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17、

南城和臨城相比，前者落後，後者繁華，環境上來說，南城靠海，比臨城美，遇到下雨天卻潮濕的令人心煩。

這夏天的雨下起來是沒完沒了的。

嚴然到了機場，見到了程巍。

他似乎比以前更成熟，戴上眼鏡更是如此。

他拉着箱子，另一只手裏拿着一瓶剛剛喝完的罐裝可樂，遇到垃圾桶才扔了。嚴然一聲不吭的走在前頭，他在後頭看着她，稍長的頭發紮成馬尾在後背上掃來掃去，觀察的過于仔細，他都看到了發尾的分叉。

“你不回臨城了？”

走在路上，程巍突然開口問。

嚴然走在前面，揮手招了招，遠處的計程車朝着這邊開過來。她回頭看他，“不回了，那邊沒什麽意思。”

程巍眯眼，笑了笑。

“也是，你在臨城混也混不出什麽，的确是沒意思。”

嚴然聽着，沒搭話。

早些年，程巍考上了一本，他讀大三的時候，她高考，成績很差，只能選擇一個普通的大專，說實話，一開始沒攀比心也沒覺得自己多不好，直到某一天爸爸和同事在家裏聚會，她聽到了他誇贊程巍的話，還有......對自己無奈的評價。

那時候的程巍正在她身後看着她，說：“沒想到叔叔也覺得你很廢啊。”

她對他，從頭到尾都有敵意。關于這一點，程巍也很清楚。

她不願意跟他搭話，程巍自然也就不說話了。這一路上的沉默，夠他有時間觀察着他許久沒見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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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不見，嚴然清瘦了些許，原本有些肉肉的臉，輪廓清晰了不少，側臉看起來骨感了。

嚴然領着程巍回了家。外公先前知道程巍要過來，剛開始還不大高興，見到程巍本人後，外公似乎是松了口氣。

嚴然撇了撇嘴。

程巍長的就是一副讓大人們放心的樣子，令人信任的氣質怎麽都讓人讨厭不起來。

晚上吃飯的時候，等外公先吃完去後院搭的小棚裏休息。她看着程巍，問：“你要待多久？”

程巍夾了塊紅燒肉放在她碗裏，眼也不擡，回：“不知道。”

嚴然看着碗裏的肉，冷笑。

“一個星期，夠不夠？”

程巍扒拉着自己碗裏的飯。約莫七八分鐘後，他放下筷子，看向嚴然，她碗裏的飯菜還沒吃完。他指了指，說：“你先吃完吧。”

嚴然重重地放下筷子，顧忌外公會聽到聲音，她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程巍端起飯菜，擱到冰箱裏，別的都拿着放進洗碗池了。他回到餐桌前，拿過抹布擦了個遍，最後才指着她面前的碗，“還吃嗎？不吃我拿去倒了。”

嚴然冷着臉看他。

程巍坐了下來，拿過桌子上的抽紙擦了擦手，摘下眼鏡，揉着眉心。

“嚴然，我跟你相處時間差不多七八年了，這七八年的時間，我跟你對話接觸的時間都沒有一年的時間，短短的一星期，你就如此不耐煩嗎？”

“是。”

程巍臉色微微黯了黯。

“放心，事情順利的話，後天就走。”

這個時候，嚴然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抓起手機看到了名字，就按掉了。她擡眼看了下程巍，周盛的電話，她暫時還不敢在程巍面前接，她很清楚爸爸對周盛的印象，還有程巍是什麽樣的人，知道周盛的存在，爸爸也會很快就知道的。

程巍看着她的手機。

“你談戀愛了？”他突然問。

嚴然起身，準備離開，程巍卻跟在後面，拉住她胳膊，再次問：“你談戀愛了？”

她剛剛的表現，就跟之前那段感情一樣。她從不會輕易在他面前露出一點馬腳，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情，保護的太過了，他便要懷疑。況且，之前，他就收到消息，要不然這次任務他不會主動要求來南城。

“回答我！”他低聲吼着。

嚴然甩開他的手，看向後院。

外公果然聽到了聲音，出來了，問：“咋麽回事了？”

“外公，沒事，我上去畫畫了。”

她回頭，看了眼程巍。

他戴着眼鏡，看不清他此刻是什麽眼神，也捉摸不透是什麽心情，只覺得這次的他，令人非常不舒服。

回到卧室，打開Q，編輯的信息一輪又一輪的轟炸過來。

她懶得翻信息看，直接打了電話給編輯。

編輯接到嚴然的電話，驚訝又驚喜。

“什麽事？”嚴然靠在椅子上，晃來晃去的。

“嚴然，你那個包工頭漫畫有存稿沒？”

“沒有，即興畫的。”

編輯悲痛地叫了一聲，“哦，這樣的，因為很多人都在追你這漫畫，我想你要是有稿子的話，我打算把你推薦出去，光微博更新不夠，怎麽着也得出版啊。”

嚴然停止晃動，坐直了身子。

“我先想想吧。”

說了幾句話後，便挂了。

出版這件事情，她壓根沒想過，只是順着自己的心情去畫漫畫，讀書的時候靠畫漫畫掙夠了生活費，現在，她要靠這個來打發時間。出版了的話，她就不自由了。

打開網頁。

微博的評論比平時多了好幾倍，都是求更新的。算起來，她是有兩天沒更新了。

淩晨一點多，她更新了微博漫畫，才更新出去，就有人秒贊了。那人的微博，她認識，是程巍，這人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微博的存在了吧？

她出去準備倒水喝，程巍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包工頭？”程巍冷笑着。

昏暗的廊燈下，程巍站在陰影下，嚴然的眼睛本就幹澀的很，她看不清程巍的臉，只能推開他，卻反被他推地重重地撞在門沿邊，硌的後背發疼。

“別人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相信。”程巍冷着表情，擡手按下牆上的廊燈開光。

走廊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嚴然，你居然會喜歡一個農民工人？！”

嚴然緊繃着臉，一聲不吭，用力推着他，甚至用腳踹，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突然伸手抓着她肩膀，大拇指用力按在她鎖骨上，越用勁她越疼。

她伸手抓着他臉，沒抓幾下就被他控制住手。

她聽到他笑的聲音。

“叔叔知道嗎？”

“關你屁事！”嚴然一膝蓋頂在他小腹上，他悶聲哼了一聲，接着，嚴然趁機掙開他的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程巍，別給臉不要臉，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你不是我哥，可別拿你那破身份來壓我！我就是跟農民工談戀愛了，怎麽着了？”

程巍冷着臉，“他知道你那些破事嗎？”

嚴然沒說話了。

“你那些破事擱在臨城，誰都知道，你說，他知道的話，你這感情還有的玩嗎？”

“你閉嘴吧。”嚴然回了房間，關上門。

他說的沒錯。

那些破事，擱在臨城，幾乎誰都知道，爸爸為此面子受損，加上有婦之夫那件事情，爸爸才不得已帶着一家人來南城。

她拿出手機，看了眼未接電話，打了過去。

周盛接到電話的時候，人在超市大樓那兒，顧泉如和阿津、莉莉幾個人愉快的不知道聊些什麽。他接到電話，人就跑了出去。

“嚴然。”

他的聲音沉沉的，當面聽他叫自己名字的話，她一定能聞到煙味。

她吸了口氣，叫他的名字：“周盛。”

聲音軟糯糯的，他一聽就想到她白白嫩嫩的皮膚還有那雙腿。

那邊發出低低的笑聲。他看着超市大樓上的霓虹燈，坐在花壇邊，噴泉的水一下子歇了一下子又開了，水灑在他身後。

“周盛，你想不想我？”

“想啊，都想死了。”周盛看見顧泉如走了出來，正朝這兒走過來。他眉頭微微一蹙。

嚴然在那邊發出柔柔的笑聲，他聽着心頭甜絲絲的，眉頭卻皺巴巴的。他看見顧泉如來了，才跟嚴然結束了短暫的聊天。

“周盛，你在這兒跟誰打電話呀？”顧泉如問。

周盛摸着手機，上面的有個鍵位已經壞掉了，連按鍵的東西都掉了。他看着手機說：“媳婦兒。”

顧泉如表情頓時一僵。

他笑了一聲，“媳婦兒怕羞，得找個安靜的地方聊。”

顧泉如怔怔的“哦”了一聲。

他看了眼顧泉如。

這時候阿津跟莉莉也出來了。

“盛哥，泉如也要下班了，要不你送送？”阿津也就是意思意思下，沒想到周盛把這送人的任務直接推到他身上了。

他說：“有事，你送吧。”周盛直接幹脆的說完就走。

莉莉瞪了眼阿津，伸手用力揪了下他屁股上的肉，“你豬腦子啊？！”

顧泉如露出勉強的笑容，“不用了，我就住附近，我一個人回去也可以的。”

阿津等顧泉如走遠，才說：“唉，要不是嫂子，我還是怪喜歡這小姐姐的。”話一說完，身邊的莉莉伸手就摸進他的大褲衩裏，對着他的屁股肉狠狠地掐了下。

“你哪學的話？！管誰都叫小姐姐？！你羞不羞啊？！大老爺們的！”

阿津苦着臉求饒。

莉莉瞧着顧泉如離開的方向，哼了一聲，“你盛哥可是有喜歡的人，那叫正直！你懂不懂？！關郭嘉娜屁事啊？”

“懂、懂懂，我懂，我不也是正直的嘛.......”

“你那叫/騷。”

周盛已經收到了老殷的消息。

那邊派來的人已經到了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