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23、
阿津悄悄說:“你上次來這兒喝酒, 盛哥回家把我打個半死,我估摸着那時候他就稀罕你了。”
周盛轉過身,對上嚴然的眼睛。
她在笑。
直到腦後一陣刺骨的痛麻木了視線, 她的笑才收了。
她嘶聲:“周盛!”
沒開蓋子的啤酒瓶對他後腦勺砸了上去, 帶着沖味兒的水嘩啦嘩啦的灑了開來,頭發上的泡沫漸漸炸開, 然後出血。
周盛站得筆直。
華祈盯着那出血的部位,眼睛瞪的老大, 手止不住地抖。
“你瘋啦?!”朱形德被他突然的舉動吓的一震。
嚴然沖上前。
周盛拉住她胳膊, 往自己懷裏一帶。
周盛按着她肩膀, 兩只眼睛充着血絲,他盯着她看,表情平靜, 可眼裏有她看得到的恐懼。他暈的厲害,卻依舊站得筆直。
他看着嚴然的眼睛,說:“我沒事。”下一秒,他朝着嚴然的方向倒過去, 意識還是清晰的。
“我沒事。”他又說。
嚴然眼睛泛紅,掏出手機按着急救號碼,眼淚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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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
“嚴然。”周盛粗聲粗氣的叫她。“砸破了頭而已, 不會死。”他神色平靜,可眼底也有害怕,這份害怕來自嚴然。
“出血了啊!都出血了......”嚴然嘶聲,鼻音變重, 帶着哭腔。
阿津氣瘋了,從路邊撿起了磚頭,朝華祈大步用力走過去。老李拉不住他。
“老子要殺了他!”阿津吼着。
老李也想不到這一幕,朱形德也想不到,見到血那一剎那,他也怕了,慌慌張張看了眼華祈,焦躁的忍不住擡手沖他扇了一耳刮子。
“你這是給我找事啊?!”朱形德扇了一耳刮子還覺得不夠,繼續耳刮子。
“放開!老子要打死他!”阿津臉發着紅,額邊青筋暴出。用力捏着紅磚,指尖發白。
老李拉不住,只得抱住他的腰,沖唐清那兒喊:“快拉住這小子啊!”
唐清看着華祈,聽到聲音回過神來。
“給老子放開!”阿津回頭,一轉頭砸在老李的後背上。
唐清吓的忙拉住阿津的手腕:“方宏津!你冷靜點兒!!”
“滾你媽子的冷靜!”阿津瞪着老李:“放不放?!”
老李腰本來就不要,被阿津這一砸,腰似乎要斷了似得,背心骨那兒更是鑽心的痛。
“老李你放開!”唐清說,“你不放開你的腰就徹底廢了!”他皺着眉,緊緊抓着阿津的手腕。
阿津瞪着老李的後背,氣呼呼地喘氣。
華祈愣着,臉被打的通紅,漸漸腫了,他依舊沒動靜。
朱形德皺眉,推了下他:“跑啊!孬子!”
華祈緊繃着臉,看了眼周盛和嚴然,轉身就跑。
阿津的目光一直抓着華祈不放,老李才松手,他人就跟火箭似的朝着華祈追過去!
唐清怕出事,也追了過去。
周盛意識漸漸模糊。
嚴然握着手機在發抖。
“周盛!”她喊他,“車馬上就來了。”
周圍的人被這一幕吓得不輕,老板更是吓壞了,怕這兒出人命,急急慌慌地打了報警電話,一直催着對方快點過來。
那個小平頭看到周盛被砸,咒罵了句生殖器的髒話,跳出凳子,跑了過來。
“打電話給醫院了不?!”小平頭問。
嚴然沒吭聲,一直看着周盛,捏着他的手,力度時淺時重。
小平頭看向朱形德,暗暗咒罵,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附近的醫務所。沒多久的時間,醫務所那邊的人先過來,給周盛做了個簡單的檢查以及止血包紮。
救護車來了。
只是砸破了頭而已,不會死。
周盛被送去醫院,嚴然和老李一起過去了,随後老殷也接到了消息,趕了過來。
他問:“這咋麽回事啊?”
嚴然沒回答。
老李說:“跟大肚子杠着了,華祈拿着瓶子砸了周工頭。”
老殷皺眉,生氣歸生氣,不該說的也沒說,四處看了個遍,問:“津仔呢?”
老李也看了眼,想了想,說:“追華祈去了......”話還沒說完,老殷“哎呀”了一聲,“你怎麽不攔着那臭小子啊?!那小子脾氣比周盛還壞着哩!”
“唐清去看着了......”老李聲音虛了幾分,補充說:“我去找找看!”
嚴然坐在周盛床邊,從頭到尾沒移開過視線。
老殷打量着嚴然,摸了摸口袋,抽出一支煙叼在嘴上,打火機的聲音引得嚴然突然說話:“病房不讓抽煙。”
老殷滅了打火機,将煙擱耳朵上架着。
嚴然皮膚白白淨淨的,身上的氣息跟周盛這類人完全扯不上邊際,另外的就是,她是嚴軸的女兒,盛龍地産總經理嚴老板的女兒。
周盛怎麽跟這姑娘搭上了呢?
雖然早知道周盛招女人,可幾年前那事兒一出,周盛整個人就低調了,整的邋裏邋遢的,哪還招的到女人?
他嘆了口氣。
“嚴小姐,是嗎?”
嚴然偏過頭,看了眼老殷,“嗯。”
“你爸知道你跟周盛的事兒嗎?”
嚴然看着地面,沒回答。
隔了一會兒,她起身,去櫃子邊拿了個透明紙杯倒了一杯水,拿給老殷。
老殷接過杯子,又問:“你準備跟你爸說這事兒嗎?”
嚴然坐了下來,看着周盛。
“我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依照父親的性格,他決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和一個在工地上混的男人在一起。在他眼裏看來,她的另一半必須是一個有體面的工作、有良好的家庭,而這些,周盛都沒有。
老殷喝了口水,起身,将杯子擱椅子上。
“周盛他跟你不是一路人。”
嚴然抿了抿嘴,冷哼:“哦,我還真不知道什麽叫一路人。”
老殷皺了皺眉,也不再多說什麽,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看外面,說:“嚴小姐,快十二點了,你回去吧,我守着這兒。”
嚴然沒應聲。
“死不了人的,你守這兒夜不歸宿,你爸知道這事兒你怎麽說?”
片刻後。
嚴然起身,離開病房。
夜裏十二點,路燈昏昏暗暗的亮着。
嚴然聽到身後一陣陣的腳步聲,回頭看時,那人的手如同一張網似得捂着她的嘴。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酒精味,還有很重很重的汗味。
阿津的聲音就在不遠處。
阿津:“那小子就跑這兒了!老子絕對不會放過他!”
唐清:“你冷靜行不行!你要殺了華祈,真準備去吃牢飯啊?!”
接着,是沉默。
身後的人捂着嚴然的嘴,拖着她往暗處走。此時已經接近十二點,街上本就沒人了,只剩昏暗燈光。
唐清:“回去看看盛哥吧,人沒事就行了,你這樣要殺人的,盛哥也不高興。”
随後,聽不見說話聲了。
身後的人似乎是松了口氣,低着頭看着嚴然。
她沒什麽反應。
他貼着她的後背,一身的濕汗,T恤緊緊貼着身子,十分難受。在這汗味裏,他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香味。
不像是香水,倒是像洗發水和香皂混在一起的淡香。
“嚴小姐,你別大喊大叫,我就松開。”
嚴然點頭。
他松開她的嘴,微微用力扣住她的脖子,呼吸噴在她耳側。
他盯着她耳朵看,漸漸往下。
“嚴小姐,真巧。”他的眼睛直直的落進她的領口裏。
嚴然表情淡淡,看着前面的路:“松開。”
她額上浸出了汗,發際線濕濕的,發絲黏在一起。華祈的眼睛泛着很重的紅血絲,盯着嚴然身上的某處,移不開眼。
“嚴小姐,你可真好看。”他的語氣重,卻又帶着誠懇。
嚴然閉了閉眼睛,有些難受。
身邊站着個危險人物,她緊張又害怕,胃裏翻山倒海。
“你放開我。”嚴然的手指動了動,她想擡手拉開他的胳膊,可是一旦碰到了他的皮膚,誰知道他又會發什麽瘋。于是,她的手摸進了褲兜裏。
華祈擡手抹了把臉上的汗,四處看了眼。
“嚴小姐,我帶你去我住的地方看看,好不好?”他的話像是在征詢她的意見,可語氣卻危險的讓她沒法拒絕。
嚴然不說話。
華祈眸子沉了沉。
“說話!”他動了下胳膊,用力扣住她的脖子。
嚴然皺眉:“好。”
華祈笑了笑,伸手按住她放在褲兜的手。
“嚴小姐,手機拿出來給我。”
嚴然按着手機不動。
華祈動作粗魯地抽出她的手,拿出手機。
正在通話中00:23
華祈用力摁斷了通話,繞到前面,看着嚴然的臉。她面無表情,卻一臉的汗。
他冷笑着。
捏住嚴然的下巴,突然一巴掌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