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
2026年6月,孟行同學大三學年正式結束,言恒碩士研究生生涯至此告一段落。
而已經保研一年有餘的孟行同學,這一年很少在學校裏待着,更多的是在外面耍。
一方面是他自己确實愛玩,另一方面是他專業的需要。
沈熙然和溫以葵在研究生第二年五月份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但是目前還是以學業為主。從溫以葵的性格來說,就不是那種會為了婚姻和家庭放棄自己的前途和追求的人,而現在的沈熙然事事以她為主,願意等她。
韓楊大二結束,拿到了公費出國的名額,到現在為止在英國已經待了整整一年。
這一年中,孟行和韓楊沒有斷了聯系,兩個人每天連吃飯配的鹹菜不好吃這樣的小事,都要吐槽一番,孟行承認,在認識韓楊之前,從來沒有誰和他的聊天記錄是這樣的。
如果是在續火花,估計兩個人都有完完整整的三年了。
只是韓楊去了英國之後沒有再繼續物理學的研究,轉去了醫學方向。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那麽熱衷于物理學,大學選擇這個方向單純是因為他哥哥大學學的物理學,對此有所研究,就聽了他哥哥的建議學了物理學。
對于韓楊而言,學物理學的這兩年,還是蠻煎熬的。
而之所以轉去學醫學,是他嫂子的支持。
他嫂子是中國科技大學的研究生,畢業之後在中科院工作,在聽到韓楊說學夠了物理學之後,全力給韓楊科普生物學知識,只是不知道韓楊哪根筋搭錯了,竟然從中聽出了對醫學的興趣。
全家人雖然無奈,但也尊重他的選擇。
至于鄭徐,他父母在他大一下學期離了婚——那對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模範夫妻的父母,在兒子讀大學的時候離了婚。
鄭徐也和所有人一樣,一直以為他的家庭是普天之下最幸福的家庭,他的父母是全世界最恩愛的父母。
所以一直到他的父母把離婚證攤開到他面前,一直到吃最後一頓散夥飯,他都不信這是真的。
鄭徐在他父母離婚的當月就退了學,選擇了自己創業。
那個曾經把成績看的高于一切、把學歷看的比命都重要的人,在人生最好的年紀裏退學。
鄭徐離開臨城的前一天,和孟行見了一面,鄭徐說:“我以前其實挺唯物主義的,這件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個世界沒有學歷就是活不下去。”
“可是後來他們離婚了,我幾乎是在看到我媽進了航站樓的那一瞬間,就明白了,這世界上沒什麽是不可能的,沒有資金一樣可以創業,沒有學歷一樣可以成為人上人。”
于是那個高考考了全省前幾的大少爺,在短短兩年的時間裏,讓自己的企業在青城站住了腳,成了省內業界炙手可熱的新貴。
所以人生哪有什麽必須走的路啊,別人說的話、走的路、講的大道理,不一定适合你,別人的鹽吃的再多,也摻不進你的白米飯裏一點。
而至此,孟行已經整整一年沒有見到言恒了。
上一次見面還是沈熙然婚禮後的第二天,臨城大學辯論賽決賽現場。
孟行所在的本科生代表隊對戰言恒所在的研究生代表隊。
那一場辯論賽的辯題孟行一輩子都不會忘——人生中婚姻和自由哪個更重要。
本科隊正方:婚姻更重要。
研究生反方:自由更重要。
可是在孟行看來這本身就是一個根本就不成立的辯題,彼此相愛的婚姻有時候也是人生的一種自由。
這是沈熙然結婚的當天和他說的話,也是孟行一直以來認為對的。
也正是那段時間,孟行和本科代表隊隊長裴照清成了朋友,之後也一直沒有斷了聯系。
并且在十一小長假裴照清沒回家的時候,還借住在孟行在外面租的房子裏。
那時候孟行已經知道裴照清有男朋友了,所以察覺到自己真的喜歡言恒的孟行,一點都不自卑。
記得有一天晚上,兩個人一起出去吃飯,裴照清問孟行:“你明明有能力自己買個房子……或者說能在臨城有個相當不錯的安身的地方,為什麽要在這麽偏的地方租房子啊?”
孟行很坦然,笑着開口:“因為我家對面住的,是言恒啊。”
“你……”幾乎是這句話剛出口的瞬間,裴照清就懂了。
“距離從來都不是問題。”孟行當時是這樣說的,裴照清有些失神,點點頭,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也是後來很久,孟行才知道,裴照清和他男朋友的認識,是相隔81公裏的遇見。
于是孟行、裴照清、韓楊以及鄭徐四個人,最後只有裴照清一個人選擇了按部就班的考研——哪怕他在這三年參加了那麽多比賽,拿了那麽多大獎,本應該已經獲得了研究生這場人生大戲的入場券,他還是想去嘗試一下那種努力奮鬥掙紮的青春。
就像當時孟行決定出去旅游,走的前一天晚上,他們倆出去吃飯,裴照清說:“很多人都說我這一輩子生活的太順了,好像要什麽有什麽,我覺得也差不多……可能十幾歲經歷的那些事情對我來說太狠了吧,老天都于心不忍了。”
“世界冠軍拿過了,高考也考上臨城大學了,大學裏也拿了很多大獎,也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說實話……到現在我沒有什麽遺憾。”
孟行聽的很認真,其實他很羨慕,裴照清這種唾手可得的人生。
但是他更佩服,裴照清這種明明什麽都有了,還依然在努力在挑戰自己的上進心。
孟行這一年沒見言恒,兩個人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打過。
但是通過各種“別人”那裏得來的消息,孟行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些言恒家裏的情況。
知道了言恒有個精神不太正常的嫂子。
其實在兩個人還一起在臨城大學上課的時候,孟行就發現了後面那段時間,言恒情緒上的變化,孟行能感覺出來言恒有點不太對勁——那段時間言恒回言家的頻率尤其高。
但是言恒不願意說,孟行也不問。
孟行是2026年6月26日下午五點的飛機抵達臨城國際機場,裴照清連課都不上了,去機場接孟行。
孟行見到裴照清就開始開玩笑:“你來接我就不怕你男朋友吃醋?”
裴照清笑:“不會。”
孟行覺得裴照清有點太自信,可是很久之後見過了裴照清和他男朋友的相處方式才知道,兩個彼此相愛的人之間,最不會有的東西就是猜疑和不信任。
不是我不在乎,而是我不信全世界也會信你對我的愛。
把孟行行李箱塞進後備箱,又給孟行打開後座車門,說:“來,給你介紹個新朋友。”
駕駛座那位淺藍色頭發戴着墨鏡的帥哥轉頭打了個招呼:“哈喽。”
裴照清也上了車,關上車門問孟行:“我之前看你也經常看KPL的比賽,你……認識他嗎?”
比起很多粉絲,孟行實在是淡定太多了,點點頭:“臨城GCC對抗路首發選手,Know。”
說完,先伸出手,“久仰大名,孟行。”
因為有座位隔着,華洛知用一種很奇怪的姿勢轉身伸手:“幸會,華洛知。”
車子駛上主幹道,孟行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感嘆:“真的好久沒回來了。”
裴照清轉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是很久了,你這短發留長也需要不少時間吧?”
“這頭發留了有八個多月了。”孟行伸手攏了一下自己已經要過肩的狼尾,點點頭:“都已經修過很多次了。”
裴照清有些意外,問:“怎麽出去旅了個游,突然想要留長發了?被巴黎人民感染了?”
孟行像是在笑,但是笑意很淺:“沒有,去巴黎之後遇到了一個背包客,感覺很酷,就跟着他一起進了大草原。”
“說出來我自己都不敢信,我們倆在大草原裏待了兩個多月,後來沒吃的了,就去摘果子。那時候真的覺得這種回歸原始的感覺挺新奇的。”
“後來那個背包客沿着大草原繼續往北行,我就回了巴黎市區。回去第一件事是準備去把頭發剪了,但是在酒店裏照了照鏡子,感覺這樣好像也挺好看,就去修了修,一直留着了。”
裴照清沒聽他說過這些,下意識的問:“在大草原……就是你失聯的那兩個月?”
“嗯。”孟行點頭,無奈開口:“大草原裏沒信號這沒辦法。”
“感覺好酷!”前面開車的華洛知突然開口:“等我退役了我也要去步行環游世界!”
“其實這種事想想挺帥的,但是真的實踐起來,還真的很需要勇氣。”孟行笑着說。
孟行轉頭,恍惚間突然想起來什麽,問:“你們KPL是不是有個選手叫什麽……祁幸會?”
問完這句話,孟行突然反應過來,他剛剛腦海裏出現的那個畫面是華洛知的那句“幸會”。
華洛知和裴照清同時點頭:“嗯,洛城HBT的一隊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