眠——哼，大男人嘛，冷一點有什麽關系，小病小災不是事兒。
五天後，下午四點，PQ電競工作室一樓門口。
三寒剛剛送走了一批上課培訓的學員，正在關門的時候，裴陽忽地冒出來，手裏端着一個托盤，一臉神秘兮兮的，用手肘輕輕地碰了碰三寒的胳膊。
“兄弟，你有沒有覺得朝哥這兩天不大對勁兒？”
“怎麽？”
吃飯、睡覺、偶爾出現，也偶爾指點一下工作室裏某位學員的技術和意識，三寒想了又想，他好像沒察覺出來有什麽不對啊。
裴陽放下托盤，輕輕地搓了搓下巴。“我也說不好……但我就是覺得……他最近兩天……很奇怪……”
三寒挑眉看他。“比如？”
“他的笑容很猥瑣。”裴陽忽地捧住了自己的臉頰，揉了揉嘴，然後又兩手抓胸，使勁兒地蹂-躏着自己，“你明白嗎？突然間笑，然後突然心情好，宅男看片的那種感覺，你明白嗎？”
“……”三寒真的沒感覺出來陸今朝有多猥瑣，但被裴陽這麽一模仿，他倒是覺得裴陽這個人真的挺猥瑣的。
“陸兒可不會像你一樣蹂-躏自己。”
裴陽猛地皺眉嗐了一聲。“不是不是，你看你，我就是抽象一點，跟你打個比方嘛！”
三寒撇撇嘴巴，不置可否，他轉身就上樓，裴陽有點洩氣。
二樓的訓練室，陸今朝正在陪田歲歲練《絕地求生》，昨天小丫頭開學，忙裏忙外，他一整天都沒見着。
“你離我近點兒。”
場上還剩20個人，他穿着一身極其顯眼的白衣服，站在一棵大樹後面，非讓穿着吉利服茍在岩石後面的田歲歲趴到他身邊來不可。
小丫頭看看地形，明明她這塊岩石比較好，她捏着耳機上的麥克風，忍不住嘟哝兩聲，“我離你那麽近，那不是暴露位置嗎。”
“你來不來？”
五米外，陸今朝舉起了一顆□□，對準她。
好漢不吃眼前虧。
田歲歲瞬間笑開，“來啦來啦~”
陸今朝挑眉，嘴角噙着笑意，随意地将□□收回了背包。
他笑時，正好被路過門口的三寒和裴陽看見。裴陽扒着門框，拉住三寒，對着他指指點點。
“你看……多猥瑣啊……”
三寒也跟着眯起了眼睛。
贊同地點頭。
“嗯……”
☆、第24課
Chapter 24.
這兩天，田歲歲正趕上新學期開學，學校事兒還挺多的。學校離家裏說遠不遠，但來回的路程也要一個半小時呢。
她左右一琢磨，就也沒回家住，跟老爸老媽交代了一聲，便抱着自己那臺粉嫩嫩的電腦在學校駐紮。
寝室有四張床位，但有一張是空的，從她進大學起那張床位就沒有人住。剩下的兩個室友，一個跟她一樣，也是譽城本地的，偶爾走讀留宿，時住時不住的。另外一個室友，在大一軍訓的時候就交了個男朋友，人家比她開放，年紀也比她大，這新學期剛一開學，就說要跟男朋友出去租房子住。
于是乎，新學期剛一開學，諾大的寝室，就只有田歲歲一個住。
陸今朝帶她打游戲，她也玩得很歡，小丫頭全神貫注地投入進去，就連梁靜敲門來找她借水壺她都沒有聽見。
“……”都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了，誰也甭客氣。
門沒關，梁靜站在門口，撬開一點縫隙，将田歲歲擺在門邊的水壺給拎了出去。
打水、洗頭。
……等到梁靜用完了水壺，給田歲歲放回原位的時候，她頭一胎，才發現這小丫頭還坐在電腦桌前，目不轉睛，手裏啪啪地按着鼠标和鍵盤。
“玩什麽呢？”
梁靜納悶。她扶着頭頂的幹發帽走進來，她以前明明不打游戲。
田歲歲戴着耳機，剛殺掉了一個人。她聽到梁靜在問她，連忙回頭，笑着朝她噓了一下。“《絕地求生》。噓，你坐一會兒，別說話，有人過來了。”
梁靜聳了一下肩膀，略略地點頭，她聽說過，但沒玩過，她好奇這到底是個什麽游戲，便幹脆站到了田歲歲身後。
不遠處，電腦畫面裏，有一個長得很醜的黑丫頭站在一個房間的二樓，她端着一把SCAR，旋轉了一下畫面，拿起槍，對着腳下一樓的房間，啪啪啪地掃射了一通。
槍法不是很準，但好在有進步，能殺人了。
游戲提醒：擊殺1人。
田歲歲興奮地舉起雙手，振臂歡呼，“師父師父，我殺人了！”
陸今朝正在隔壁房子裏換裝備，剛剛那一幕，他也看見了。他挑挑眉，假裝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似的，收起了自己那杆早就對準了敵方的槍口。“嗯，厲害啊，看來我躺贏的日子指日可待啊。”
田歲歲嘻嘻地一笑，有點不好意思。
“哪有，都是師父教的好。”
陸今朝不以為然。“你要是不夠聰明，那我即便是想教我也教不會啊。”
田歲歲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太禁誇，人家一誇她，她就又開心又害羞，腦子暈乎乎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游戲裏要刷毒了，她出門找車，不小心路過一片懸崖，掉下去，摔死了。
“……”
小丫頭看着變灰的屏幕，沉默了兩秒，轉而，她悶悶地開口道。
“師父……”
陸今朝正在憋笑。“沒事兒，這把我帶你贏，你下次再帶我躺。”
說完，陸今朝打開八倍鏡，對着幾百米外的山坡，瞄準就是一槍。
一槍爆頭。
游戲提醒：擊殺7人。
站在田歲歲後面的梁靜頓時眼前一亮，推搡着田歲歲的肩膀，“哎哎哎，你這個隊友好厲害啊。”
梁靜從來不玩電競，她比田歲歲懂得都少，但哪怕她是個純純的門外漢，她也能看得出來哪個是大神哪個是菜鳥。田歲歲剛才離那麽近，打了得有幾十發子彈才勉強殺死一個，她這個隊友，竟然能隔着這麽遠一槍爆頭，而且是掏槍就殺，一點猶豫都沒有。
田歲歲抿唇，輕輕地點頭。
“當然啦，這可是我師父呀。”
“師父……？”
梁靜半信半疑地挑了挑眉毛。她從認識田歲歲到現在，十多年了，她跟她可是從上幼兒園的時候起就認識的朋友，在梁靜的視角裏，田歲歲長這麽大，她基本上就沒跟哪個男生單獨相處過。
思及此，梁靜壞笑一下，用手肘碰了碰田歲歲的胳膊，“老實交代。說，是不是……不只是游戲裏的師父這麽簡單啊？”
“……”
田歲歲小臉微紅，看她一眼。游戲那邊，隔着不遠的距離，陸今朝隐約地也聽到了梁靜的聲音。
他抽空點了一支煙，故意不吭聲，想聽聽田歲歲會怎麽回答。
“嗯……也……也……也是我剛交的男朋友。”
田歲歲羞得滿臉通紅，說完，就動作迅速地挂斷了電腦裏的yy語音。
耳機裏安靜了一瞬，什麽都沒有了，全場就剩下十幾個人，陸今朝揚唇，輕笑了一聲，端起AK，清掃戰場。
他這一笑，不打緊。又被門口的三寒和裴陽抓個正着。
兩個人互相遞了個眼色，各含深意。
——淫.蕩。
——龌.龊。
“我是不是該把你們兩個眼珠子挖出來，你們倆才能不偷偷摸摸地偷瞄我啊？”
游戲已經進入了決勝圈裏，陸今朝也不着急，他擡頭看了門口的二人一眼，二人吓得不輕，連忙嘿嘿地賠笑一聲，腳底抹油，溜了溜了。
YY語音那邊，田歲歲又重新上線了，小丫頭捏着耳機的麥克，咬着嘴唇，悶悶地說道。
“師父，我……我朋友好像有話要跟你說。”
難得能認識她身邊的朋友，陸今朝蹲在地上打血，眉梢微動，淡淡地“嗯”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