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想歸想,柳三妹還是陪着柳大姐一起來了,畢竟柳大姐看起來似乎還挺喜歡這個從未露面的三叔。
柳三妹柳大姐兩個每人都拎着一個大包裹。這個樓道特別的陡,得要用一只手扶着欄杆才能平安地爬上去,等爬到五樓的時候,每人都累得直喘氣,這還是一路上她的包裹大多數都是柳大姐幫着她拎着的情況下。
在家裏她不僅幹活沒有柳大姐多,連走得路都不能與她相提并論,腳力根本比不上柳大姐。
柳大姐休息一會兒,就恢複過來了,柳三妹卻依舊彎着腰直喘氣。
柳大姐見三妹使眼色讓她先敲門,柳大姐只好握着拳頭,在深咖啡色的門上,敲了幾下。
是個老太太來開門的,她的年紀似乎有七十來歲。滿頭白發梳得一絲不茍,滿臉深深的皺紋互相交錯着,十分的蒼老。眼睛深陷眼窩裏,深褐色的眼珠渾濁中帶着老年人特有的疲沓與滄桑,她的全身精瘦無比,背微微駝着,拄着拐棍的手背上青筋鼓起來像一條條正在爬行的小蛇,恐怖無比,她的皮膚皺巴巴的,有點兒像樹皮。
不過,她的神情非常的慈祥,說話的聲音也很溫柔祥和,“姑娘,你們找誰呀?”
柳大姐見開門的人是個老太太愣了一下,等她問了才反應過來,才加大一點音量問她,“我找柳建黨,請問他在家嗎?”
老太太雖然年老體弱,可聽力卻很好,“建黨他上班了,你們找他啥事呀?”
“我們是他的侄女,來這邊看皇看他。”
老太太一聽,立刻邀請兩人進來,“呀,你們是建黨的親侄女呀,外面還沒化完凍呢,快點進來暖和暖和。”
柳大姐和柳三妹也沒客氣,直接拎着大包小包進來了。
進來之後發現尴尬了。這屋子明顯被打掃地非常幹淨。
白色的花崗岩鋪就的地板被打掃的一塵不染。她們腳下穿的棉鞋走過這麽久的路,早已沾滿了泥土。
老太太看她們杵在那裏像個木頭樁子似的,就是不進來,立刻明白了,打開旁邊鞋櫃,從裏面找出兩雙拖鞋,“快換上吧。”
柳大姐和柳三妹松了一口氣。
換上鞋子之後,老太太讓兩人坐在沙發上歇息。
實木沙發下面墊上咖啡色的海綿墊子,靠背上也綁着同色的靠枕,扶手和後背上都蓋着米白色的蕾絲,十分有文藝氣息。
這個沙發絕對是她在這個年代見過最時髦的。孫娟家她去過,家裏也有沙發,不過孫娟是個民警,性子又爽朗,不會搞文藝這一套。直接就是木頭,不像三叔家,又是墊子又是靠枕還有蕾絲墊子。
再打量下房子裏的家具,幾乎每樣大件上面都有這種米白色的蕾絲。
“要不要看電視啊?”老太太笑得一臉和善的問。
柳大姐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從進來時,她就一直盯着電視看,老太太直接開口問她。
柳三妹看她腿腳不好,讓她別動,自己跑過去開。現在這電視是沒有遙控器的,只能手動。
老太太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小丫頭,你是不是見過電視呀?”
柳三妹倒沒有否認,笑眯眯地點點頭,“以前去老師家時看到過,和這個牌子是一樣的。”
老太太笑眯眯地點頭,“咱家這電視是二手的,建黨從同事那裏買過來的,沒要票。要是用票的話,得要上千塊呢,咱家也買不起。不過,雖然是二手的,畫面還是很清楚的。一點也不影響看。”
這電視是黑白的,大概九寸左右,在柳三妹看來非常小,和前世她見過的大肚子的那種臺式電腦的顯示屏一樣大。柳大姐卻覺得很稀奇,電視上正放着新聞節目,她也能一眨不眨地看下去。時不時地還興奮地拽着柳三妹的胳膊發表意見。
老太太聽了笑呵呵的,看到兩人的臉色凍得發白,一直不停地搓|着手指,想了想,站起身來,“我給你們倒點開水暖暖身子。”
柳三妹忙站起來,“老太太,我自己來吧。”
老太太笑着點頭,交待了下暖瓶在廚房裏。
柳三妹把廚房的門打開,暖瓶就竈具的下方,一眼就能看到。
提了就走,玻璃杯就在客廳的茶幾上,所以不用再找。
倒了三杯。老太太也端起來喝了一口,“這大冷的天,喝口熱水才舒服。你們從古陽縣過來,一路上凍壞了吧?”
柳大姐搖搖頭,“沒有,坐的是火車,風吹不着,雨也打不着。很暖和。”
老太太笑眯眯地直點頭,又從茶幾下面的抽屜裏取了些糖果遞到兩人面前,招呼着,“來,女娃子,快吃吧,這糖果英子也愛吃的,你叔叔嬸嬸不讓她多吃,說是吃多了長蛀牙,很甜的。你們也嘗嘗,可好吃了,要不是藏着不讓英子多吃,她一次能給吃光喽!”
柳三妹不愛吃這種糖,太黏牙了,擺擺手拒絕了,柳大姐意思了一下,拿了一顆。
這是水果糖,古陽縣那邊也有賣的,并不稀奇,柳大姐也只是不忍付了老人的好意。
三人沒聊多會兒,柳建黨就回來了。
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他進門的時候,把雨傘直接靠在門邊。
“奶奶,我回來了。”
沒等人回複,轉身就看到兩個侄女站在沙發邊。
“你們怎麽來了?這多冷的天呀,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去接你們呀。”
柳大姐搖搖頭,柳三妹笑着說,“有地址就能找着,不用三叔去接。”
“這倆孩子咋這麽大膽呢。上海人這麽多,交通又擠,迷了路可咋整呀?這冰天雪地的,又是女孩子家家的,我二哥也真省心。讓你們兩個女娃子到上海來。家裏出啥事了嗎?”
柳大姐紅了紅臉,有些不好意思,柳三妹替她回答,“三叔,家裏沒出啥事,就是我大姐要結婚了,我們過來請你回家喝喜酒呢。”
柳建黨松了一口氣,家裏沒事就好,讓她們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在一邊,解釋道,“上回接到信,回來之後我與你三嬸商量着,到時候我帶英子回家一趟的,就沒寄信。可這些天一直在下雪,路上不好走,怕把鞋子給弄|濕|了,本來想今天早點回來,能有時間到郵局發電報,沒想到,你們會來,那我可就省事了。”
說着,又起身,“你們先在這裏看看電視,我去供銷社那裏買點菜回來。”說着,又問她倆,“你們喜歡吃啥菜,我去買。”
柳三妹搖搖頭說不用,直接把自己身上的包裹打開來。
她之所以沒有一開門就拿出來,其實有點小心機,如果柳建黨是個嫌貧愛富的人,那她就把帶來的東西拎走,一點也不給他。
現在,見他人還不錯,一點也沒有嫌棄她們的意思,那她當然要投桃報李,把帶的東西都拿出來。
“這?你們哪來的呀?”柳建黨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柳三妹掏出來的,五六斤的風幹牛肉,一根風幹羊腿,一根風幹火腿,柳大姐也從包裹裏掏出一袋大米,約莫有四五十斤。
柳大姐看了一眼柳三妹,心虛地說,“我們倆頭一回上門,總不好空手。所以,就帶過來了。”
柳建黨好久沒吃肉了,一下子看到這麽多的肉饞得直咽唾沫,可他還是擺手拒絕了,“你這孩子掙點錢也不容易,哪能往這拿呢,你|娘知道了,回去還能饒得了你?”
看來柳建黨對許翠林也算是深知其為人的。所以擔心柳大姐回去不好交待,畢竟從柳大姐的語氣和表情來看,應該是她偷偷拿回來的。
柳三妹對這個三叔還挺有好感的,“不用了三叔,我大姐她工作了,手裏也攢了錢。”
柳建黨有些不相信,他二嫂什麽性子,他還能不知道嗎?雖然大丫是她二嫂的親閨女,可打小他就瞧着他長大,她娘對她啥樣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她能從他那二嫂手裏閑留下東西?工資就算是發到大丫手裏,恐怕也會被二嫂給找各種借口要回去吧?
不得不說,柳建黨是真的很了解許翠林。柳大姐每月發了工資,頭一件事情就是先交十塊錢給許翠林,可人家嫌少呀,于是隔三差五的找借口說家裏丢了東西,要搜她們的屋子。搜到了柳大姐藏的私房錢就收歸已有,後來柳大姐把錢讓柳三妹幫她收着,身上只留點小錢以防不時之需,于是許翠林一等柳大姐快周末了,就讓她從縣裏帶各種東西,還不給錢和票,就讓她先墊着。柳大姐頭一回按她說的先習回來了,後來見她不給錢,下回也留了心眼,說自己忘了。忘得次數多了,許翠林明白了,大姐是故意的,見這計策沒有效果,她又想不出別的高招暫時也只能放棄了。要說柳大姐手上能留點錢還真的是挺不容易的。
“三叔,拿都拿來了,再提回去多難看。而且,這些都沒用肉票,直接從大姐夫那供銷社買過來的。”
柳建黨松了一口氣,“下回人來了就行,不用拿這麽多東西。”說着試着掂量下大米的重量,“你這倆孩子傻不傻呀,這得多重呀,還都在長身體呢,累壞了脊梁骨可咋整呀?從火車站到家裏怎麽也得三十來裏的路。你們這兩孩子!真是讓人操心!”
“沒有,我倆坐公交車的。”怕他再叨叨,柳三妹忙轉移話題,“別說,上海就是比古陽縣方便,咱們那鄉下根本沒有公交車。”
柳建黨笑了笑,與有榮焉地說,“那是,上海畢竟是大城市嘛!”
說着,把東西全都提到廚房。,準備做飯。
柳大姐是個閑不住的人,一看這架式,就要過來幫忙,柳建黨想了想,也就應了。
兩個人邊做飯,邊聊天。
柳建黨已經好多年沒回家了,所以還真的挺想知道家裏的情況。
問完父母兄弟身體都很不錯,又問柳大姐對象的事情,聽到小夥子人還不錯,也就放下心來了。
又問了柳建芳和柳建琴的情況。柳建芳,自嫁過人就沒回來過,所以柳大姐也不清楚。而柳建琴,她就實話實說了。
柳建黨聽到小妹過得不好,而且還離婚了,氣得火冒三丈。
又聽到爹娘的不作為和哥哥嫂嫂們的冷眼旁觀,心裏頓時對他們生了一股怨氣。
當初他娘要把小妹嫁給衛則棟的時候,他極力阻止過,可他娘愣是用妹妹換了一百塊錢的彩禮,就為了給他弟弟托關系,好争取一個上工農兵大學的名額。他當時鬧過,跪過,可他爹他娘就是不肯,執意如此。後來,小妹還是嫁給了衛則棟,他這麽多年也一直沒有回過家,只是過年的時候稍點錢和寄點東西回去。
柳建黨一想到小妹這麽些年受的苦,眼睛都紅了,差點掉下淚來,柳大姐一側身,看到了,想了想,又說了小姑現在的狀況,好讓他安心。
柳建黨聽到小妹現在過得很好,還在縣城找到了臨時工,又開始替她高興。揉了揉眼,抹了把淚哽咽地說,“等我回去,帶我去你小姑那看看。”
柳大姐點點頭應了。
柳建黨又問起柳柳為什麽要和知青結婚,柳大姐想到明天三叔跟她們一起回家,到時候村子裏也會沖着他指指點點的,他肯定摸不着頭腦,到不如現在就實話實說,省得別人說話的時候,他再抓瞎!
于是也把柳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柳建黨聽,沒有任何藝術加工,也沒有表示不滿或同情,直接平述,可即使這樣柳建黨還是氣得不輕!
柳大姐想了想,還是安撫住了他,就拿自己結婚這件事來說,也并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柳建黨知道她是在寬慰自己,這種壞名聲殃及的都是一家子的名聲,何況她這個未嫁女。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柳柳明顯是被他大嫂寵壞了,哎,也不知柳柳将來能不能過得好?不過,這也不怪大嫂。
說到底,他其實更喜歡大嫂,人家說長嫂如母,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大嫂雖然為人愛顯擺,可人品卻不差,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在家的時候,大嫂拿他當親弟弟一樣的照顧,幫着收拾屋子,打掃衛生,端茶倒水的,都幫他做過,對他也并不曾有過啥壞心眼,他心裏其實很敬重她的。對自家的孩子也是疼得不行,尤其是柳柳用寵溺一詞都不為過。
可二嫂就不同了,嘴巴毒,心眼又壞,還愛搬弄是非,對待親生女兒尚且能夠頤指氣使,毆打謾罵,更別說他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弟弟了。
分家的時候,各種難聽的話,都能從她的嘴裏往外蹦,到現在他還記得她那張惡毒的嘴臉。
說實話,他本來不想回去的,就怕見到他這個極品的二嫂。
可一想到,他已經好多年沒見父母,還真是想他們了。
雖然小妹結婚的時候,他沒有勸住父母,與他們大吵了一架,可畢竟已經六七年了,總不回去也說不過去。到底是他的親爹親娘,難道還能生他們一輩子的氣嗎?
飯做好了,三嬸也帶着孩子一起回來了。剛才柳建黨給兩人解釋過了,前段時間柳雲英病了,拉下不少功課,三嬸帶她到老師家補課去的,順便幫着他們家做點鹹菜。忙到這個點,母女倆才回來。
“慧蘭,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二哥家的兩個侄女,大侄女柳招娣,三侄女柳絕妹。”說着,又給兩個侄女介紹,“這是你們三嬸李慧蘭,還有我們的女兒,柳雲英。”
四個人互相見禮。
柳雲英紮着兩個馬尾,長相與柳建黨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更柔和,嘴巴和她媽媽長得一模一樣,紮着兩個馬尾,乖巧地垂在兩肩,身上穿着格子棉衣,下面穿着黑色的長褲,黑色的棉布鞋,十分的乖巧。雖然聽到她們兩個是鄉下來的姐姐,卻一點看不起的神色也沒有,顯然是個很懂禮貌的孩子。叫完人之後,把書包放到自己的書房裏,先洗了手,才過來一起吃飯。
李慧蘭是所中專學校的老師,大概三十歲左右,穿着白色的襯衫,粉色的雞心眼毛衣,棉衣是件米白色的棉制大衣,褲子是黑色的的确良長褲。及肩的短發沒有紮起來,頭的左邊夾了一個白色的發夾,右邊的頭發全都夾到耳後,看起來十分的溫婉賢淑。
她的皮膚比柳二姐的還要白,再加上這一身的打扮,十足的城裏人。
也許因為她是老師,所以她的臉上一直挂着笑,看到兩人,立刻招呼她們一起坐下。
老太太吃不了肉,李慧蘭就幫她夾一些豆腐,雞蛋之類好克化的食物到她碗裏。
柳家在飯桌上沒有食不言的規矩,柳雲英看到這麽多的肉十分的驚奇,“爸,咱家哪來的肉呀?你又發了肉票了嗎?”
李慧蘭剛才也挺奇怪的,只是她不好意思問出口,怕兩個孩子誤會了。于是一直忍着沒問。
“是你兩個姐姐帶過來的。”說着又把柳三妹給的說辭向李慧蘭解釋了一遍。
李慧蘭十分不好意思,叮囑兩個孩子,“下次可別帶了,從公交站臺走到咱家也不近吶!提着這麽多東西,要是把身子骨累壞了,将來可就長不高了。”這話純粹是對柳三妹說的。
她發現,柳大姐性子比較老實,吃東西,你給她夾什麽她都吃什麽。不夾的話,她只吃自己面前的那一盤菜。
柳三妹不一樣,直接夾自己喜歡吃的,還特別說明不用幫她夾,完全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根本不用讓人勸。甚至吃完的時候,還不忘嘴甜的誇贊兩句。
看她吃得也挺斯文,不快也不慢,湯汁也沒有灑得到處都是,顯然很有禮儀,一點也不像鄉下來的孩子。
李慧蘭更喜歡柳三妹,就像學生一樣,老師都喜歡課學上踴躍舉手的學生。
一頓飯吃得特別愉快。
李慧蘭沒有讓柳大姐幫忙,很麻利的就把碗筷桌子給收拾了。
收拾完之後,安排今天的住宿問題。
柳雲英跟着李慧蘭的奶奶一起睡,柳三妹和柳大姐睡柳雲英的房間。
好在柳雲英房間的床夠大,要不然兩個人睡一起,邊上的那個夜裏還真有可能掉下來。
柳雲英吃完飯就去寫作業了,根本不用大人催。這家教真的是很厲害。柳三妹是自嘆不如,至少她這麽大歲數的時候,是絕沒有這麽聽話的,天天跑外面玩瘋了,等爺爺上門來喊,才想起來回家。
柳大姐和柳三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李慧蘭回房間裏拿了點票和錢出來,遞給坐在沙發邊上的柳建黨,笑着對兩姐妹說,“現在才六點鐘,天還沒黑,讓你三叔帶着你們倆去看電影吧。可好看了。”
說到電影,柳三妹自打穿過來一年多,還真的從來沒去過電影院呢。她平時要學習,又要做生意,路過古陽縣電影院好幾次都沒有進去過。
不得不說,對于這個建議她心動了。
柳大姐也有些意動,最近她一直在縫被罩,她還真沒有再去過,上班的時候,聽同事們在一起議論,最近又新出來一部電影叫《閃閃的紅星》非常好看。
柳建黨見兩個孩子有些猶豫,于是也跟着勸,“明天就要回家了,我帶你們去見識見識,你們兩孩子好不容易能來一趟上海,總不能啥事也不幹吧?”
柳大姐和柳三妹都應了。
柳建黨笑着把外套圍巾重新套在脖子裏,讓李慧蘭好好在家看着孩子做作業,李慧蘭笑着應了,又叮囑他慢慢走。
天還沒黑,弄堂裏雖然比較窄,可還是能看得清路的,三個人都沒帶什麽重東西,很輕快地走在巷子裏,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電影院,是淮海路的那個電影院,白天她在淮海路的最中間路段,這個電影院在淮海路的西邊,所以并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