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朕的太子給朕戴了綠帽子
第十章:朕的太子給朕戴了綠帽子
康熙在來韻松軒之前便做好了打算。胤礽這樣自掘墳墓,怕是對太子之位不甚留戀。既如此,他又何必非要将胤礽推上皇位?讓他們父子倆都過得不痛快!
若是胤礽當真不願意做太子,哪怕康熙再不舍得,他都可以破例将胤礽送出京。
選一個易守難攻、物産豐富的地方,他可以将其改為親王封地,讓胤礽當個逍遙自在的王爺。再養些兵馬,他便也不用擔心新君會迫害胤礽。
更何況,他會親手解決掉那些潛在的威脅,讓胤礽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危。
大清自建國以來,從來沒有外封的皇子。
但胤礽,可以成為第一個。
康熙知道自己想得簡單,因此只把這當下下策。
幾輩子走過來,康熙還是頭次做出這種決定。一想到胤礽從今往後與自己天南海北的隔着,康熙就覺得渾身難受,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過這個想法。
然而,要是廢了太子,胤礽又在京裏招搖,康熙覺得新君繼位後必然容不下胤礽。
一個當了三十年的太子,被廢之後還不收斂,怎麽可能活得下來!
除非康熙又把胤礽圈起來。
康熙做得到嗎?
做不到。
但皇帝想要誰死,總歸是能辦成的。所以不管新君做出什麽保證,康熙都不會信,他不能拿胤礽的命做賭注。
康熙握緊了手,拼命告訴自己,送胤礽出京,是最佳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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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高估了自己。
一顆心揪成團,康熙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想将胤礽送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去,他只想胤礽在自己眼前晃悠。哪怕不聽話,都沒關系,他總有法子讓胤礽乖的。
壓下腦海裏亂糟糟的想法,康熙抱着最後一絲希冀等着胤礽回話。
只要胤礽還心有皇位,只要胤礽不再胡鬧,他便再不提此事。
胤礽當了三十幾年太子,到如今付出了那麽多,哪裏是能放棄就放棄的?
因此,胤礽沉默良久,雙膝跪在康熙跟前,低下頭表明了他的态度。
康熙見狀,也明白了,卸下心裏的包袱與不舍,又握住胤礽的手,當即轉變話語,“胤礽,這些年,阿瑪一直護着你,縱着你。你大了,有什麽想法也不會和阿瑪說,和阿瑪生疏了。這不怪你,畢竟阿瑪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胤礽知道這是康熙掏心窩子的話,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他忽然覺得自己好累,便卸下力氣,坐在地上,額頭抵在康熙膝蓋上,閉了眼繼續聽康熙說。
“阿瑪知道,這幾年你心裏苦,又無法向他人訴說,便憋在心裏忍着。都怪阿瑪不好,先前阿瑪氣上來了,當衆發作了你好幾次。我們父子鬧得最兇的時候,外頭那些風言風語,怕是你也聽了不少。阿瑪跟你賠不是。”
康熙摸着胤礽的頭,“人人都說阿瑪要廢太子了,可結果呢?再怎麽鬧,再怎麽折騰,阿瑪心裏都是疼你的。”
胤礽聽到這話,心裏難受得更厲害。僅僅是當衆發作嗎?康熙當着群臣的面,指責他越權,拐着彎罵他。
康熙疼他嗎?确實疼。好的時候,恨不得天天把他待在身邊。壞的時候,連他一面也不想見。
這話,他能對康熙說出口嗎?他做不到,他還沒那個膽子指責康熙。
康熙看不見胤礽的表情,但瞧見了胤礽的手略動了動,便繼續哄道:“他們還說前幾年,阿瑪出征在外,僅僅一個風寒,便将你千裏迢迢召過去,是不放心你,猜忌你。可你該知道,不是那麽回事。阿瑪那時候病了,又離你太遠,實在是想你想得厲害,才會叫你來。”
胤礽再也聽不下去,他猛然擡頭,怔怔看着康熙,連眼淚都顧不上擦,辯白道:“阿瑪,兒子沒有那麽想過。您外出領兵,兒子在京裏也是挂念萬分。通州花園的事,兒子知道錯了。”
若只論父子情,胤礽知道康熙從來都是最疼他。
可他這幾年,已經做了那麽多錯事。今日的事,康熙能原諒他。然而那件事,他将康熙為帝為父的面子徹底踩在腳底下了,康熙能原諒他嗎?
胤礽腦海中忽然湧起一股念頭,那便是将自己做過的所有事都坦白地告訴康熙,然後等着康熙的裁決。
可他不敢。
胤礽抿着嘴,心裏又愧疚又難受,連看向康熙的視線都模糊起來。
康熙知道胤礽這輩子在他面前一向是有些怯弱,卻不承想胤礽直接哭了起來。雖然三十幾歲的人哭起來遠不是小時候那般可愛,但康熙還是手足無措,便伸手抹去胤礽眼下的淚水。
康熙語氣柔和,當真是慈父做派,“好端端的哭什麽呢?你的心,阿瑪都知道。況且,從前的事,阿瑪何曾真正怪過你?就說索額圖吧,他犯上謀逆,阿瑪都不曾治你的罪。胤礽,從前種種是非,今日後,阿瑪絕不再提。便是今天的事,阿瑪也絕不追究。”
“這幾年,我們父子倆心裏都不好受,都過得不痛快。但往後,你別胡鬧,好好當這個太子,行嗎?不管你從前是韬光養晦,還是當真放縱懈怠,若你還想當這個太子,就都必須改了。”
怕話說不明白,康熙便提點了胤礽一二,“如今這個情形,你也不是不清楚,哪裏容許你這般折騰胡來?那麽多雙眼睛見天盯着你呢,你稍不留神便是萬劫不複。”
胤礽在腦海裏一遍遍過康熙的話,哪裏還不明白康熙的意思,心更是跳得厲害,過了許久才開口:“阿瑪,兒子讓您為難了。兒子從前的萬般不是,還望阿瑪饒恕。”
胤礽話音一落,康熙點了點頭,“好,此事朕自然應你。那花園該賣就賣,朕雖給你補貼,但到底不能放在明面上。”
康熙又拿出一份折子:“從前的事,我們父子都不必再提。這幾個人是吏部舉薦過來外放的官,你查一查,行的話就批了吧。不合規矩的話,就否了。胤礽,別讓朕再對你失望了。”
“你是太子,也三十好幾了,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都要在心裏都掂量掂量。當朝太子賣爵鬻官,這豈不是昏君做派?你讓朕怎麽放心得下把江山社稷交給你?”
“朕老了,還能有多少日子呢?日後你登基為帝,朕總不能一直在你身邊護着你啊。便是朕想一直縱着你,可朕早晚要先你而去。”
胤礽聽出來康熙的肺腑之言以及他的弦外之音,只覺得康熙怕是什麽都知道了,對他卻還是這副模樣。
鼻子一酸,胤礽便帶了些哭腔:“阿瑪萬壽無疆,怎可說這種話?阿瑪多年教養之恩、諄諄教誨,兒子從不敢忘。從今往後,一言一行,必不負阿瑪的期盼。”
康熙拍了拍胤礽的肩膀,安撫道:“好,那朕等着你。胤礽,朕萬般辛苦都不要緊,只要你行的端、坐得正,當好這個太子,日後當個好皇帝,朕就放心了。”
說罷,康熙讓李德全把盒子裏的銀票拿給胤礽,叮囑他不要聲張,又道:“胤礽,戶部欠款,不能拿這筆銀子去還。你必須要将那園子賣了,若是真喜歡,再買回來也行,明白了嗎?”
胤礽哽咽了一聲,“兒子明白了。”皇子們不止他一個人有欠款,皇阿瑪這是拿自己的銀子補貼他。按照皇阿瑪這意思,那園子這麽一轉手,日後便是再被翻出來,也不會有任何問題。就當是皇阿瑪花錢給兒子修了個行宮,沒什麽大不了的。
接連喘了好幾口氣,胤礽給康熙保證道:“阿瑪,兒子日後必定不讓您再操心了。”胤礽覺得只要他把鄭春華瞞得好,他與康熙之間便再沒有其他問題了。
胤礽認為鄭春華的事,只他與春華的心腹太監、宮女知道,再有便是胤祥了。胤祥仗義,不會将此事透露出去。因此,胤礽覺得自己當真再無旁的事犯了康熙的忌諱,只一心要改過自新,讓康熙對他刮目相看。
康熙算準了胤礽的心,是吃軟不吃硬。話說重了,胤礽心裏受不了,只會鬧得更厲害。若是旁敲側擊,胤礽也不會當回事。因此康熙軟硬兼施,一劑父子迷魂湯灌進去。但願胤礽是真聽進去了,從今往後,改弦更張,變換門庭。
此刻康熙輕飄飄地揭過這兩件事,日後卻為這一舉動後悔不已。
天氣漸漸轉冷,這幾個月,太子被康熙打了不少雞血,連同胤禛、胤祥一衆人追繳欠款。
康熙掏心掏肺的話,對胤礽還是起了不少作用。胤礽否了那些要外放的官,又日日叫幾個欠款的兄弟過來談心。
說是談心,也不過是胤礽擺譜,又扯出康熙的大旗壓着這些人還,胤禛也在一旁唱黑臉,唯獨胤祥一人心慈手軟,對魏東亭等人稍稍放水。
康熙得知此事,倒也不詫異。對胤禛與胤祥,他唯一的期盼便是這二人認真輔佐胤礽。然而,最終的決定還是由胤礽去做。
因此康熙怕胤礽心慈手軟,一連摘了幾個人的頂戴,讓都察院與刑部議罪。那些貪贓枉法的臣子借國庫銀子到民間放高利貸、做買賣的事,康熙不是不知道,趁此機會便下了狠手整治。
皇帝逼得緊,連太子都帶頭還款了,其他皇親與朝臣也不敢頂着風頭不還了。
見外放的官沒去成,胤禩幾人為了弄清楚太子的錢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查來查去只查到了是太子把園子賣了湊的銀子。
可那園子,幾經轉手,到底還是在太子手裏。胤禩不明所以,一連多日都想不透徹,最終想到了康熙頭上。卻又覺得,康熙不可能這麽放縱胤礽。